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變化與局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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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刑城。
    天刑倉。
    虛空之上。
    叩天印爆發出萬丈金光,代表印麵的那片翻騰的金色海洋,於轟轟然中,再次沉沉壓下。
    它經過短暫地調整後,再次鎖定了君北,且無論他是何種形態。
    眾妖盡然退避,如潮水般後退,將整個戰場讓了出來。頓時,以君北為中心的偌大區域,上下四方,空出了一大片。
    它們隔著老遠,望著在叩天印之下宛若螻蟻般的君北,臉上露出獰笑,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這次,它們再也不怕君北就此逃脫。在叩天印鎖定之下,他隻能身不由己地往那片金色海洋而去,然後化為虛無。
    君北抬頭,麵容平靜,毫無波瀾。那片浩淼的金色海洋,正在以倒海之勢,緩緩壓下,而他自己,則被一股沛然莫禦的拉吸力,拉扯著往上急飄,無法抗拒。
    此時,君北像是徹底放棄了抵抗,認命一般任由身體向上飄飛,其衣衫獵獵,全身金黃,仿佛要在這世上留下最後一抹痕跡。
    界鼎再次盤旋而出,君北一步踏入其中,接著,就在眾妖的驚愕之中,於那股巨大拉吸力的加持之下,化為一道流光,直接朝那片金海撞了上去。
    即便鼎碎人亡,其中的海量資源,也會隨之灰飛煙滅,毛都不會給妖族留一根!
    “終究還是要用上啊!”
    隨著君北的長歎,一枚玉符從他的儲物戒中飄出,呈陰陽二魚互相咬合之形,柔潤光潔,流轉著玄奧的道韻。
    此正是來地戶世界之前,妹妹君果兒給他的那枚玄元玉符。無論他置身何地,隻要捏碎白魚,就會即時傳送回玄天界,實是他最後的保命手段。
    隻是那樣一來,他所有的努力與收獲,就此歸零。除了他自己的肉身,他什麽都帶不走;甚至於此時被叩天印牢牢鎖定之下,一旦開啟強行傳送,將會產生兩種巨大力量的反向撕扯,很可能導致他肉身崩潰,結果隻能是神魂與意識被玉符傳送離開。
    重新開始,從頭再來,這怎讓他甘心?
    隻是……奈何!
    就在他人鼎合一、堪堪接近於一朵金色的浪花,而他就要捏碎玉符之時,一團霞光自鼎內空間閃晃而出,帶著輕靈與俏皮,不停地在君北麵前左右搖擺,像是在跳舞。
    “大棒槌。”君北咧嘴,似在與一個生靈對話。
    霞光中,正是不久前被他煉化的那條“大棒槌”。在煉化的過程中,君北都差點被吸幹了,先變成一條棒槌。
    像是在回應君北的低語,眼前的這團霞光陡然大盛,綻放出無比奪目的璀璨炫光。
    然而下一刻,君北仿佛聽到了什麽,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他瞪圓了眼睛,其目光竟比那團霞光還要明亮。
    咻!
    被霞光包裹的大棒槌,一閃消失,再出現時,其極不規則又很是粗糙的頂端,堪堪與那朵金色的浪花觸碰在一起。
    風驟停,聲驟消,那片翻騰的金色海洋,就此凝固,所有的金色浪花,似被凍結,保持著洶湧翻卷的形態而一動不動。
    眾妖也是一樣,遠遠地站在那裏,各自臉上依舊是凝固的獰笑與駭然,形如一座座雕塑。
    此刻,仿佛整個世界,如同一幅無比逼真的畫卷,陷入了絕對的靜止,時間和空間就此定格。
    這其中,包括界鼎,以及鼎中的君北。其依舊保持著向上飛撞的姿態,似一隻奔向烈火的飛蛾,卻被一個相機及時按下了快門,最終隻是形成了一張深刻而雋永的圖片。
    不知過了多久,宛若過去千萬年,經曆了一個個輪回;卻又似是一刹那,仿佛剛才的一幕,隻是腦海中忽然閃過的一個念頭。
    君北像是做了一個無比漫長的夢。但是在醒來後,卻記不清到底夢見了什麽,隻留下一道淺淡若無又極是模糊的記憶痕跡。
    然後,他便看到了一點光亮突然閃現,緊接著便是一輪朝陽在飛快擴大,將他連人帶鼎包裹,令他感覺像是進入到了一個太陽之內。
    眼前是一片無窮無盡的熾白,讓他什麽都看不見,而在這種強光之下,眼睛產生的強烈不適和那種刺痛感,讓他眼皮緊閉。
    終於,整個世界包括他的意識,陷入了深沉的黑暗。
    ~~~~~~
    噗!
