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今夕是何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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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碎丹成嬰,是一次修為境界乃至實力戰力全方位的大跨越,大躍遷,君北本身已經做到了九成以上。
    然而,當他再次審視蒼易,依然發現了其中的缺憾,或者叫瑕疵。
    那是來自逍遙篇的八大神遁術——五行加風、雷、空。
    於晉級元嬰境之後,在三大本源珠的直接影響下,又有了地煞七十二術的深度加持,君北對於五行遁術中的水、火、金三大遁術的掌握與運用程度,實際上已經超過了他較早掌握的風遁術。
    現如今,他集四大遁術於一身,確是對他的實力有了較大的增幅。
    而他現在的遺憾,便是另外四種遁術——木、土、雷電、虛空,主要是因為逍遙篇殘缺不全的原因,導致他現在仍是兩眼一抹黑;
    另外就是令他一直耿耿於懷且心向往之的、同樣來自千易殘篇的天罡三十六法!
    不同於地煞七十二術或者其他什麽術,這可是三十六種大法,意味著極有可能演變為三十六種大神通。
    與這天罡三十六法相比,千易殘篇中的那些易形變貌、斂息藏氣等等手段,實為尋常,地煞七十二術也能做到。
    “大道有缺,天地尚無完體。不可貪多,且知足……”君北反複念叨,像是進行自我催眠,努力使自己忽略這種遺憾,以後有的是機會。
    他平複心神,再次入定。
    又不知過了多久,一聲宛如蛋殼破碎的輕響,自他體內傳來,緊接著便是一層無形的氣浪,似一道透明的漣漪向外急劇擴蕩,衝擊在空間四壁上,轟然有聲,發出如同陣陣悶雷般的聲響。
    整個混沌空間,都是一陣顫晃。
    此一刻,君北正式踏入元嬰境中期!
    而大棒槌,也的確到了極限。
    呼!
    君北睜眼,眸光如銀電乍射,卻有一絲詭異的赤芒一閃即逝。
    他渾身元力激蕩,震動虛空,心裏卻充滿了悵然。
    五年了。
    五年時光,似乎隻是在匆匆一瞥之間,彈指即逝。
    對於外麵來說,更是如此。畢竟隻過去了短短的一年。
    打開心湖,內觀識海,隻見其中星輝熠熠,分外燦爛,霞彩氤氳,氣象萬千。
    不出所料,那一輪黑色的魔月,同樣流淌著墨汁般的黑亮光芒,似可吞噬一切。
    它變得更加渾圓了。距離“十五”,隻差著兩天!
    對此,君北看似是不以為意,實則內心慌的一批。因為等月滿如輪之日,便是他徹底入魔之時。那個時候,一切都將成定局,神仙難救。
    而唯一能夠對魔月起到一些抑製效果的,隻有道經。
    道藏如海,常默常誦;念念不忘,必有回響。這裏的“回響”,便是希冀不停壯大那一點道種,在魔月渾圓之前,完成蛻變。
    “有事無事之時,道經一定要常誦常念,不可或忘。”君北將這件事牢牢記下。
    又在心裏暗忖:“每逢破一個大境界時,時空迷霧就會出現,其掩藏的後麵,就是未來一角。那三個‘坑爹’的貨,其相貌我上次就看清了,隻是不知其身份和來曆。此次破境,尚未看到未來一角,莫非是因為還沒有迎來天劫?”
