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情癡癡,心悸悸;黯然消魂至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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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才智卓越的褚英傳,哪怕是抓破了腦袋,也無法從無怨無恨的話裏,想象得到飲雪公主的“不好”;
到底會是一個什麽樣子。
自從池芸芸住入了英治醫院後,終日在官邸暗自神傷的飲雪,已經記不清楚自己有多久沒有過去了。
在這段終日魂不守舍的日子裏,心頭苦悶的飲雪,甚至學會了喝酒。
這種難聞、刺耳;喝下去就會傷身的液體——
當你高興的時候,它的作用如同廉價的興奮劑,會讓你借著精神和大腦的暫時麻痹,使你亢奮不已,越喝越高興;
可當你難過的時候,它的口感不僅又苦又澀,從嘴巴進入、經過喉嚨,再流入肚子後;
從頭到尾,全是熱辣滾燙的強烈刺激,如同穿腸毒藥。
就是這麽難喝的東西,會讓你一直喝下去——
因為,你會覺得,唯有酒精給你帶來的這種感覺,才襯得上自己那些無法釋放的難過和傷心。
情感受傷和斷手斷腳不同,因為它的創口,是在心裏;
這種傷痛無論是自己,還是旁人,都隻是看得到,卻摸不著;因此,情傷最難醫治。
可恨的是,情傷很容易受到外界的感染,使創口化膿。
隨著時間的推移,它會讓你的心一直糜爛下去;所以,情傷最毒。
因此,無藥可醫的情感傷害,除了用苦辣辣的酒精刺激,當作鎮痛手段和安慰藥劑之外,別無它法。
“你不要再喝了!”郎天傑粗魯地將飲雪手中的白玉杯打掉。
“砰”的一聲,白玉杯碎了一地,裏麵的酒灑在地上後,與地上的塵土結合,生成了一種令人作嘔的味道;
這種味道撲進郎天傑鼻子後,使他變得一臉厭惡。
醉意朦朧的飲雪,眼神既恍惚,又迷離;她努力地對二哥強擠著笑容……
她這個傷心的樣子,著實讓人心痛。
她盯著一下空空如也的掌心,突然定格在八萬陸千四百分之五天之間;
“嗬嗬……”她突然傻笑起來,然後直接抄起酒瓶子,昂首狂悶!
“哼!”朗天傑這次不僅打碎了酒瓶子,還擒住了飲雪的手腕。
他暗暗使勁,緩緩地將對方手臂提起來,高過頭頂;他打算用這個辦法,不讓飲雪再亂動,或者發狂發顛。
飲雪剛開始,還跟著對方的力量牽引,不由自主地挺著身子;
慢慢地,她整個人軟了下來,頭也垂著;朗天傑原來一直注視著對方的表情,可現在,他無法看到飲雪的眼睛。
“二哥!我痛……”
郎天傑默默然,一時之間,他不知道要對妹妹說些什麽好。
因為,他知道妹妹所說的“痛”,不是說被捏得緊緊的手腕;而是指她正在發痛的心。
“滴……”
“滴……”
“滴……”
隻見原來幹燥的地麵上,正被飲雪落下的傷心之淚,一點點沾濕,慢慢地現出模糊的水印。
朗天傑沒有想到,刁蠻、任性;脾氣火爆,衝動任性的妹妹,也有傷心到不願意讓人看見的那一天。
老天爺!伊人憔悴,真叫人可憐……
“哼!”
郎天傑瞞下了心頭的隱隱作痛,用力地甩開飲雪;淚痕深深的飲雪公主,如同殘缺了數葉的白玫瑰,散了一地。
郎天傑心中不忍,立即把臉側過一邊;
他大聲斥道,“身為王家公主,何必自憐自艾地作賤自己!你何等身份,值不得為了個男人,委屈自己!”
飲雪一動不動,低頭不語——
男人?若褚英傳隻是個男人的話,倒也罷了……
他,是我記事起,認識到的第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男子。
你們這些親人,無論長幼,無論男女,都對我身上的毛病和缺點,終日說三道四,左嫌右棄;
唯有他,從來不嫌棄自己,包容自己……
我做對了,他會陪著我一起開心;
我若做錯了,他會想方設法找到我,哄我開心。
……我早已習慣有他作伴,有他相陪,已經產生了依賴;他不在我身旁,這不要緊。
可他要是從我心裏走失的話,我覺得自己的生活,失去了意義……
郎天傑有些不耐煩,對著空氣大喝了一聲,“徐振昌!”
原本神不守舍的飲雪,被二哥這麽突然一嗓子嚇了一跳,走失的魂魄馬上跑回來了一些。
她不禁抬起頭來,看了一驚一乍的二哥一眼。
等徐振昌慌慌張張地跑來,畢恭畢敬地向郎天傑垂手待命時,隻聽郎天傑向對方一本正經地命令道,
“去!馬上給公主物色幾個長相最英俊、身材最健美、性格最溫柔、心思最細密的男子來!”
