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拍了拍那份讓人頭皮發麻的“家規文件”，故意拖長了語調說道，“不過，我可是特別擅長把規則變成無用廢紙。二哥，會幫我加油吧？”
    秦煜被她的挑釁激得嘴角笑意僵住，但畢竟不是什麽能輕易掛不住臉的人，他眯起眼睛看向秦礽：“這位‘秦少奶奶’確實個性鮮明，也怪不得爺爺這麽關注。”
    “不光爺爺關注，某些人似乎也過於‘關心’了。”秦礽懶懶地開口，像是漫不經心地替於玥彤擋了一刀，“不過，二哥如果是來看熱鬧的，別光做壁花。飯馬上開席，幹脆留下吃點便飯，讓我好好……‘招待’一下。”
    秦煜笑而不語。他的目光在老夫人冷峻的表情與秦礽滿臉的揶揄中逡巡片刻，接著若無其事地拿起了一顆桌上的葡萄。摁進嘴裏的那一瞬，他的神情意味深長：“怕不是等不及了吧？不過，我好像還沒走，熱鬧才剛剛開始呢。”
    飯廳的長桌上燈光燦爛，當侍者拉開椅子時，秦煜毫不見外地坐下了。
    “我從沒想過，‘共進退’這四個字居然這麽生動。”低頭將文件狠狠塞回桌上的於玥彤突然開口，微揚的嘴角壓抑不住她戲謔的狠勁。
    秦礽聞言，桌下的長腿伸過去輕輕一掃，踢到了她的腳尖，目光犀利又危險：“閉嘴，吃飯吧，別折騰出更難收拾的殘局。”
    然而下一刻，於玥彤拿起酒杯，臉上仿佛寫著“老娘豁出去”的表情。她站起身，一擰頭便麵朝秦煜舉杯：“恭祝二哥一路平步青雲，萬事如意！”聲音裏卻藏著鋒利的嘲諷。
    全場幾秒無聲，但秦老夫人的拐杖卻猛地敲響了地板，厲聲喝道：“夠了！”
    就在這緊張得連空氣都要燃燒的時候，大廳的門再次被推開。管家急匆匆走進來，低聲對老夫人說了幾句話。
    老夫人本來滿臉不悅的表情瞬間變了，眉頭皺得像打了死結。她一揮手，轉身正要走，卻狠狠瞪了一眼秦礽和於玥彤：“你們兩個，待會兒都到書房來！尤其是你，玥彤——別再讓我看見你那雙惱人的眼神！”
    氣氛如同驟然凝結的冰麵，而於玥彤心裏卻暗自冷笑：“書房？難不成還要燉我嗎？”
    可秦礽卻隻是扯了扯她的袖子，低聲嘲諷：“別胡思亂想，小心燉不熟留腥味。”
    於玥彤和秦礽跟在管家後麵，沿著鋪滿厚厚絨毯的長廊，往老夫人的書房走去。一路上，氣氛壓抑得可怕，腳步聲甚至被絨毯吞沒，仿佛整個世界都隻有心跳聲在回蕩。
    “你老看看你幹的這些破事。”秦礽壓低聲音，甩了甩頭，似笑非笑地側頭睨向於玥彤，語氣裏帶著濃濃的嫌棄，“你是不是專門拉仇恨體質？走哪兒都能惹出一堆麻煩。”
    “抱歉，我體質這麽特別。”於玥彤快步調整了一下裙擺，隨意將那條腰封拉緊，眯著眼反諷，“倒是大少爺，咱秦氏未來的希望也就這點擔當了？被擋一下槍就開始甩鍋，爺爺的皮鞭指不定明天就到你背上了，受得住嗎？”
    秦礽聞言冷笑了一聲，把手插進褲兜，緩緩靠近她，語氣森然卻又帶了點玩味：“想試試是不是這狗皮膏藥傳染給我的？畢竟現在我的‘頭銜’還在你身上背著呢，‘少奶奶’。”
    於玥彤被他氣得差點兒當場翻一百個白眼，卻在管家回頭微微注視過來時硬生生憋了回去，隻能壓著聲音，小聲嗆回去：“你別以為所有的鍋都是我扣的，現在情況可是你身子在撈火坑，你就算再嘴賤，也得和我站一條戰線。”
    “放心，”秦礽皮笑肉不笑，“你往火裏跳之前別忘拉我一把就是了。”
    管家敲響了古樸的書房大門，沉重的木門在緩慢開合過程中發出一點點摩擦聲。等到兩人走進門的時候，老夫人已經端坐在書桌後麵，麵容陰沉，用那雙滿是威嚴的眸子冷冷打量著他們。
    “坐下。”她按了按桌上的一方玉如意，沒等兩人開口，直接揮手下令，“站著礙眼。”
    於玥彤條件反射地挪動了一下，剛想落座，就被一旁的秦礽搶了位置，筆直地壓住椅子，“秦少奶奶”三個字幾乎要從他的姿態裏透出來。她愣了一下，沒好氣地幹脆站著，雙手抱胸，用他那副英俊的臉擺了個臭臉，以表抗議。
    老夫人眯著眼，銳利地掃過二人，冷哼了一聲：“玥彤，你倒是比以前更會鬥嘴了，膽子也見長。”
    於玥彤勉強笑了笑，剛想著怎麽接過去糊弄，就見老夫人抄起了一份文件，往桌上一拍。砰的一聲下，把秦礽和於玥彤都震得猛地一抖。
    “你們倆能耐啊，讓我老人家在家丟這個臉？秦礽，在座的每個人都知道她是你老婆，現在竟然當著全家人的麵拿酒杯嘲諷煜兒，你是覺得我老眼昏花了還是這規矩對你們夫妻倆都作廢了？”
    秦礽扯了扯嘴角，慢慢開口：“奶奶，說她的是我，人是您訂的……還是您覺得，我們都隻是表麵夫婦，您的那些期望，都是空呢？”
    全書房霎時陷入短暫的靜默，而於玥彤則在心裏扶額，不禁覺得眼前這兩位祖孫互掐的畫麵，像極了一場台麵上的暗戰，而火藥桶就在腳下隨時被點燃。可惜她好像成了無辜被殃及的路人。
    “秦礽！閉嘴。”老夫人一掌拍在桌子上，聲音渾厚又帶點顫抖，“你自己做的爛攤子，就別想推給別人，我倒是很好奇，以你的個性，現在居然聽她這麽多？”
    老夫人的目光在此刻直指於玥彤，臉上的神情轉而變成難以捉摸：“於玥彤，我交代你的事，你倒是有點長進了，要不然他還能護著你？”
    於玥彤眉頭微挑，她敏銳察覺到老夫人的話裏有話。而就在她緊張地琢磨這話裏是哪條站隊黑天鵝時，耳邊突然傳來“咚”的一聲響。她猛地轉過頭，就看到——秦礽居然狠狠踢到了桌腿，表情極為精彩。
    一時之間，書房內氣氛怪異又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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