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機關算盡誤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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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丹腹誹著顧木匠的為人,想著這樣一位德不配位的木匠,行藝不會長久,多數人不敢請他做木工活,他的路子會越走越窄。
溫丹思謀著顧木匠的手藝,才記起自己剛才審視祁家新居時,忘記了追加工錢而建的大門。
以顧木匠歹毒的品行,他不可能放過大門這樣重要的建築物,他肯定在大門上也做了手腳。
想到這裏,溫丹走出客廳,再次飛躍杏樹頂,打開天目,自上而下掃視大門。
溫丹很快在大門門梁上發現三枚殘缺的銅錢,銅錢陷進門梁,殘缺部分分別指向三個方向。
溫丹已明白顧木匠安放此機關的用意,遂飄然而下。
溫丹站在院子裏,對一旁的祁勝甲夫婦說:“這顧木匠用心良苦,心狠手辣,趕盡殺絕,他不僅要害死你們的子女,還要破敗你的生意,讓祁家財破家破人亡。”
祁勝甲夫婦早已被家裏的禍端折騰得神經衰弱。此刻聽了溫丹的話,祁勝甲老婆已跌倒在地,失聲痛哭。
祁勝甲戰戰兢兢問道:“溫神仙啊,這顧木匠到底搞了什麽鬼名堂,要這麽害我?”
溫丹說:“這顧木匠對你成見很深,要讓你嚐盡違背他意見的苦頭。
“顧木匠先在加工木料,搭建房子四梁八柱時,在兩座偏房正中的木柱下端和正房正中的木柱下端,各楔進一把左手使用的殺豬刀。這三把殺豬刀均不帶木把,刀刃朝裏,刀尖朝上,直指宅第男丁,讓男丁有血光之災。
“顧木匠在二樓房頂人字梁的大梁木裏,鏤空三處地方,分別在裏麵放置了一束用發卡夾住的女子長頭發和兩條帶女人經血的臭褲衩,然後鑲嵌進木楔蓋住,打磨光滑,不露痕跡。
“待房子木框架搭建好後,在砌牆的時候,顧木匠又在正房背牆的一層石牆裏和二層磚牆裏,分別放置四個青灰色磁瓶。這四個瓷瓶之間距離相等,四個磁甁一律瓶口朝外,呈不同角度敞開,兜盛著風雨。
“這四個瓷瓶的顏色與石塊、青磚色彩相似,又直接用石頭和磚砌在牆裏,融為一體,極為隱蔽。別說房子背後平時很少走人,你就是專門去後麵找這四個瓶口,都很難找到。
“在房子即將完工,顧木匠無理要求追加工錢後,他最後又在大門門梁上鑲嵌進去三枚銅錢。這三枚銅錢都有較大缺口,無法使用,並且銅錢殘缺部分分別指向外麵三個方向。
“這座房子裏的所有機關我之前在杏樹上一覽無餘,盡收眼底。
“祁師傅可能不知道大木匠這些小把戲的厲害,這些機關可害人不淺。
“從木匠師傅的這一淵源來說,他們最早源於墨家。木匠的創始人是春秋時期的公輸班,因為公輸班是魯國人,後人稱公輸班為魯班。
“公輸班曾經與墨家創始人墨子有過數場實戰演練對決,對戰的器械就是用木料設計製作的含有各種機關的木器,結果公輸班場場輸給鼻祖墨子。而墨家與我們道家是相同的,我也接觸過這些木器機關,所以我能一眼看穿顧木匠布置的這些機關。
“隻是這位公輸先生的敗類子弟心術不正又陰險狡詐,在一座房子裏竟然布置如此繁多的機關,這分明是要置你們一家人於死地。
“安放在兩座偏房和正房木柱下端的三把殺豬刀,全部是左手使用的樣式刀具。左主男,且刀刃、刀尖直接指向宅第男丁。顧木匠布置這三個機關,就是讓你祁家居住在這座房子裏的三個兒子,遭受血光之災而喪命。
