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談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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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空之上,六道身影捉對廝殺。
    來自坊區的三道身影,正是流月垣北垣區的三大坊長,分別是黑冰坊長、血雨坊長和赤雪坊長;至於那三個妖族,卻是一個六級妖王,兩個七級妖王,實力層次相當於元嬰初期和元嬰中期。
    重重法力之光於空中急劇閃耀,渾厚的妖靈力夾雜著熾盛的氣血之力震蕩虛空,層層氣浪呼嘯漫卷,似是圈圈漣漪往八方急蕩。
    驀地,一聲驚雷般的巨響震徹天空,雙方六道身影一觸即分,然而彼此的氣機依舊在糾纏與對轟,未曾斷絕。
    坊長黑冰一襲黑袍,於風中獵獵,頷下柳髯飄飄,手中長劍反射著寒光;左右兩側的血雨坊長和赤雪坊長,一個紅袍似火,豪氣衝天;一個白衫赤帶,氣質冷酷若雪。
    忽聽黑冰開口:“天河之水天上來。”
    血雨坊長續道:“一化秋雨一化雪。”
    赤雪接下去:“看似無根有源在。”
    三人齊聲道:“千裏冰霜雲自開!”
    隨著最後一句話音落下,猶在回蕩,轟的一聲,茫茫白霧般的寒氣自三人的身上迅速彌漫,向外擴展,所到之處,虛空中浮現濃塵般的冰晶顆粒,晶晶點點,密如繁星,一股極致的冰寒直接衝著三個妖王席卷而去。
    尚在百餘裏之外的虎嘯小隊,仍然與前方的妖族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自這股冰之規則顯現的那一刻,君北識海中的水魄珠就是一陣輕顫。百餘裏的距離,水之法則下的冰之規則,實是令他感應清晰。
    他們找了處密林停了下來,暫作休息。君北一麵維持著蒼易的運轉,屏擋眾人的氣息不致外泄,一麵默默感應著這股冰之規則,雖然其還脫離不了水的範疇,卻也是變化無窮,氣象萬千,尤其是其中蘊含的那股肅殺之氣,令他想起了當年師父南夫人所施展的裁冰劍意。
    對於那一式裁冰劍,已過去多年,君北仍然記憶猶新。裁冰劍意一出,千裏冰封,萬物凋零,將噬魂老魔的分身當場斬殺。
    “妖族將流月垣的北垣坊區給堵住了,咱們該如何行事?”翠姑問道。
    文太池目光閃閃,沉吟道:“依我看,還是這般跟在它們後麵。它們不動,咱們不動。必要的時候,從後麵給它們一記狠的!”
    夢莎問道:“妖族這次是想一舉攻破流月垣嗎?”
    她和夢娜在與黑衣帝子的一戰中,受到的反噬不算重,吞服丹藥後再調息一陣子,姐妹二人眼下已經恢複過來了。隻是音平和小不點兒音仄,仍然昏迷不醒。
    不過從他們散發出的精神波動來判斷,他們這次很有可能因禍得福,天賦異能將會攀升一個台階。畢竟神級大藥,曠世難求,針對神魂或精神方麵的增效,是極為明顯的,堪稱逆天。
    雖說用一枚則少一枚,君北也不覺得心疼。因為再好的藥,也是拿來用的。隻要用之有益,那才有價值。
    “感覺不太可能。”麵對夢莎的提問,文太池搖頭回答。
    “為什麽?”
    “因為得不償失。”文太池思索著開口,“流月垣的實力,絕不容小覷,否則也不會屹立於垠蒙大澤多年而不倒。傾妖族之力,或許可以攻破流月垣,但也是慘勝。我若是妖族高層,不會這麽蠢去與硬碰硬。”
    “所以……”夢莎蹙眉,“妖族之所以兵臨流月垣,其實另有目的?”
    文太池點頭,“應該還是為了帝子們的試煉。虛海秘境,快要開啟了。”
    這時,翠姑又問道:“虛海秘境究竟在哪兒開啟?”
    “臨近混亂之海約莫千裏之地——斜月灣。”
    文太池一指南方,“穿過兩千裏的流月垣,再向南五百裏,估摸著就到了斜月灣。”
    翠姑恍然大悟,“所以妖族這是準備借道流月垣,前往斜月灣。”
    “那是當然。”文太池笑道:“若是繞道,隻怕要多走近萬裏的路程,換成誰都難以接受。”說著又是一歎,“聽說虛海秘境中,藏有大秘密。這大概也是帝子團將那裏當作試煉的主要原因。”
    君北感悟完畢,這時插言:“這場熱鬧,咱們可不能錯過。虛海秘境,一定要探個究竟。”
    夢娜道:“隊長,進入流月垣之後,我……我們想回族地看看,你看行嗎?”
