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黑夜終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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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北正要開口背誦,卻見鏡麵再次閃光,一幅幅由意識靈光凝聚的畫麵再次顯現於上。
    雖然隻是記錄者的“臆想”或者沒有脫離實際的“推測”所達成的具象化,卻極是真實生動,通過各種視角無比清晰地呈現,將長達兩千年的大戰演繹得淋漓盡致,令人身臨其境,感同身受。
    目視著鏡麵上一幅幅流轉不停的動感畫麵,君北開口,輕聲朗誦:“青蒼曆三萬三千八百十六年,此距離妖庭覆滅三萬餘年、新天庭立亦千年有餘,諸天井然,萬界有序,我青空蒼宇,當真是好生興旺……”
    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中回蕩不已,漸漸的越來越洪亮,那一百零八根青銅大柱,隨著音波的震蕩,像是產生了共振與共鳴,雲紋發光,異彩閃爍,似水銀在其中流淌。
    對於那段文字,君北記憶深刻,吐字清晰,雖以很平靜的語氣念誦,但在翠姑二人聽來,卻如同聲聲驚雷炸響,令他們心潮起伏,壯懷激烈。
    片刻後,朗誦停止,君北已是一字不差地背完了。
    大殿中一片沉寂,似乎君北的聲音,還在回蕩。
    三人一狗均沉默無言。他們像是忘了此行的目的,心神沉浸在那古老的歲月和遙遠的時空裏。
    這時,鏡麵上的畫麵消失,光點紛飛,又有字跡顯現,一行接著一行,進行無聲的敘述。
    君北一看之下,心神俱顫。
    “我是銅鏡,你可以叫我‘魁鑒’。我知道,你尚有許多疑問與不解,我可以盡量為你解答。我隻是一件器物,準確的說,是踢鬥宮的器靈……我沒有其他的功能,最大的功能就是記錄與存檔。
    我可以認你為主,隻要你問,而我又知道,我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前提是,你要盡最大的努力找到他們,然後收攏他們,帶著他們——重……現……輝……煌!”
    君北的眼睛,瞬間明亮,燦若星辰。
    一滴精血自指尖逼出,被君北彈指灑在鏡麵上。霎時, 銅鏡光芒大盛,帶著整個踢鬥宮的嗡鳴與震顫,爆射出衝天的霞光。
    與魁鑒之間的一種心神牽連,頓時油然而生,且無比緊密。
    ~~~~~~
    當第一輪太陽徹底落入地平線後,君北一行又回到了陽明殿。
    讓靈靈奧監控中樞,君北與翠姑及文太池出了殿門,直奔陰精殿而去。
    天將黑,是時候開始行動了。
    “幹完這一票,咱們就得離開了。”君北對二人傳音。
    他自魁鑒的口中得知,第八座大殿,也是最後一座大殿,名叫“鬥魁殿”,曾經是大帝分身的一處行宮所在,也是其麾下黑煞將軍的府邸;
    大帝及黑煞將軍後來轉戰九幽之地,與眾將分散,至今下落不明。而接下來,尋找他們、探究這一切經過的任務,便落在君北的身上。
    這是君北的責任,也是作為一個人族修士的義務。
    雖艱必行!
    陰精殿的那一堆黑沙,便是得自於冥界冥河,叫做“冥金沙”,屬於一種異金,正是踢鬥宮唯一的一個幸存者從冥界帶回來的。那個幸存者,便是天關殿之人,也是翠姑身上披著的那件天關甲的主人。
    他對魁鑒交代完所有的事情後,便踏上了尋找同僚的漫漫長路,再沒有回來。
    踢鬥宮的寶物,絕大多數被帶走了,用於戰場之上,剩下的隻有寥寥數件,或被君北他們拿到,或湮滅於時光長河中。
    而此界,則名為原初界。
    原初界中,另外還有幾處古跡,正是獸皮卷上所載的那幾個未知之地,都是當初在妖庭與新天大戰中,與紫微垣一脈一樣流落至此的諸脈。其來曆與根腳,因時隔遙遠,終不可考。
    不過,魁鑒還是建議君北去探一探,尤其是與踢鬥宮頗為淵源的兩個地方,一個叫做“三界宮”的古跡,另一個則叫“太白宮”。
    “上述兩地,都在這原初界嗎?”
    “是。”
    君北默默記下了這兩處地方。
    兩百多妖族還在玄冥殿與真人殿之間徘徊,距離陰精殿尚有一段距離。
    君北三人既輕鬆又順利地來到了陰精殿,然後直奔正殿西北角。
    在動手之前,君北識念外放,滲入那三個“老鼠洞”中,沿著小小的地道一路往下延伸。此時,整個陰精殿的地下防禦禁製已經關閉,就等著蟲子能自行鑽出來。
    隨著識念滲透的深入,對於地麵傳來的輕顫,君北在這一刻感知尤為強烈,直似地動山搖,天崩地裂。
    君北微微色變,脫口道:“看來,不用咱們幫忙,它們……快要破土而出了……”
    地底下的無盡蟲海,早已離開了那處空曠之地,如層層巨浪往上麵翻湧。它們以無數的孔洞和小小的地道為方向標,撞碎厚厚的土層,造成地底大片積的坍塌,繼而踏著積土蜂擁而上,重複著剛才的一幕。
    許多的蟲子被砸死或掩埋,但是更多的蟲子踏著同類的屍體和厚厚的土層,前仆後繼,源源不斷地向上爬,向上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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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們此時隻有一個共同的目標,那就是向上,繼續向上,在下一個天亮之前,找到它們的生命之源——冥金沙!