    一口鮮血狂噴而出,染紅了近在咫尺的一麵銅鏡。
    銅鏡中剛才顯示的動態畫麵,隨之消失,成為了一麵普通的鏡子。
    被鮮血染紅的鏡麵上,模糊地倒映著一道瘦小的身影和一張稚童的麵孔。
    童子的雙目中,此時滿是驚駭和不可思議。
    “白川!”鏡子中的稚童開口,聲音卻是無比詭異的蒼老與低沉,“告訴老夫,叩天印,如今何在?”
    此時,距離遙遠的上師宮中,白川老妖盤膝而坐。
    他的麵前,同樣有著一麵一模一樣的鏡子。鏡子中的白川,臉色蒼白,嘴角溢血,嬌嫩如嬰兒般的臉龐上,也出現了幾道較為明顯的皺紋。
    他滿麵駭然,隨即皺眉,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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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相隔遙遠的那個稚童一樣,隨著叩天印的突然消失,與之心神上的牽連立被切斷,白川老妖同樣在第一時間便遭受到了反噬。
    隻不過,相比那個稚童,他白川對於叩天印的心神牽連要小得多,所以遭受到的反噬,也遠比前者較輕。
    作為地戶世界中唯一的一件仙器,叩天印正是他與那個稚童共同掌握的,屬於二人共有的本命仙器。
    稚童名叫猶宰,正是朝帝城的主人。
    他與上師宮的白川,便是這地戶世界中唯二的天妖!
    而能讓這兩大天妖同時遭受到反噬的原因,隻有一個解釋,那就是仙器叩天印,已經毀於一旦,不存於世。
    這可是仙器!是什麽力量能將其瞬間摧毀?
    而這種力量,為何又能讓這個世界的空間可堪承受從而得以無恙?
    還有,對於這種已經打破地戶世界法則極限的力量,為什麽此界的法則沒有排斥的跡象,反而像是選擇了無視?
    這種種疑問,縈繞在兩大天妖的心頭,揮之不去,實在是令他們百思不得其解。
    “去問一下,後來究竟發生了什麽?老夫需要一份現場的詳細情報。”
    “若是誰能提供有關叩天印的一些細節,將重重有賞!”
    ~~~~~~
    時間回到事發之地,事發之時。
    隨著一點精芒乍現,終於打破了一方天地和時空的定格,就像是再度按下了播放鍵。
    然而,還沒有等畫麵繼續流淌,那點精芒以極為迅猛的速度擴大,刹那間便形成了一片滔天席卷的熾盛光輝。
    整個世界,由此被無比刺目的雪亮強光所充斥,頓時令在場所有的妖族,都睜眼如盲,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緊接著,漫天呼嘯的風聲似雷鳴般響起,成為了天地之間唯一的聲音,而失明與失聰,也是成為了現場唯一的主題。
    風吼雷鳴之聲依舊在回蕩,而強光忽然消退,於這極端又突兀的明暗轉換之間,眼睛根本就適應不了,眼前的一切,像是一下子陷入了無邊的黑暗。
    所有的強光,又重新凝聚成那一點精芒,一如閃現在當初,成為一個不知是結束還是開始的奇點。
    咚!
    聲音短促而沉悶,震蕩神魂,蘊含著一種無形又強大的衝擊力,令在場幾乎所有的妖族,集體陷入了刹那間的暈厥。
    當那數個九級妖王立刻恢複清醒時,便發現那點精芒,已經消失不見,徹底無影無蹤了。與之一同消失的,則是那片浩淼的金色海洋,以及代表印身的巍峨金山。
    當然,還有那一人、一鼎,以及一根棒槌。
    ~~~~~~
    垠蒙大澤。
    東南邊緣地帶。
    混亂之海。
    高空之上,一點精芒乍現,似一顆星辰在閃爍。
    隨著那點精芒突然消失,一陣呼嘯震耳的破風聲由遠及近。
    一根毫不起眼的棒槌,自高空之上往下急墜,砸向下方深沉幽藍、波濤滾滾的海麵。
    砰!
    棒槌入海,浪花四濺。隨著一個浪頭卷過,即被抹去了所有的痕跡。
    ~~~~~~
    歲月匆匆,月仄月盈。時光於無聲之間,悄然流逝。
    一頭金翅鵬鳥振翅高飛,於空中翱翔,其身旁更有一團火雲在隨行,拖曳出一道長而絢麗的軌跡。
    鵬鳥背上,此時正端坐著兩道身影,均是臉罩青銅麵具,幽幽泛光。其中一人時不時扭頭,看向與之並肩飛行的那團火雲——畢方鳥。
    “文太池,你說流月垣乾坤二主此番邀請我們赴約,是何用意?”