“因為房子裏這些個機關作祟,結果在兩年多時間裏,你家老四、老五、老六兒子接連被刀子刺中而亡。這就是這三個機關的厲害之處。
“二樓房頂人字梁裏麵的三個機關,顧木匠是全部針對你家三位姑娘而布置的。其中那束帶發夾的長頭發機關,是讓一位姑娘意外死亡。另外兩處帶女子經血的內褲機關,是叫你家兩位姑娘長期遭受婦科病折磨,終身不能生育,使祁家花費錢財為女兒治病,破光家產,破敗家庭。
“這三個機關害人的結果是,你家大女兒已經中招而亡。兩個小女兒將在十四五歲後,即會被婦科病纏身,痛苦終生。
“大門門梁裏麵的三枚殘破銅錢機關,是針對你家在城廂的生意,也就是讓你祁勝甲的茉莉花茶和紫菜生意虧本翻車,徹底破敗,使祁家失去錢財來源。
“不知你感受到了沒有,你或許正麵臨著生意上的艱難時刻。”
“砌在正房背牆裏的四個瓷瓶機關,瓶口全部朝外。這除了外麵邪氣容易從瓶口進入家裏,讓家裏不得安寧外,這四個朝向外麵的瓶口正對著不同方向,納氣各有千秋。無論是刮西北風還是東南風,也不管是無風無雨晴天陰天,都會有空氣在瓶口形成旋渦,發出不同聲響。
“而一旦稍有風吹草動,聲響就會加劇,形成不同的呼嘯聲、嗚咽聲,吵得一家人心神不寧,心慌意亂,夜晚更是叫人很難入睡,長期折磨全家人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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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溫丹的講述,祁勝甲夫婦已明白了這兩年來家裏遭受的種種不幸,都是新宅裏布置的重重機關引起的,一切禍端和即將發生的災難都找到了根源,家裏的所有禍事也都解釋通了。
祁勝甲老婆已害怕得失聲痛哭。祁勝甲既對顧木匠恨得咬牙切齒,又怕禍事再次降臨到祁家。他“咚”的一聲跪在溫丹麵前,請求溫神仙幫助他家解除災難,懲治顧木匠。
溫丹說:“消除你家麵臨的災難並不難,隻需將布置在房子裏的所有機關拆除即可。
“要懲治顧木匠,我不能動手施法,這有違道家宗旨。你也不能去打罵或動手傷害他,因為顧木匠隻是布置了害人機關,並沒有動手殺害你的子女。這些機關裏的東西也不能作為殺人證據,你無法控告顧木匠,這究竟隻是一些法術而已,衙門裏不相信。
“以我愚見,每一個行當裏都有行規,這是祖師爺定下,並在行當裏長期堅持下來的。顧木匠作為一名資深匠人,他行此害人把戲,又多行不義,必將遭受祖師爺或域內諸神懲治,不會有好下場。
“我等會尋覓到顧木匠氣息,打探觀察便知。”
溫丹說完,讓祁勝甲找來一把斧子,一把鑿子,一根鐵釺,一張高櫈備用。
溫丹走到大門處,站在高櫈上,按照自己天目偵視到的位置,很快在門梁上找到三枚殘破銅錢所在處。
溫丹用斧子在門梁上劃開三道小口,右手掌對準小口,貫真氣於銅錢,輕輕抽回手掌,銅錢已吸出到他掌心。
溫丹用同樣手法取出另外兩枚銅錢。刀疤臉夫婦一看,果然是三枚有缺口的殘幣。
溫丹讓刀疤臉在門梁小口處刷一些清漆即可。
溫丹又先後來到正房、偏房木柱處,在布放刀子的位置,用斧子劃開木楔,手掌在旁邊木柱上輕輕一拍,條狀木楔即被彈落,露出藏在裏麵的刀子。
溫丹用鑿子一撥拉,刀子掉出來。還真是一把左手使用的沒把殺豬刀。
溫丹在廊簷下一摞邊角廢木料裏,找來一塊長短差不多的厚木板,用斧子略為砍削,兩手抓住這段木條摩挲幾下,這段木條已變為殺豬刀形狀。
