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心中有千言萬語，此刻於玥彤卻隻能感到無從開口。她再也承受不住陌卿成那夾帶毒蛇般陰冷的目光，轉身拔腿就跑。
    她必須從這裏逃走，逃離這讓人窒息的情境。
    秦礽怔在原地，看著她漸漸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心髒一陣陣絞痛。
    他想要叫住她，卻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聲音。
    陌卿成拍了拍他肩頭，像是施舍般給他模擬了一種悲憫：“秦少，到了心碎的時候，才明白傷人的不是她的背叛，而是你的信任。”
    “滾開。”秦礽用力扯開陌卿成的手，麵上再度恢複那種不近人情的冷酷。
    陌卿成笑了一聲，聲音裏充滿了戲謔：“秦少慢慢體會吧，或許當真相揭曉時，你會發現，那些所謂的愛與信任，不過是場幻影。”
    秦礽不再理會身後的嘲諷，掉頭離開。他快步衝到停車場，手握住車門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在發抖。於玥彤從來都不是那種背叛他的人，他知道，她的靈魂不止一次給予他溫暖。
    他坐在車裏，手指幾乎要把方向盤捏斷，心中的怒火與混沌此刻猶如星火燎原，讓他無從冷靜。無數個夜晚一一浮現，她的笑顏、她的眼淚，她倔強的神情，她霸道時的可愛……
    不知過了多久，車窗上突然敲響了兩下。秦礽被驚醒，抬眼看去，居然是韓霜。他匆忙打開車門，韓霜一臉擔憂地看著他：“礽兒，你臉色這麽差，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他低低地歎了口氣，將頭靠向座椅，“媽，於玥彤她……她好像誤會我了。”
    韓霜的眉頭皺成了一團，俯身摸索著他的手背：“我早跟你說過，這樣的女孩子得好好疼著。你也是，別高高在上，看似堅硬得無懈可擊，其實心裏比誰都脆弱。”
    “她知不知情？我不敢肯定。”他的聲音裏藏著沉重，“有些事，一旦錯過，恐怕永遠都沒機會再證明。”
    韓霜終究是看不過他這副模樣，微微側身靠在車門上：“別失去她，我看得出來，她愛著你。不論是真的還是假的，你都應該給她證明自己的機會。”
    秦礽直視著車頂，過了良久，他終於隱隱露出一絲笑意，盡管轉瞬即逝：“或許吧，隻是，媽，愛情有時候不是那麽簡單的。”
    韓霜一邊輕拍著他的肩頭，一邊語重心長地說：“孩子，你還有時間。記住，真正的愛情是經得起考驗的。偶然間的誤會，也許會讓你們變得更好。”
    秦礽再次發動引擎，這一次，他的動作沒有再猶豫。熟悉的街景在他身旁劃過，片刻後，他在一處偏僻的公園前停下，四周靜謐無聲。此時，他的手機響起，是於玥彤發來的消息。
    他握住手機，看著屏幕上的消息：“對不起，我需要一些時間，來把事情想清楚。”這短短的文字，卻讓秦礽的心擠滿了複雜的情感。他知道自己必須冷靜，給予她所需的空間。
    但他也明白，自從靈魂交換後，他們之間的每一個選擇都顯得更為珍貴。他不能再猶豫，不然一切會有錯失。就在他思索下一步動作時，手機上的另一條消息跳了出來：“我在我們第一次約會的地方，等你……”
    他的心跳驟然加速。在這一刻，他明白，即便真相晦暗不明，他也不會放開這份來之不易的情感。
    秦礽盯著她的眼睛，喉結滾了滾，久久沒有作聲。他手裏的銀勺不自覺地轉動著，發出細碎的金屬摩擦聲，卻掩蓋不了他心底翻湧的混亂。
    於玥彤就那麽看著他，眼神是帶著一絲希望的，同時也是自我保護般的冷漠。她此刻像一隻受傷的小獸，明明虛弱得讓人心疼，卻倔強地立著耳朵不肯後退一步。秦礽一時不知道自己應該安撫她，還是任由她將自己抽離於這場感情的漩渦。
    他忽然很後悔，後悔那些日子以來的將信將疑，也後悔沒有早早讓她知道他的真心。他是個早就習慣了權衡得失的商人，卻從未想過女人的心並非他能夠輕易計算的“利益”。
    “於玥彤，”他終於開口，卻不是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顫抖著聲音問了一句，“在你心裏，我從頭到尾就隻是這樣一個人嗎？一個隻懂籌謀，沒有真情的算計者？”
    她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轉向這個問題，但也毫不避諱地承認道：“起初是這樣，現在……”她話音一頓，嘴角揚起一抹夾雜苦澀的笑，“我也不知道，還能怎樣了。”
    秦礽心裏狠狠地紮了一下。他看著她笑，卻隻覺得那笑像刀鋒，割得他疼得幾乎喘不過氣。他甚至想撕碎桌上那塊蛋糕，小小的一塊，卻成了他們情感角力的戰場。
    他忽然站起來，動作快得椅子尖銳地劃過地麵，惹得周圍人紛紛側目。他卻壓根沒心情在乎這些，一隻手撐在桌麵上，目光鋒利地逼近她。
    “你不知道，還能怎樣？”他的語調低沉而刺人，帶著一股幾近惱怒的壓迫感，“於玥彤，你把自己的身體交給我的時候，你就沒想過這件事會發展成什麽樣嗎？你以為我們隻是簡單的互用靈魂，互幫互利的交易？到現在，你還是隻把我看成利益工具，對嗎？”
    她聽完，不禁怔了神。他此刻的眼神裏，是她從未見過的一種隱忍的脆弱和憤怒，複雜得幾乎讓人無從解讀。
    她突然笑了，那笑容卻不帶一絲溫度：“是交易吧？你不認也沒關係，因為的確是這樣開始的。秦礽，我們從來都沒討論過感情，我們討論的是合約。至於後來，我承認，我動搖過，但不是真的心動——我隻是習慣了和你這麽糾纏，習慣了我們打打鬧鬧之間的默契罷了。”
    秦礽的心驟然一沉，她話裏的“習慣”二字像塊鋒銳的石頭砸在他的胸口。他覺得自己似乎該反駁些什麽，可從嘴邊冒出的聲音卻帶著前所未有的瑟縮：“可是，我心動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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