徐振昌一怔,呆得像隻大笨鵝,眼神空洞洞,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郎天傑——
大哥?!你這是在跟我說真話還是假話?怕不是又在整我吧?
此刻郎天傑的神情,比任何時候都要認真、嚴肅、正經;他對這個無動於衷的人再大喝一聲,
“快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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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振昌被嚇得連連拱手告辭,“哦~”了一聲之後,扭頭就跑。
郎天傑突然又著急地招呼他,“你回來!”
“好!”徐振昌趕緊刹住了腳步,立即轉身,重新跑回來垂首候命。
郎天傑用手捏了捏鼻頭後,再假裝沉思了一會兒,認真地板著臉;
他盯著徐振昌的眼睛,指著對方的鼻尖,然後吩咐道,
“我掏私人腰包,再給你些錢;
你……把人找齊了之後,先帶他們去洗澡,一定要洗得幹幹淨淨,香噴噴;
然後,再帶他們去買幾件最合身、最好看的衣服;
最後,你再雇一輛豪華馬車,悄悄地,把人送到公主的房裏來……”
徐振昌連連點頭哈腰,“是……屬下明白!”
郎天傑這時才如釋重負,向對方大手一揮,“去用心辦差吧!”
“噗呲~”
等智商不怎麽夠用的徐振昌,那個屁顛屁顛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後,忍得非常辛苦的飲雪,終於笑出聲來。
“成功了!”
郎天傑暗自慶幸過後,又特意裝出一臉嚴肅地質問妹妹,“有什麽可笑的?”
“你以為我對男人真的饑渴了嗎?”飲雪輕輕地拭著淚痕,然後罵道:“你這麽做,有用嗎?”
“當然有!”
郎天傑鄭重其事地解釋道,然後指著徐振昌剛剛消失的地方,
“你也知道,那個蠢貨,是你太子哥哥安排在這裏的眼線。
自從那晚之後,他一直偷偷地查探你們一家人惡鬥的真正原因,想借此向太子邀功……”
飲雪聽著聽著,不覺已被對方吸引了注意力。
郎天傑繼續說道,“你從那時候起,直到現在,終日買醉;早已引起徐振昌的警覺,你又許久不去英治院……”
飲雪眼神突變得怨恨,她插了一句,“她在那個地方養胎……我又何必去自討沒趣,徒增煩惱呢?”
郎天不滿道,“那你在這裏整日封鎖自己,也不見得有一點開心……”
“哼!”
飲雪不想見到池芸芸,也不準其他人提起;但現在,卻不知不覺中被郎天傑套路了;
她又生起了悶氣。
郎天傑接著自己的話,“這段時間,徐振昌曾不止一次去過英治院,向那裏所有人,包括孫仲起,拚命地打探著自己想要的消息……”
飲雪終於從害怕和警覺之中,恢複了些理智。
她原來一身的酒意,突然好像清醒了許多,“大叔不會出賣我的!”
郎天傑掃了飲雪一眼,“這個問題,與是否出賣無關。
小人行事,最講究因勢利導,很擅長捕風捉影。
他若是發現了狸花貓,會說是抓到了老虎;
他若是看到樹上有蛇,會說有巨龍正在升天!
這種人,不會關注事情是否屬實,隻會順勢做事,以謀私利。”
飲雪突然發現,她的政治頭腦和權謀水平,與二哥郎天傑相比簡直就是個白癡弱智。
她認真地看了一眼二哥,好像又發現:郎天傑現在的氣度,與心心念念的褚英傳十分相似。
她開始思考:“為什麽這種事,現在從二哥的口中說出來,我聽得十分受用;
然而,小褚也是整天跟我這麽說,我卻全完聽不進去?”
郎天傑再說,“你現在,隻顧著自己傷心;你對傷害的感知,僅僅是停留在自己身上。
你所有的算計,也僅僅限在‘情感’這個小小的範圍內而已!”
飲雪不想回應二哥——難道不行嗎?有什麽錯?
郎天傑似乎洞悉妹妹所思所想,
“若被徐振昌這種急功近利的小人,捕捉到一些自以為有用的信息,事情就大有不同了!
他在暗,你在明;他費盡心思地算計一切,而你毫無防備、渾然不覺。
徐振昌這般處心積慮,一旦真的牽出些蛛絲馬跡,釀造出天大的禍事來……
到那時,你失去的,不僅僅是你那些自以為是的愛情;
你現有所擁有的一切,都可能會慢慢消失!”
飲雪認真聆到這裏,被二哥的話激得震聾發聵!
