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人情冷暖猶自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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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
“滴答,滴答,滴答……”
鍾擺的聲音不停地響動著,聽似平靜無常,但卻萬分灼心。
急診室的門緊緊的閉鎖著,晦暗之中看不到一點光明,在這不知結果的等待之中,不知多少人的心為之煎熬著。
“媽媽,媽媽,我該怎麽辦?我該怎麽辦啊?”裴書雪伏在了孟如錦的懷裏,不停地嚶嚶哭泣著,“我隻是一時衝動,我真的沒有想傷害函初哥哥,也沒有想傷害任何人,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
“如果函初哥哥醒不過來了,怎麽辦?如果我真的把函初哥哥害死了,怎麽辦?那伯父伯母一定不會原諒我的,他們會恨我一輩子的,那我是不是就不能夠跟函初哥哥結婚了?”
“都是我一時衝動,我真的不應該這樣的,萬一真的出了點什麽事我該怎麽活,我該怎麽活呀。”
“不會的,不要說不吉利的話。”孟如錦拍著她的肩膀,柔聲安撫著她,“放心,沒有人怪你,不是你的錯,你也不要多想。”
“函初這個孩子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不會出事的。你裴伯父裴伯母那邊還不知道這邊的事情。在他還沒好之前,我們暫且瞞著他的父母。”
“到時候我們好好同他們說,他們也不會怪你的,一切還都會像從前一樣,什麽都不會變。別擔心,別害怕,媽媽在這裏陪著你呢,函初哥哥也一定不會有事的。”
“嗯……嗯……”有了孟如錦的安撫,裴書雪的情緒才漸漸好轉了些,卻還是扶在他的肩膀上,不停的抽噎著。
這一幕正落在了坐在一端的慕江吟的眼裏,但見他母女二人依偎在一塊的模樣,不覺又是一陣酸楚湧入了她的心房。
孟如錦對裴書雪始終是這樣的寵溺,哪怕是她犯了這樣大的錯誤,他卻也不曾對他有一絲責怪和訓斥,反倒是這樣,柔聲細語的安慰著她,安撫著她。
這樣的母愛對自己來說,從來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奢求。望著自己的親生母親對另一個女兒百般嗬護疼愛,對自己卻仍然如同對陌生人一般,又如何能夠讓她的心中沒有一絲絲的哀戚難過?
然她此刻卻也無心多去想其餘的事情,滿心所牽掛著的,隻有聞函初的安危。
雖說他沒有如裴書雪那般驚慌失措,哭泣不止,但他的眼眶是紅著的,整個人的身子也在擔驚之中,不停地發顫,竟是怎麽都不能夠遏製的住。
從前竟未能真正明曉自己與聞函初之間的情誼多深多淺,直到生死攸關的這一刻,她方才發覺他對自己竟是這般至關重要。
倘若他真的因保護自己而造成了什麽不可估量的後果,隻怕自己的後半生也將會活在為安於痛苦之中。
這幾個小時對她而言,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無窮無盡的折磨與煎熬,好似刀子剜在她的心上一樣,讓她無法靜得下內心。
“叮咚!”
就在這時,急診室的門鈴響了一聲,緊接著那門被拉了開,穿著白大褂,戴著白口罩的醫生從急診室中走了出來。
但見這門終於被打了開,慕江吟的心不由得立刻一收緊,連忙上前一步,急切地對醫生問道:“醫生,他傷勢如何?”
當話剛出口的那一刻,她的心不由得又急劇地躍動了起來,似乎要跳到了嗓眼兒,手心也不由得起了一層黏膩的汗珠。
這一刻,她急切地想知曉答案,卻又是急劇地害怕答案的揭曉,隻恐最終的答案是自己無法承受的後果。但是心裏已經做好了十足的準備,可此刻卻還是萬般心驚膽戰。
那醫生摘下了口罩,對一眾人說道:“病人並沒有傷及要害,無生命危險,手術進行的較為順利,如今病人尚在昏睡之中,還需要過一會兒才能夠蘇醒。”
“那便好,那便好!”聽到了這話,慕江吟的心終於鬆了一口氣。她深吸了一口氣,並撫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心中的那一顆懸著的石頭,總算是落了下來。
到底還是他吉人有天相,脫離了生命危險,自己的那一顆心便也終於不用緊緊提著了。
“太好了,太好了,函初哥哥沒事,函初哥哥他終於沒事了!”聞得此言,裴書雪也終於鬆下了心裏的那一口氣。
聞函初並無大礙,那自己便也終於不用背負著那樣大的罪責了,他是安下了心,與此同時,心中也不覺生出了一份激動,並抱住孟如錦,哽咽著說道:“媽媽,終於沒事了,函初哥哥他終於沒有事了。”
“是啊,我就說他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孟如錦也為女兒大大的鬆了一口氣,並抱著她安撫著:“既然他沒有事,你也不用再擔憂,害怕了,一切都會好好的。”
慕江吟用餘光瞥了一眼那邊的母女,目光隻在他們的身上停留了一秒,便立刻轉回了頭。縱然心裏的石頭落了地,可他卻絲毫沒有如裴書雪那樣激動。
盡管聞函初沒有生命危險,但他從手術室轉移到了病房之中,卻仍然沒能蘇醒的過來。
一刻沒有見到安然無恙的他,她便一刻不能夠全然放下心中的那份擔憂,她的手掌仍然緊緊握著,並凝眉再度對醫生問道:“醫生,那他的傷勢怎麽樣?嚴不嚴重?什麽時候能夠蘇醒過來?”
那醫生如實對他說道:“他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腦部卻受到了多處創傷,不是短暫的時日,便能夠恢複得過來的。”
“必須通過手術治療和多日療養方才能夠康複,倘若沒有得到及時的護理,定然會落下嚴重的後遺症。”
“好好。”慕江吟連連點頭而道:“謝謝醫生,我們定然會好好照顧他,讓他盡快痊愈的。”
那醫生同他們說完,便走進了病房之中,此時此刻,雖然慕江吟放下了最初的那一份極度緊張的擔驚受怕,可是那一份關切和憂心卻仍然不能夠消除得去。
餘下這幾個小時的時光,她仍然坐在病房外默默地等待著,從下午等到了傍晚,又從傍晚等到了深夜,她幾乎沒挪動腳步,甚至滴水未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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