    他隱有猜測,估摸著隻有借助破境之時的一刹那,結合天劫之力,才有可能撕開時空迷霧,呈現那未來的一角。
    “此番一旦出了這處混沌空間,立即便會引來元嬰境天劫,而且還極有可能是加大版的。因為,我已是元嬰境中期了……”君北繼續思忖,默默權衡,“隻要用之得當,天劫同樣可以作為一件大殺器,予妖族一個大大的驚喜。隻是……如何斂藏氣息,不觸動天機,或者想要將天劫降臨的時機掌握在自己手裏,還須好好斟酌一下。”
    他一麵沉思,想著以各種手段去控製天劫降臨的時間;一麵體內氣息於自然而然地流轉之間,氣機澎湃,威壓如潮,似乎也到了難以抑製的地步。
    此刻,他的周身穴竅,點亮了三百多個,互通互連。這讓他對於天地元氣的吞吐與轉化,以及元力運轉的質量與速度,與之前相比,更是達到了一種恐怖的地步;
    而與之相對的,其識海中的識晶數量,也達到了驚人的三十多個,熠熠生輝,燦若星雲。使得其識念之力,再次暴漲,籠罩範圍已超過了一千五百裏。
    精神力,或者說識念之力,對於每一個修士而言,每增長一分都無比艱難,僅僅寄望於苦修和境界的提升,對識念之力的增幅效果實在是微乎其微。而天賦與機緣,才是必不可缺的先決條件。
    隻是現在,八心蓮子對君北再也起不到顯著的效果了,且隻剩下最後四顆。
    所以,與其他的高階修士一樣,君北若是想繼續增長識念之力,也隻能借助機緣,尋到一些神級高階的大藥。或者超越神級。
    此時此刻,他體內不斷發出轟鳴之聲,震蕩空間,形若雷音。
    現在,隻要他想,即可轟破這個搖搖欲墜、已經支撐到了極限狀態的混沌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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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棒槌。”君北心神微動,感知到了它的存在,“再撐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他取出符紙和符筆,開始繪製符籙。
    不知過了多久,整個混沌空間突然發出一陣爆鳴,四周灰黑色的霧氣於急劇翻滾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消退。
    照此下去,不用君北發力,混沌空間便會自行崩潰。 這便是當初棒槌所說的那樣——隻要君北達到了一定的力量,自然就能出去。
    隻是棒槌也沒有想到,經過短短五年的時光加速,君北於潛心修煉之下,境界與實力的暴漲,太過驚人。光是他這種散溢出來的氣息波動,就讓它支撐不下去了。
    君北停止繪製,收起了多餘的符紙和符筆,然後將目光定在懸浮在眼前的三張深紫色的符籙上——鎖元符。
    以他自己的估測,每一張鎖元符,結合自身的障伏術,在七天之內,可有效地斂藏氣息,屏蔽天機,延緩天劫的到來。
    這不僅是鎖元符和障伏術的極限,也是他目前自身所能做到的極限。
    也就是說,在三個七天之後,他的加大版的元嬰天劫,將如期而至,再也無法延緩和阻止。
    當他堪堪將一張鎖元符貼身收好時,一聲悶響傳來,這個小小的混沌空間轟然破碎。
    光芒一閃之下,君北已經置身在另一個漆黑空間中,一股濃烈又刺鼻的腥臭氣味差點兒讓他當場嘔吐出來。
    他毫不猶豫地屏息閉氣,打開內呼吸,然後識念外放,掃蕩整個空間。
    識念之中,那條大棒槌靜靜地懸浮在眼前,光芒黯淡,閃爍著微光,似是耗盡了所有的來自叩天印的能量,一如當初君北所見。
    “辛苦你了。”君北微微一笑,將大棒槌收了起來,“隻是你的胃口太大,又很挑剔,仙器之下聞都不聞一下……我上哪兒找仙器給你吃?”
    “仙晶也可暫時湊合,隻要量大,就能管飽。”大棒槌模糊地回應一聲,即陷入了沉睡。
    “仙晶?”君北懵了,聽都沒聽說過。天元晶倒還剩下幾枚,那是他所見過的品級最高的能量結晶,但是估摸著對大棒槌沒什麽卵用。
    “好吧,我記下了。”
    轉而打量這個碩大的空間,潮濕腥臭,上下四壁還在不停蠕動,時不時噴湧出大量的很惡心的暗黃汁液;而所有的刺鼻腥臭的來源,就是隨處可見的骨渣和膿胞狀的一團團血肉。
    從上下四壁之間,噴湧出的暗黃汁液,呈飛濺之勢,四溢橫流,將那一團團血肉包裹,令其在飛快地消融。看得出,這些大量的暗黃汁液,有著較強的腐蝕性,似可溶解一切有機物。
    當然,大棒槌以及君北除外。
    君北微微運轉元力,撐開一個護罩,將飛濺的汁液屏擋於外。這時,他猛然醒悟,眼前的這個空間,正是某個龐然大物的腹內。準確來說,是在它的胃裏麵。
    略一思索,君北便明白過來,這個龐然大物不知是出於何種原因,將棒槌吞了,導致出來的他,同樣置身在其中。隻是棒槌明顯不好消化,至今還停留在它的胃裏。
    “那就讓我看看,你究竟是個什麽樣子,眼下又是在哪裏?”