她雖然仍是一臉的慘淡,默沉不語;但是她的眼神,已經全部恢複到原來,沒有遇見池芸芸之前的那個樣子。
飲雪身上正在發生的一切,郎天傑全然看在眼裏,一絲也沒有放過。
由於成功地讓小妹振作,他的心情,終於變得有些輕鬆起來。
像飲雪公主般冰雪聰明的人,若是用常規手段來安慰,對她說一些:
“好妹妹,不要難過……”“你不要傷心,他心裏還是惦記著你……”“不用怕,褚英傳一定是逼不得,才跟那個女子……”之類的安慰語等於廢話,毫無作用。
郎天傑正是深知這一點,才出其不意地對妹妹,使出了借力打力的激將法。
飲雪並不是對二哥的良苦用心毫無感知;
她真誠地向郎天傑道謝,“二哥,謝謝你!”
眼見小妹恢複常態,他也馬上把平日的作派拿了出來,“你不必謝我!我其實是在幫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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飲雪認為二哥是故意對自己隱藏本心,於是淡淡一笑,“是嗎?”
“沒錯!”郎天傑眼光忽變。
他的瞳孔之中,全是不輕易表露的深謀遠慮,
“現在正值國家艱難之際,若你的駙馬突然活著出現,必定引起混亂,一發不可收拾。
到那時,我會失去從出生到現在,一直養尊處優的生活方式……”
飲雪覺得這些都是二哥的偽裝,她幹笑了一聲:“你還真的在乎這些?”
“當然!”
郎天傑的口氣平靜得毫無破綻,“還有一件更讓我擔心的事——
不用等你的小駙馬活著出現,隻要他的行蹤下落走漏了出半點風聲;
你那個第四戰力的婆婆,會直接要了我的小命……”
“嗬嗬嗬嗬……”飲雪終於開懷,抿嘴而笑。
她第一次覺得,二哥以前那些令人討厭的嬉皮笑臉和玩世不恭,其實並不討厭。
因為,二哥郎天傑無瑕疵的表麵功夫之下,一直層層包藏著一顆赤誠熾熱的真心。
“可你為什麽要替我找幾個男人過來?”
飲雪撅起了嘴,故意很生氣地問道,“這種掩人耳目的辦法,簡直是自毀名聲!而且……將來不好解釋!”
郎天傑振振有詞,“有用就行!”
他捏了捏鼻子,又一次用這個習慣動作,來表達自己絕對的認真,
“製造煙幕的手段,越誇張效果越好,越容易將別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會讓自己重奪優勢……”
此時,飲雪完全被郎天表現出來的智謀水平吸引;
因為現在的二哥……與褚英傳至少有9成相似!
“你自汙清譽後,至少會產生幾個作用……”
郎天傑清了清嗓子,“第一,切斷了與那晚打鬥有關的人和事情,跟褚英傳行蹤之間的一切聯係!”
飲雪點了點頭,“沒錯!隻有忍受不了喪夫之痛所帶來寂寞的公主,才可能偷偷涉獵男色!”
“第二,”郎天傑自信地對妹妹伸出兩根手指,“你若是重返英治院,就不必再編什麽理由和借口,來封印旁人的別有用心的猜疑……”
飲雪咬了咬牙,也點頭同意。
“第三,屆時你,無論是麵對孫仲起還是那個池芸芸,你不會再有任何心理負擔和怨氣!”
隻見郎天傑又擺出原來那種不正經的表情,
“將來,你這個原配和小妾之間再度開撕的話,你都會找得到壓製對方的依據……”
飲雪再認真地想了想:
確實沒錯!我居然忘記了,無論我嫁給了誰,我的公主身份始終不會改變。
我隻有重新我行我素,利用好高人一等的身份,才不會引發其他問題。
隻有這樣,才保護得了自己,才保得住屬於自己的一切東西!
想清楚之後,飲雪雖然覺得二哥的建議都是正確的;但是……
她還是有些擔心,“萬一……將來他真的誤會了我,事情又搞得無法收拾的話,我又當何如是好呢?”
郎天傑覺得一向冰雪聰明的小妹,怎麽會問這種白癡問題,
“他要是那種蠢人的話,你必何還對他一往情深呢?”
飲雪還是覺得,二哥的答案尚缺一丟丟說服力,“這很難說!因為被情所困的人,很容易蒙蔽心智……”
朗天傑表現得更加不正經了,他凝視著遠方,眼睛裏,故意露出了奇怪凶光,
“那我就替你殺了他!這等三心兩意的死蠢,必須是千刀萬剮,方能治愈我好妹妹的一片真心!”
“噗呲~”
郎天傑看著妹妹被自己逗得忍俊不禁,他知道對方心結已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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