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禾緲感覺眼眶熱熱的，低頭沉默掩飾自己的情緒。
    周成深邃的眸子看了看她，道：“我去拿戶口本。”
    許禾緲點頭。
    兩分鍾後，周成下樓，手裏捏著兩人的證件。
    “老婆，走吧。”
    “嗯。”
    許禾緲起身，兩人一同走出別墅。
    坐上車，周成一隻手把著方向盤，一隻手握著許禾緲的手，嘴角始終掛著笑。
    許禾緲莞爾：“跟我結婚就那麽開心？”
    周成：“難道你不開心？”
    許禾緲：“開心。”
    她終於要把自己嫁出去了，她盼了多年，從期望到失望，再到死心。
    是周成讓她重新對婚姻燃起希望。
    許禾緲放在包裏的手機響了。
    她拿出來一看，愣了一下。
    是個國外的號碼。
    她接起來。
    裏麵傳來她那個早年定居國外的小姨的聲音。
    “禾緲，小姨這些年沒有對不起你吧？你為什麽要那麽做？”
    許禾緲有些沒反應過來。
    “小姨，你在說什麽？”
    “別裝糊塗了，你知不知道思敏被你氣得流產了？”
    “思敏流產了？上午還好好的啊。”
    許禾緲驚訝得不行。
    等等，她小姨說什麽？說秦思敏流產是她害的？
    這從何說起啊？
    “小姨，你是不是誤會了？”
    “誤會什麽？思敏上午產檢醫生都說孩子好好的，見了你之後，孩子就沒了。”
    許禾緲覺得好笑：“小姨，什麽叫見了我孩子就沒了，我跟思敏分開的時候，她好好的。孩子沒了，我替她難過，但不能隨便把責任往別人身上推吧。”
    周成聽見她的話，握方向盤的手緊了緊，臉色冷了下來。
    電話那頭的人吼道：“我知道從小，思敏比你優秀，連你媽都更喜歡思敏，你嫉妒，你見不得她好。”
    許禾緲承認，小的時候，她確實嫉妒秦思敏，不是嫉妒她比自己優秀，是嫉妒母親更喜歡她。
    但她從未有害她的心思。
    現在，她已經不再奢望得到母親的認同和愛。有些東西，越是強求，越得不到。
    她想放過自己，過得快樂一點。
    她斂了斂眸子，沉聲道：“小姨，我現在三十多歲的人，跟你女兒幾年不見麵，真沒什麽好嫉妒她的。你女兒流產真的與我無關，出事了從自身找原因，請你不要胡亂冤枉人。”
    許禾緲說完，不再等對方說什麽，掛了電話。
    她握著手機的手指泛白。
    心情差到了極點。
    還沒緩過來，手機又響了，她低眸。
    是她那位母親。
    不用想，打電話來也是責怪她的。
    她就那麽看著屏幕上的號碼閃動，沒有接。
    好像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一樣。
    周成眸子一寒，鬆開她的手，拿走她的手機，按斷了電話，順手關機。
    許禾緲始終沒說話。
    周成重新握住她的手。
    周成的手很溫暖，許禾緲感覺到溫度一點點度入她的身體，稍微緩過來一點。
    她此刻很想找一個人訴說心裏的委屈。
    “周成，我有媽媽，卻跟沒媽媽似的。我的媽媽從小就嫌棄我，嫌棄我腦子笨，嘴巴不甜，不夠機靈。而這些恰恰都是我表妹秦思敏擁有的。”
    周成握她的手緊了幾分，滿眼心疼。
    許禾緲低垂著頭，小聲地講著：“我小姨早年離婚找了個外國丈夫，隨丈夫移居國外了，她不方便帶著秦思敏，便把她扔在我們家。秦思敏算是在我們家長大的，她很討我媽歡心，嘴巴甜，我媽有什麽好吃的都先想著她。”
    “那時候小，我嫉妒，不開心，常常躲被窩哭。”
    “有時候我想，血緣也沒那麽重要，我媽生了我，但她並不喜歡我。我曾經用力討好她，想得到她的認同和喜歡。發現無論我如何做都沒辦法改變，我放棄了，我想著逃離。”
    “我不按照她的意思擇業；我不聽她的，跟廖俊岩好；我搬出來住。可是我這樣的人，注定得不到幸福。最後……結果你看到了，我媽罵我活該，我確實活該。”
    “秦思敏流產了，小姨怪我，說是我害的。我媽打電話，肯定也是責怪我。我冤不冤啊？我做了什麽？跟我有什麽關係？”
    許禾緲說著，哭了。
    懷孕的關係，她本來就敏感。
    越想越委屈，哭得停不下來。
    周成把車停好。
    輕輕把她摟進懷裏。
    五分鍾後，周成等她哭得差不多，輕聲道：“不哭了，再哭一會兒拍結婚照難看。”
    他剛剛沒有打斷她，就是等她發泄情緒。
    許禾緲太壓抑，會把自己憋壞，把情緒都發泄出來就好了。
    許禾緲把這些年的委屈說了出來，又哭了一場，確實好了很多。
    她抬起頭，濕潤的眸子看著周成：“謝謝你，周成。”
    周成溫柔一笑，抽了紙巾給她擦眼淚。
    “我這樣是不是很醜，要不明天再去領證，畢竟照片可是要放一輩子的，我不想我們的寶寶以後看到我們的結婚照，說媽媽好醜。”
    周成不樂意：“就今天領。”
    他看了一眼許禾緲的肚子：“他要是敢說你醜，我收拾他。”
    許禾緲笑：“要是女兒，她跟你賣萌，你敢收拾她嗎？我聽說男人都是女兒奴，女兒說什麽就是什麽。”
    周成：“我喜歡女兒，也會寵她，但你是第一位。”
    周成的話成功讓許禾緲小鹿亂撞。
    她拿出化妝包，化了一個漂亮的淡妝，眼睛看起來不腫了，人精神了很多。
    周成誇：“我的新娘，你真好看！”
    許禾緲：“……”
    周成：“老婆，你喜歡什麽樣的婚禮？”
    “婚禮？”
    “嗯。領了結婚證，我們辦婚禮。”
    許禾緲搖頭：“不辦，我不喜歡，不過婚紗照可以拍。”
    周成讚同地說道：“好，聽你的。”
    他和許禾緲有親人，但跟沒有差不多。
    辦婚禮沒意思，還累人。
    “好，我來預約。你想現在拍，還是等寶寶出生再拍。”
    “可以都拍嗎？”
    “可以，每年拍一套都可以。”
    許禾緲：“……”
    “那倒不必，我想帶寶寶一一起拍，挺有意義的。等寶寶出生，我們再拍一套就可以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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