    識念再次爆發,轟轟然席卷向外,一股無比濃鬱的水氣和強大的水壓,頓讓君北的精神為之一振。
    微弱的光線之下,幽藍的海水近乎於黑色。而在下方數十丈,便是泥沙滿布的海底,以及矗立在那裏的一個個奇形怪狀的珊瑚礁,其五彩繽紛,如波光中像是在隨著水流蕩漾,吸引了許多大大小小的魚兒和各種水族在其中穿梭遊弋。
    瞬間君北就明白了,這是在一片深海之中,而他,就在一頭似鯨似鼇的龐大海獸的體內。
    “如果這裏依然是地戶世界,那麽就隻有一個地方符合眼前的景況——混亂之海。”君北暗暗咋舌,大棒槌這是帶著他遁出了多遠?
    根據地圖來判斷,接壤大陸最近的混亂之海,距離天刑城,也有上萬裏之遙。
    鼇鯨此時也像是感知到了來自體內散發出的強悍氣息,一時龐大的身軀都在顫抖,那雙流淌著寶石般光輝的幽深巨目中,充滿了驚恐。
    也不知是它的幸運還是倒黴,實際上在棒槌砸入海中的那一刻,它正在獵殺另一頭海獸。好巧不巧,卻將棒槌連同那頭海獸一起吞入腹中。
    導致這一年以來,它總感覺有些消化不良,肚子裏麵一直有個硬硬的東西硌在那裏,讓它憂心忡忡。然而就在今天,那個硬東西突然活過來了,而且散發出的那股氣機,令它心顫神栗,倍感驚悚。
    “如此,一客不煩二主,隻要捎帶我一程,留你一命又何妨?”君北心念一動,識念壓縮,於悄然之間便刺入這個體形龐大的鼇鯨腦中,緊接神攝術悍然催動,立即便掌控了它的意識。
    他隨時都可以從它的體內破體而出,但是那樣一來,這頭鼇鯨必死無疑。
    幾乎在瞬間,鼇鯨的所見所聞,所知所感,即時而同步地反饋給君北,令他此時似與這頭鼇鯨合為一體,不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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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隆隆!
    鼇鯨巨軀一扭,巨尾擺動,攪起一股洶湧的暗流,直奔海麵,所到之處,魚蝦躲避,海獸紛紛退往兩側,讓開一條路。
    眼前的光線在飛快地變得明亮,朝上望去,依稀可見皎潔的月光。
    嘭!
    浪花飛濺,海水激蕩,鼇鯨那碩大的頭顱已是破浪而出,噴出一道長而強勁的氣流,混雜著粉狀的水珠,在月光映照之下,竟折射出彩虹般的絢麗光彩。
    嘩啦啦。
    浪濤起伏,鼇鯨龐大的身軀浮於海麵,露出的黑亮背脊,在月光下幽幽泛光,似是一條即將沉沒的大船。
    它忽然張開大口,一道炫光自其中飛射而出,隻打了一個旋兒,即化為一道身影停在鼇鯨的背上,與之一起,隨著浪濤起伏不定。
    君北立於鼇鯨背上,舉目四望,均是波濤洶湧,茫茫一片。
    五年以來,他還是首次得見這般壯闊的天地與海景,濕鹹又帶著腥味的空氣,此刻嗅入鼻端,卻是如此的香甜,令他不禁有些醺醺然,似要陶醉在其中。
    “拿出你最快的速度,帶我去最近的海岸。”君北對著腳下的鼇鯨,下達了命令。
    他識海中的元神微微一顫,一股無形而浩瀚的水之力蕩漾而出,所到之處,翻騰奔湧的浪濤立刻變得平緩起來,似是一塊滿是褶皺的布匹,瞬間被一個看不見的熨鬥給熨平了。
    然而,就是這股無形又短暫的水之力,以及其中蘊含的一絲法則,卻讓鼇鯨得到了不小的好處,令它在以後的修行中,對於水的理解和親和力,又往上攀升了不止一個層次。
    一時,鼇鯨精神大振,傳出討好的微弱意念,龐大身軀再度擺動,如同一艘巨型戰艦,劈開層層海浪,朝著海岸的方向迅猛遊去。
    劈波斬浪,而波分浪裂。鼇鯨因身軀太過龐大,看上去速度並不快,實際上卻是於每一個微微起伏之間,一竄數裏之遠。
    君北穩穩站在鼇鯨背上,海風呼嘯而過,吹得他衣衫獵獵作響。
    他一麵以心神感應著所有留有他印記的存在,一麵暗暗思忖:“既然消失了一年之久,那麽倒也不用急著現身。是該換個身份了, 主要是為了方便行事。”
    下一刻,他脫去道袍,換了一身粗布藍衫,又打散道髻,長發披於兩肩;想了想,又取出一張鬼臉麵具,戴了起來。
    青麵獠牙,鬼氣森森的麵具上,隻露出他一雙精光電閃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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