    君北笑問道:“貧道是那麽不通情理的人嗎?”
    四人一聲歡呼。
    夢、風、聲、狂四族的族地,正是在流月垣的南垣區安居,他們在那裏已經待了很多年。
    這時,君北忽有所感,微微抬頭,目光透過枝葉的縫隙向上瞧去。
    眾人見狀,也都屏聲凝氣,不敢稍有異動。
    一陣隆隆的破風聲自遠而近地傳來,然後如同奔雷碾過天空,從他們的頭頂上方急掠而過。
    那是兩頭大妖在駕風騰雲,散發著恐怖的妖力波動。不過看上去行色匆匆,似是急著趕路,所以並沒有察覺到下方密林中君北一行的存在。
    翠姑的目光投了過來,與君北對視。
    “一個八級妖王,另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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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級。”君北很篤定地說道。
    “它們這是去支援。”文太池眯著眼睛,望著兩個大妖急奔的方向,“流月垣不愧是塊硬骨頭,便是妖族,也不得不小心應對。”
    ~~~~~~
    北垣區坊口。
    半空上,三個坊長的合力一擊轟然爆發,一時寒雨驟,冰雪舞,那股極致的冰寒之氣,橫空漫卷,頓令三個妖族渾身寒氣大冒,如墜冰窖,一身實力,十成去了近半。
    黑冰坊長一催手中長劍,雪亮如冰,嗡嗡顫鳴,劃為一道流光直取其中一個妖族。做完這一切,他身隨劍走,速度並不遜於破空前掠的長劍分毫,途中屈指連彈,又是十數道冰刃帶著破風的尖嘯,往妖族卷去;
    黑冰一動,兩側的血雨與赤雪,也應時而動。二人的兵器分別是兩把三尺來長的短戟和一杆丈許長血紅大槊,舞動之際,血芒滔天。
    嗤!
    黑冰長劍破空,自一個妖王的身體激射而過,帶起一串血珠。叮叮當當的清脆交擊聲響個不停,那十數道冰刃被另外兩個妖王盡數擋下,冰刃破碎,粒屑飛濺。而就在這時,血雨與赤雪的一雙短戟和一杆大槊挾著冰寒的勁氣當頭罩來。
    五十來丈的距離,以雙方的實力來說,可以將每一下的攻擊力與速度發揮到極致,形如近身肉搏。
    那兩個妖族大喝,一身妖力如江河奔騰,隆隆震蕩,兩柄妖刀爆射出慘烈的刀氣,與那股冰寒勁氣對轟在一起。
    平空焦雷炸響,震耳發麻,隻見氣浪盈空,炫光急閃,一方虛空在顫晃。瞬間,遍灑天地的皎潔月華都黯淡了許多。
    一聲嘶吼,衝天而起。那個被黑冰長劍所傷的妖族,此時顯化出妖體,卻是一頭通體灰白、長達百餘丈的巨蜥狀妖獸,口噴毒液,形如地龍,其一對粗短的前肢略靠後之處,有一道貫穿傷,鮮血淋漓,正是黑冰長劍一記飛擊所致。
    黑冰坊長淩空踏步,長發飄舞,猛一掐訣,那柄長劍化為一道流光,於虛空中急射,“當”的一下,直接斬中巨蜥的頭顱,火星四濺,其頭竟是堅逾金鐵。
    長劍倒射而回,於黑冰的身前上下盤舞,靈性十足,宛如活物。
    巨蜥怒吼,即便那處劍傷血流汩汩,反而更加激起了它的凶性,百餘丈的巨軀一個橫移,其長達數十丈宛如一道丘嶺般的大尾,直接撕裂了空氣,帶著炸雷般的惡響抽了過來。
    黑冰雙瞳為之一縮,原地隻留下他的一道殘影,再出現時,已來到巨蜥的頭頂。其雙掌下拍,一股濃霧般的寒氣洶湧狂卷。
    哢嚓嚓的輕響不絕於耳,巨蜥的頭顱之上,頓時起了一層白霜,繼而以驚人的速度化為晶瑩剔透的堅冰,飛快地向其全身蔓延。
    巨蜥原本就因血冷而畏寒,此時被寒氣所迫,堅冰附體,其動作立即變得遲緩起來,其一雙巨眼,也漸漸眯起,似是昏昏入睡。
    見勢頭不好,另外兩個妖王就要前來相助,卻被血雨和赤雪兩位,死死纏住,於後者的一番急攻中,更是令兩大妖王左支右絀,手忙腳亂。
    忽聽黑冰一聲大喝,似霹靂炸響,其長劍迎風狂漲,瞬間便化為巨大,衝著下方的巨蜥就是一斬!