    “幫它們最後一把,然後就撤回陽明殿,坐看好戲開場。”君北臉上露出冷冽的笑意。
    驚神刺一閃而出,形如一把利鑽,呈螺旋瘋轉,衝著其中的一個老鼠洞鑽去。在進入洞孔中後,整個刺身又在飛快膨脹,將小小的地道硬生生的擴大;
    翠姑與文太池見狀,自也是取出各自的兵器,分朝另外兩個孔洞鑽去。
    轟隆隆!
    一聲巨響中,塵土飛揚,整個大殿的西北角地麵,頓時塌陷一片,出現了一個十數丈之闊的深坑。
    君北以識念感應,坑底與不斷往上翻湧的蟲海,隻隔著丈許厚的土層。
    “走!”
    三人身形閃晃,竄出了陰精殿。
    那邊的妖族,聽得響動,分出十數個妖王往這裏急掠而來。在看到竄出大殿的君北三人後,於紛紛喝斥的同時,窮追不舍。
    “嗬嗬……”三人回頭,均是冷笑。輕車熟路的他們,在各條廊道中七彎八繞,待轉過殿角後,便將後麵的妖族甩得無影無蹤了。
    回到陽明殿,君北坐控中樞,又往凹槽中加了一些元晶,然後將所有的陣禁開啟,隻關閉了陰精殿。
    這時,最後一絲餘暉落入了地平線,黑夜正式降臨!
    監控投影中,那十數個將君北三人追丟了的妖王,罵罵咧咧地往妖族大部返回,向帝子稟報剛才的經過。
    銀甲帝子道:“那三個人族崽子還在宮中?這倒是一個好消息。”
    青甲帝子抬頭望了望,道:“天黑了,升火把。”又問道:“那人族崽子從哪裏竄出來的?又逃往哪個方向?”
    片刻後,眾妖族舉著明晃晃的火把,來到陰精殿。
    還沒有等它們進入殿中,虛空隆隆震顫,陣光隱隱閃耀,君北操控中樞,將整個踢鬥宮的陣禁,全麵下壓,距離地麵不到兩丈。
    做完這一切,他再次閃身出殿,催運風遁術直奔陰精殿方向。借著黑暗的掩護,其身影飄忽若風,於無聲無息間,形若鬼魅。
    而幾乎就在同時,一陣詭異又刺耳的嘶鳴,自陰精殿內傳來,然後便是窸窸窣窣密集又恐怖的聲音不絕響起。
    瞬間,一股極為可怕的氣息,鋪天蓋地自殿內席卷而出。
    眾妖紛紛色變,舉著火把的手都在顫抖,連同它們投射在地麵上的影子,都在搖晃。
    “退……速退!”青甲帝子望著殿門大開的幽黑殿內,瞳孔為之一縮。
    就在眾妖族轉身飛退之際, 一道身影悄悄掠至。
    “魁鑒,我需要一個製高點。”
    “沒問題。您可以踏足陣禁之上。”
    “真能辦到?”
    “我是踢鬥宮的器靈。可以說,整個踢鬥宮陣禁的開啟與關閉,乃至局部微調,全在我一念之間。”
    “有你在……真讓人省心!”
    這是君北發自內心的感歎。
    若非魁鑒有此功能,對付妖族,他還需要花費不少心思。如今倒是簡單多了。
    呼!
    君北身形一下子拔高,直接穿透了壓低的那層陣禁,然後踏足其上,俯視下麵的妖族,就像是隔著一層琉璃罩子。
    下一刻,嘭的一聲悶響,一蓬黑煙炸開,往下麵的妖族灑下。君北腳下的那層陣禁,果然如魁鑒所言,乍開乍閉, 運轉隨心。
    黑沉沉的冥金沙,每一粒都微若塵埃,本身卻重量不輕,於漆黑的夜空中灑下,簡直是無跡可尋。下方聚集在一起的兩百多妖族,每一個身上都沾上了不少。即便一些妖族有所察覺,卻於光線幽暗之中,外加緊張詭異的氣氛之下,也是無心做到仔細查探。
    不過,它們還是感受到了一股濃濃的陰煞之氣,四下彌漫,像是從它們的自身上散發而出。
    於這瞬息之間,殿內的蟲海,在感應到它們的生命之源近在咫尺後,頓時徹底的陷入瘋狂!
    它們如浪濤般洶湧向外,一層壓著一層往前狂卷,即便外麵有火把的光芒在閃耀,卻依舊阻擋不了它們悍不畏死的前進步伐。
    轟!
    一層丈多高的“黑浪”自殿門後麵拍出,然後嘩啦啦淌了滿地,衝著眾妖漫卷而來。而在後麵,還有更高更厚的黑浪,層層疊疊的奔湧向外。
    眾妖大驚失色,險些握不住手中的火把,紛紛後退。一個妖王稍有遲緩,即被數隻猙獰又大若臉盆的黑色甲蟲撲在身上,開始了瘋狂啃噬,毒素入體之下,發出一聲聲淒厲的慘叫。
    以銀甲和青甲帝子為首的一共十一個帝子,在護衛們的簇擁下,轉身就跑;
    一些被阻擋在後麵的妖王,情急之下,迅疾升空,卻於連連悶響中,陣光迸現,紛紛被撞得腦門生痛,跌落下來。反應慢了的,即被前卷的黑浪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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