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玥彤盯著屏幕上那張被鮮血浸染的離婚協議書，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手機邊緣。照片右下角的時間顯示是昨夜淩晨兩點十七分，此刻距離約定時間隻剩不到六小時。
    “又是陷阱？”這個念頭幾乎瞬間閃過腦海。她下意識看向坐在辦公桌後的秦礽，對方正用鋼筆在文件上劃出淩厲的弧線，筆尖與紙張摩擦的的沙沙聲像某種危險的韻律。
    “誰發的？”秦礽注意到她的異常，抬頭的瞬間，於玥彤已經把手機扣在桌麵。
    “垃圾短信。”她扯出一個敷衍的笑，“最近這種騷擾信息越來越多了。”
    秦礽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兩秒，隨即移開，鋼筆尖在文件上重重一頓。“是嗎？”他漫不經心地翻過一頁文件，“下次記得直接刪掉。”
    於玥彤攥緊手機，指甲幾乎掐進掌心。她當然知道該直接刪掉，可這張照片讓她想起三天前在地下車庫聽到的那些話——季沬沬站在那輛邁巴赫旁，裙擺被夜風吹得獵獵作響，說“於小姐和秦總的關係，似乎並不像傳聞中那麽親密”。
    當時她和秦礽剛從董事會出來，男人的西裝還帶著雪茄的餘味。此刻那些話語突然在耳畔回響，於玥彤感覺後背滲出冷汗。
    “今晚我要飛去上海。”秦礽突然開口，“你留在公司處理那幾個遺留項目。”
    於玥彤猛地抬頭，正對上他探究的目光。“上海？”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可是……”
    “可是什麽？”秦礽挑眉，“怕我跑了？”
    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於玥彤扯了扯嘴角，“我怕你把公司賣了。”
    秦礽輕笑一聲，低頭繼續在文件上簽字。“放心，就算賣公司，我也會先把你賣了。”
    於玥彤胸口一窒，這算什麽？打一巴掌給個甜棗？她正要反駁，秦礽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他看了一眼屏幕，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背對著她接通電話。
    “是我。”他的聲音壓得很低，“查到了？……很好，直接送到酒店。……記住，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於玥彤豎起耳朵，卻隻能聽見布料摩擦的窸窣聲。她盯著窗外漸暗的天色，突然意識到，這場鴻門宴，她根本別無選擇。
    夜幕降臨時，於玥彤站在君悅酒店金碧輝煌的大堂，水晶吊燈的光芒刺得她眼睛發酸。前台小姐禮貌地詢問預訂信息，她報出名字時，聽見身後傳來細微的騷動。
    回頭望去，幾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正從旋轉門走進來，為首的那張臉過於熟悉——正是秦家大少爺，秦煜。他陰沉的目光掃過於玥彤，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徑直走向電梯。
    於玥彤感覺心髒沉了下去。看來，今晚的局，比她想象的還要複雜。
    電梯門緩緩合上，將秦煜那張充滿敵意的臉隔絕在視線之外。於玥彤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保持冷靜。她按下301房間的樓層，電梯上升的失重感讓她胃部一陣翻湧。
    當電梯門再次打開時，走廊盡頭那扇虛掩的房門後，傳來杯盞碰撞的清脆聲響。於玥彤握緊手機，屏住呼吸靠近房門，透過門縫，她看見季沬沬正舉著酒杯，笑得花枝亂顫。
    “於小姐來了。”季沬沬的聲音像淬了毒的銀針，“真是稀客。”
    於玥彤後退半步，撞上走廊的牆壁。房間裏除了季沬沬，還有三個男人，其中一個背對著門，但光是那挺拔的身姿和定製的西裝剪裁，就足以讓她認出那是秦礽。
    “離婚協議書。”季沬沬將酒杯放在床頭櫃上，玻璃底座與木質桌麵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秦總親自送過來的。”
    於玥彤感覺太陽穴突突跳動，她突然明白過來，這根本不是什麽鴻門宴，而是一場精心設計的羞辱。
    “怎麽，於小姐不進來看看嗎？”季沬沬的聲音帶著一絲挑釁，“說不定，這是你最後一次見到秦總了。”
    於玥彤咬緊牙關，推開房門的瞬間，聽見身後傳來季沬沬得意的輕笑。
    房間裏的空氣仿佛凝固了，於玥彤感覺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秦礽坐在床邊的單人沙發裏，手裏拿著一份文件，聽見開門聲，他抬起頭，眼神複雜得像一團化不開的墨。
    “離婚協議書。”季沬沬指了指床頭櫃，塗著裸色甲油的手指在燈光下泛著冷光，“一式兩份，已經簽字。”
    於玥彤的目光落在那份文件上，紙張還帶著新鮮的墨跡，秦礽的簽名龍飛鳳舞，像一把鋒利的刀，狠狠刺進她的眼睛。
    “怎麽不說話？”季沬沬繞到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於小姐該不會是想反悔吧？”
    於玥彤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心底翻湧的情緒。她知道，此刻的任何情緒波動都會被無限放大，成為季沬沬攻擊她的武器。
    “既然秦總已經決定，我自然沒什麽好說的。”於玥彤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不過，我想提醒季小姐一句，協議裏關於財產分割的部分，是不是漏了什麽？”
    季沬沬臉色一變，她沒想到於玥彤會如此鎮定，甚至還反將一軍。
    “漏了什麽？”秦礽突然開口，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於玥彤的心髒猛地一跳，她看著秦礽，試圖從他臉上找到一絲蛛絲馬跡。可他藏得太深了，那雙深邃的眼睛裏，隻有無盡的冷漠。
    “比如，秦總名下的所有股份，以及……”於玥彤頓了頓，目光掃過房間裏的三個男人，“這間酒店的歸屬權。”
    房間裏瞬間安靜下來，連呼吸聲都被壓到最低。季沬沬的臉色由白轉紅，又從紅轉白，精彩程度堪比川劇變臉。
    “於小姐真會開玩笑。”季沬沬幹笑兩聲，“秦總的財產，豈是我能過問的？”
    “既然季小姐不清楚，那我就好心提醒一下。”於玥彤慢條斯理地從包裏拿出一份文件，“根據秦家的族規，夫妻共同財產的分割，是由雙方協商決定的。也就是說，秦總名下的所有財產，理論上都有我的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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