    嗤!
    劍光森亮而宏大,似銀河倒掛,自巨蜥的脖頸處劃過。
    一聲震耳欲聾的嘶吼響徹半空,遠遠回蕩,一道由鮮血化成的瀑布傾瀉而下,幾乎將天空染紅。巨蜥的脖頸處出現一道宛如深壑般的恐怖傷口,血湧如泉,不絕狂噴。
    黑冰雙目中精光急閃,殺氣盈空,再次猛一掐訣,那巨劍又高高揚起,與下方的巨蜥形成了一個斬之必殺的險惡角度,其森寒的劍刃,依舊對準了巨蜥脖頸處的傷口。
    此舉令人毫不懷疑,這第二斬若是斬在原處,縱是巨蜥頭大如山,也隻會被活活梟首。
    就在巨劍上揚之勢驀地停頓、然後便一斬而落時,一道聲音傳來:“住手!”
    喝聲還未消絕,一片妖雲勢如奔雷般說到就到,而浩蕩如海的驚天妖力,幾乎將整個虛空凝固。
    巨劍嗡嗡顫鳴,爆射出衝天的劍芒,卻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給托住了,難以下壓分毫。
    砰!
    妖雲炸碎,現出兩大妖王的身影。
    此正是剛剛從君北一行頭頂上掠過的兩大妖王,一個八級,一個九級。
    其中那個八級妖王,盯著黑冰坊長,一雙妖瞳中凶光閃爍,那股宛如實質的濃烈殺機,幾乎要將後者淹沒。
    正在這時,自北垣區的深處,升起一道巨大的虛影,緊接著一股驚天的威壓似狂風怒吼,轟轟然席卷而來。
    雖未直接出手,卻極具震懾力。
    嗡!
    虛空一陣震顫,雙方的兩股氣機一觸之下,頓時互為抵消,消散於無形。
    巨蜥龐大的妖軀在飛快縮小,轉眼便重新化為人形,其脖頸處的那道深及過半的傷口,令人很是擔心會撐不住腦袋。現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愈合,但是其散發出來的氣息卻很紊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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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顯然,在黑冰坊主的那一斬之下,這頭巨蜥妖王雖然保住了性命,但是在短時間內,並沒有多少戰力。
    另外兩個妖王也撤了回來,虛立在兩大高階妖王的身後。
    遙遙望著北垣區深處的那道虛影,那頭九級妖王開口:“帝族無意侵犯流月垣,這隻是一個誤會。”
    虛影巍然屹立,目光如冷電,“那此番兵臨城下,又做何解釋?”
    “ 借道而已。這絕非虛言。”
    “借道不如繞道。”
    “時間來不及了。”妖王的語氣帶著誠懇,耐心解釋,“因為虛海秘境在十天之內必然開啟,或許更早。若是到時不開,就隻能再等千年之久。”
    “我如何相信你所言?”
    “條件你提。”
    虛影一陣沉默。良久才道:“稍等,我們需要商量一下。”
    “請盡快。”妖王道:“另外,請給一個確切的回複時間。”
    “半個時辰如何?”
    “如此甚好。”
    見虛影消散,這個九級妖王揮了揮手,讓先前來的三個妖王退下,有傷養傷;它隻與隨行來的那個八級妖王繼續懸立虛空,靜等回複。
    黑冰坊主收回巨劍,帶著血雨、赤雪兩坊長又後退數十丈,於坊區邊緣的上空與兩大妖王對峙著。
    半個時辰一晃即過。
    虛影按時浮現,衝著兩大妖王隔空喊話:“三個條件,滿足我們自會放行。否則,將不惜一戰。”
    九級妖王回應:“請說。”
    “一,虛海秘境的入場券,我們要三百個名額。”
    妖王皺眉,“最多一百。同意的話,我現在就可以答應。”
    “一百太少,最低兩百。”
    “一百五十。這是底線。”
    “可以。”
    “請說第二個。”
    “二,你們進入流月垣的數量,不能超過八百;最高戰力層次,不得超過八級;於途中不得以任何方式停留,且全程必須受到我們的監督,直到離開流月垣的領地範圍。”
    聞言,妖王目閃厲芒,久久不語。它像是在思考,但更像是在竭力壓製心頭的怒火。忽然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你這可不是一個條件,而是好幾個。這讓我如何作答?”
    “在我看來,並不是。”虛影開口,“我們的第二個條件,具體指的是你們進入流月垣之後的整個過程。”
    妖王一陣默然,後又道:“我同樣需要上稟。”
    “請便。我們不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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