    “當然是聯合抗擊妖族。我已經與他們談妥了,此後流月垣,當成為我人族於地戶世界中的第四股勢力。人族三大宗門既然難以指望,那我們就獨立行事,與妖族抗爭到底。”
    “隻是……君北……不在,四大異族和乾坤二主,會聽我們的嗎?”
    “你沒聽到如意和鵬鳥、畢方說過嗎?隊長依然活著,也許隨時都會出現。要知道,對於隊長上一次大鬧天刑倉的壯舉,流月垣方麵和四大異族的高層,可謂是十分欽佩。便是三大人族宗門的內部,也不乏對隊長推崇倍至之人。所以,眼下正是為咱們虎嘯造勢之時,隻要隊長一出現,那便事半而功倍,一切都水到渠成。”
    “哼!恐怕,最低也有一半以上者,是眼紅君北的收獲吧?想想也是,一整個天刑倉的海量資源,放在哪兒都足夠讓很多覬覦者為之瘋狂。”
    “嗬嗬,那是君北以命換來的,理所當然也都是他的。他們……那些想不勞而獲、坐享其成之徒,想屁吃呢!”
    鵬鳥背上的兩個戴著青銅麵具之人,正是翠姑與文太池。
    地戶世界,自那天天刑倉發生驚天巨變過後, 轉眼間便過去近一年之久。
    原初界的出入口,於半年前便關閉了,這一下算是徹底堵死了進入其中和中轉原荒界的所有通道。
    在這一年之內,先後經曆過原初界的剿殺與反剿殺大戰,又發生了天嚴城被洗劫一空之事;再後來,就是天刑城天刑倉的巨變,導致整個天刑倉被搬空,而妖族的仙器叩天印被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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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種種,此界中人族與妖族,進入了全麵對抗的時期。
    彼此之間的矛盾越發尖銳,相互對立與仇視也更加明顯。雙方之間,大大小小的衝突與戰爭幾乎每天都在上演,其激烈程度,日趨白熱化。
    由此,整個地戶世界都處在腥風血雨和動蕩不安中。而隨著妖族通過地戶世界的各大端口,源源不斷地從其他界麵調兵進來,雙方之間的實力差距進一步擴大。
    照此下去,人族一方,不僅永無寧日,且還有覆亡之憂。
    麵對這種極為嚴峻的態勢,三大人族宗門終於有了一絲“放下成見、全麵聯手”的趨勢;而其他的勢力,如流月垣、四大異族,部分獵妖盟團隊,甚至包括一些掠奪者中的“孤狼”等等,更是有著一種緊迫感。
    眼看著妖族下了狠心,屠刀高舉,一副不將整個地戶世界清洗一遍決不罷體的架式,此界中以人族為首的諸族,於人人自危之下,為了活命,不得不抱成一團,開始與妖族拚命了。
    所以才有了這一次盟會的召開,地點就在流月垣。
    然而依舊有不少勢力和個體,在一些掠奪者的蠱惑下,還在想著投降與媾合這條出路。妖族對他它)們的處理方式是,讓這些投靠過來的充當先鋒,遞交投名狀,然後根據各人的“戰績”,才考慮要不要取消他們的炮灰資格。
    經過這一年時間的持續變化與激烈的對抗,如今整個地戶世界的敵我態勢漸趨明朗:妖族一方依然有著絕對的實力優勢。它們的核心力量和高端戰力,可以通過另外的幾個界麵的供給來繼續保持這種優勢;
    第二方相對弱勢,那就是人族的三大宗門和新晉的流月垣勢力。總體來說,這四大勢力對妖族都開始了積極的反抗;
    最後一方,則是為數不多的觀望者和搖擺不定者。他們其中的大多數,依舊心存不切實際的幻想,或者像鵪鶉一樣躲在後麵瑟瑟發抖,東躲西藏,苟延殘喘。
    “原初界既已關閉,那些帝子們都滾回去了嗎?”翠姑問道。
    “眼下的局勢對於那些帝子來說,才是最佳的試煉場。據我所知,它們要分出個最終勝負的時間,還有不到兩年。”
    “如此便好。我還真怕它們都跑了。”翠姑聲音透著寒意,麵具後麵的目光,尤顯冷冽。忽又咧嘴笑道:“君北要是還不現身,可別怪我沒留給他多少帝子。”
    說話間,鵬鳥發出一聲高亢的啼叫。
    二人朝前望去,隻見流月垣那粗獷廣闊的輪廓,赫然躍入了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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