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年末攙扶著秦斯禮踏進家門的那一刻，空氣仿佛凝固了。雲大哥手裏拿著的報紙滑落在地，雲二哥嘴裏的瓜子殼“啪嗒”一聲掉在桌上，雲奶奶則扶了扶老花鏡，眼神像x光一樣在兩人身上來回掃射。這氣氛，簡直比諜戰片還緊張刺激。
    “咳咳……”雲歲晚輕咳兩聲，試圖打破這詭異的沉默，“爸，媽，奶奶，我帶斯禮回來了。”
    秦斯禮雖然身體虛弱，但仍然努力站直，禮貌地問好：“叔叔，阿姨，奶奶好。”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隻是此刻略帶一絲緊張，握著雲歲晚的手不自覺地收緊。
    雲奶奶上下打量著秦斯禮，眼神裏寫滿了審視。這小夥子長得倒是人模人樣的，就是這臉色，白得跟張紙似的，一看就是個病秧子！
    “嗯。”雲奶奶鼻子裏哼了一聲，算是回應。
    “既然回來了，那就坐下說話吧。”這語氣，活脫脫像審問犯人。
    秦斯禮在雲歲晚的攙扶下坐到椅子上，感覺後背的冷汗都出來了。這老宅的氣場，比他上戰場還讓人緊張。
    “小夥子，”雲奶奶清了清嗓子，開始了她的“靈魂拷問”，“聽歲晚說，你是個軍人？”
    “是，奶奶。”秦斯禮挺直腰板，努力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一些。
    “當兵好啊，保家衛國，光榮！”雲奶奶點點頭，語氣裏卻聽不出多少讚賞，“不過，這軍人常年在外，家裏怎麽辦？媳婦孩子誰照顧？”
    秦斯禮張了張嘴，一時語塞。他還沒來得及解釋，雲歲晚就忍不住開口：“奶奶……”
    “歲晚，”雲大哥突然出聲打斷了她，眼神示意她先別說話。
    雲奶奶繼續說道：“還有啊，這結婚過日子，可不是兒戲。我們家歲晚，從小嬌生慣養，你可得……”
    “奶奶，我會照顧好歲晚的，我……”秦斯禮急切地想要表決心。
    雲奶奶擺了擺手，打斷了他：“你不用急著保證，先說說，你們打算什麽時候結婚？彩禮準備了多少？房子呢？……”
    雲歲晚看著秦斯禮越來越蒼白的臉色，心裏又急又心疼。這還沒進門呢，就先來了個下馬威！這以後的日子……她剛想開口，雲大哥卻猛地站起來，走到她身邊，低聲說道：“歲晚，先別說話。”他的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
    秦斯禮感覺自己像被架在火上烤，雲奶奶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小刀，精準地戳在他的痛處。結婚，彩禮，房子……這些他目前都無法承諾。他握緊雲歲晚的手，手心一片冰涼。他害怕，害怕自己給不了她幸福，害怕不被她的家人接受。
    屋裏靜得可怕，連掉根針都能聽見。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心髒的每一次跳動，一下又一下，敲擊著他的耳膜。
    雲歲晚感覺到秦斯禮手心的冷汗，反手握緊了他，給他無聲的鼓勵。她知道他此刻的壓力，也知道他內心的掙紮。她悄悄地用拇指摩挲著他的手背，希望能給他一絲安慰。
    就在這劍拔弩張之際，雲二哥突然開口了：“奶奶，時代變了。現在都講究自由戀愛，婚姻是兩個人的事，咱們不能用老眼光看新問題。您看啊，隔壁家的小李和小趙就是自由戀愛結婚的，現在過得幸福美滿，還有前街的老王和他老伴當年也是自由戀愛的呢。您和爺爺當年不也有點自由戀愛的影子嘛。”雲二哥笑嘻嘻地說著，雲家其他人聽了不禁露出佩服的神情，雲奶奶一時語塞，愣住了。雲二哥又加了一句，“再說了，斯禮哥一看就是個潛力股，以後肯定有出息！”
    雲奶奶愣住了。她活了大半輩子，還是頭一次聽到這種說法。“自由戀愛？兩個人的事？”她喃喃自語，仿佛在消化這新奇的觀念。她扶了扶老花鏡，眼神裏閃過一絲疑惑。
    屋裏的氣氛似乎緩和了一些。秦斯禮感激地看了雲二哥一眼，這小子，關鍵時刻還是挺靠譜的。一絲希望的曙光，在他心頭緩緩升起。
    “不過……”雲二哥又開口了，拖長了尾音，“這彩禮嘛……”
    雲歲晚聞言，臉頰微微發燙，餘光瞥見秦斯禮耳尖也染上一抹薄紅，兩人不經意間四目相對，又迅速移開視線，空氣中彌漫著一絲絲曖昧的氣息，像夏日午後甜膩的冰鎮汽水。
    雲大哥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嘴角偷偷勾起一抹弧度，眼神裏是老父親般的欣慰，自家的小白菜，終於要被豬拱了。
    秦斯禮感受到雲歲晚的鼓勵，深吸一口氣，挺直腰板，對著雲大哥道：“大哥，我雖然身體還在恢複，但做些力氣活還是沒問題的，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說。”他言語懇切，眼神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雲大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想起他之前的軍人身份，又看到他雖然臉色蒼白卻依然挺拔的身姿，心中對他的印象稍稍改觀，點點頭道：“也好，一會兒幫我把院子裏那堆木頭劈了。”
    雲奶奶見秦斯禮主動提出幹活，態度也緩和了不少，覺得這小夥子還算有點眼力見，不像之前看的那般“病秧秧”了。她扶了扶老花鏡，語氣也柔和了幾分：“年輕人，肯幹活是好事，但也要注意身體。”
    氣氛逐漸緩和，仿佛冬日裏一縷溫暖的陽光灑進屋內，驅散了之前的緊張與不安。
    雲歲晚看著眼前這一幕，心中也是暖暖的，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甜蜜的微笑。
    就在大家以為風波即將平息，氣氛轉向和諧溫馨的時候，院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一聲尖銳的嗓音：“哎喲，我的乖乖，這是誰家的後生啊？長得可真俊俏！”
    眾人尋聲望去，隻見王舅媽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她穿著一件大紅色的碎花襯衫，手裏還提著一籃子雞蛋，臉上掛著誇張的笑容，一雙眼睛卻滴溜溜地在雲歲晚和秦斯禮之間來回打量著。
    王舅媽剛一進門，就迫不及待地問道：“哎喲，歲晚，你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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