老中醫的診所古色古香，紅木藥櫃散發著淡淡的藥香。
    陽光透過雕花窗欞斜斜地灑進來，在青石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溫梨顯然是熟客了，輕車熟路地帶著蘇夢瑩穿過前廳，一邊小聲解釋，“這位陳爺爺是我外公的老友，醫術特別好，就是脾氣有點倔。待會他要是說什麽，你可得乖乖聽著。”
    蘇夢瑩點點頭，指尖不自覺地絞著衣角。
    診所裏那股混合著草藥和艾灸的氣味讓她本就翻騰的胃更加不適，她悄悄做了個深呼吸，試圖壓下那股惡心感。
    陳老中醫正伏在案前寫著什麽，聽見腳步聲抬起頭來。
    老人雖已年過七旬，眼神卻格外銳利，鏡片後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一掃，最後定格在蘇夢瑩蒼白的臉上。
    “麵色青白，唇色暗淡。”他推了推老花鏡，聲音沙啞卻中氣十足，“昨晚沒休息好還吐了？”
    蘇夢瑩一怔，沒想到對方一眼就看出來了，連忙點頭，“是，昨晚突然胃不舒服，吐了好幾次。”
    又補充了一句，“最近幾個月一直都是這樣。”
    “坐下。”陳老中醫指了指診台前的木凳，待她坐定後，三根布滿皺紋的手指輕輕搭上她的腕間。
    診室裏安靜得能聽見牆上老式掛鍾的滴答聲。
    蘇夢瑩看著老人微闔的雙眼，心跳不自覺地加快。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感覺老人的眉頭越皺越緊。
    “最近身體可有什麽異常？”陳老突然開口，眼睛卻仍閉著，“比如食欲不振？容易疲乏，總是想睡覺？”
    蘇夢瑩仔細回想了一下，“確實沒什麽胃口，還總是犯困，以為是最近太累了……”
    陳老又悠悠的開了口，“那月事兒多久沒來了？”
    聽到他問出這句話，蘇夢瑩就覺得不對勁兒了，心髒忍不住砰砰狂跳。
    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陳老又開了口，“不要那麽緊張，我是醫生，又不是你父母。”
    “兩個多月，將近三個月沒來了。”蘇夢瑩一隻手緊緊的攥著自己的衣服下擺，猶豫著開了口。
    完了，這下是真的完了。
    話未說完，老人突然睜開眼，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收回手慢條斯理地喝了口茶，“你這脈象，不像是胃病。”
    溫梨好奇地湊過來，聲音不自覺的放大了一些，“那是什麽問題？”
    陳老瞥了她一眼，目光重新落回蘇夢瑩身上，語氣平靜得仿佛在討論今天的天氣：“你懷孕了。”
    “啪嗒”一聲，蘇夢瑩手裏的包掉在了地上。
    她整個人如遭雷擊，耳邊嗡嗡作響，腦海中不斷回蕩著那三個字——懷孕了。
    這怎麽可能？
    她明明記得清清楚楚，那天在皇都喝醉後，第二天溫梨就給她買了緊急避孕藥，還親眼看著她吃下去的。
    “陳爺爺，您沒診錯吧？”溫梨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她吃過藥的……”
    老中醫冷哼一聲，“我行醫六十載，喜脈還能診錯？”他摘下眼鏡擦了擦，語氣篤定，“滑脈如珠，往來流利，這脈象至少有兩個多月了。”
    兩個多月？！
    蘇夢瑩渾身發冷，指尖不自覺地掐進掌心。
    如果按照這個時間推算......那孩子根本不可能是傅淮琛的，明眼的人都能看出來。
    一個可怕的念頭突然浮現在她腦海，難道真的是那天晚上在皇都。
    "瑩瑩？瑩瑩！"溫梨焦急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抖得厲害，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
    她懷孕了。
    在剛剛和傅淮琛訂婚後，卻懷上了不知是誰的孩子。
    這一刻，蘇夢瑩感覺天真的塌了。
    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瑩瑩，你還好嗎？”溫梨緊緊握住蘇夢瑩冰涼的手，發現她掌心全是冷汗，“要不要喝點水？”
    蘇夢瑩機械地搖了搖頭，嘴唇顫抖著，“梨梨……這不可能……”
    陳老中醫看著兩個女孩的反應，歎了口氣，“去隔壁醫院做個b超確認一下吧。現在的年輕人，連自己身體什麽狀況都不清楚。”
    溫梨連忙接過單子，攙扶著蘇夢瑩站起來。
    蘇夢瑩的雙腿像是灌了鉛，每走一步都沉重無比。
    走廊上消毒水的氣味刺激著她的鼻腔，讓她又一陣反胃。
    “深呼吸，”溫梨輕拍她的背，“也許……也許是誤診呢？”
    雖然說這種可能性極低，但是也不是沒有那個可能。
    “梨梨，我知道誤診的可能性不大……”
    因為種種跡象表明她就是懷孕了。
    b超室裏，冰涼的耦合劑塗在小腹上時，蘇夢瑩閉上了眼睛。
    她聽見醫生移動探頭的聲響，儀器發出的規律"滴滴"聲，然後是——
    “是懷孕了，約9周大小。”醫生公事公辦的聲音，“胎心正常。”
    這句話徹底擊碎了蘇夢瑩最後一絲僥幸。
    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嚐到血腥味才鬆開。
    溫梨人都傻了，瑩瑩懷孕了。
    兩個多月了！
    胎心正常！
    這……一次就中了。
    腦子在飛速運轉，現在究竟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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