溫丹在木條上塗抹些木膠,把木條鑲進木柱缺口。又在原來的木楔上塗抹木膠,將木楔按壓進去,在外表刷一層清漆了事。
溫丹如法炮製,一會兒取出另外兩把殺豬刀。刀疤臉一看,全是左手使用的沒把刀子。
溫丹最後來到二樓,雙腳輕輕一點,已飛身躍上人字梁。
溫丹蹲在人字梁上,用同樣手法取出暗藏在機關裏的穢物,恢複人字梁缺口原樣,又飄落下來。他手裏已多了一束帶發夾的長發和兩條沾滿汙血的女子內褲。
祁勝甲夫婦見到此物,又為大女兒的不幸離世哭泣了一陣。
收拾正房背牆的四個瓷瓶機關,稍微費事,因為這四個瓷瓶分布在背牆稍高處,要將瓷瓶取出來較麻煩。
溫丹按照瓷瓶安放的位置,先找來兩塊長條石和兩塊青磚,他力運手掌,照瓷瓶樣子,兩手抓住條石和磚頭,像搓麻繩般一搓,石屑、磚屑紛紛飛濺,四個瓶狀物一會兒就弄好。
溫丹攜帶四個瓶狀物來到正房背牆外,雙腳點地,人已躍上半空停住。
溫丹力聚掌心,對著瓷瓶口輕輕推出一掌,瓷瓶已粉碎。
溫丹把準備好的瓶狀物塞進牆麵缺口,用手輕輕一按,瓶狀物已與外牆麵抹平。
溫丹照葫蘆畫瓢,又將另外三個瓶狀物塞進缺口。
其後,祁勝甲攪拌了一些砂灰,塗抹在四個機關縫隙,恢複原貌。
望著溫丹從自家房子機關裏取出的這些物件,想起死去的兒女,祁勝甲不禁氣憤填膺。
這刀疤臉也不是個善茬。在當晚夜深人靜之時,他見溫丹早已休息,就拿著這些從房子機關裏取出來的物件,悄悄溜出家門。他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刀疤臉來到顧木匠家門外,見四下無人,顧木匠家裏一片寂靜,就將三枚殘破銅錢塞進顧家木門梁的縫隙裏,輕輕砸進門梁。
刀疤臉轉到顧木匠家房子外麵,慢慢刨開正房三根木柱根部,將三把殺豬刀插進木柱裂口埋下。
接著,他又把那束帶發夾的長發和兩條汙血內褲,埋在顧木匠家房子的三個牆角。
刀疤臉不知道埋放這些害死他子女的物件,位置對不對,反正他是照貓畫虎,這些物件從自己家裏啥地方取出,他就從啥地方還給顧木匠家。隻是顧木匠家住的是平房,他沒辦法將那束帶發夾長頭發和汙血內褲放進屋頂房梁裏,就隨手埋在牆角。至於能不能達到還治其人之身的目的,他不得而知。
解除了家裏的害人機關,祁勝甲一家人就像被解除厄運一樣,再沒有擔驚受怕的心理負擔,全家人倍感輕鬆。
把刀疤臉一家害得這樣慘,溫丹也想會會這位陰險毒辣的顧木匠。
第二天上午,刀疤臉就帶著溫丹來到顧木匠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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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木匠不在家。聽木匠老婆說,顧木匠帶著徒弟們給鎮上李員外家蓋房子去了。
顧木匠老婆倒很熱情,給祁勝甲二人讓座泡茶,生火做飯。
刀疤臉說也沒啥事情,他和道士朋友路過顧木匠家,順便進來看看大匠人。
刀疤臉和木匠老婆拉著家常,詢問顧木匠近況,知其一切安好。
刀疤臉從木匠老婆的談話語氣和對待自己的態度上看出,顧木匠一家人沒有覺察到,昨晚顧家外麵發生的輕微響動。
溫丹走到顧木匠家院子裏,運真氣於雙眼,抬頭觀望房子上空,但見有一團祥瑞紫氣盤旋其上。但這團紫氣並沒有降落在房子裏,隻是在高空漂浮著,忽而化作穿長衫打坐的聖人,忽而幻化為身穿短衫,手執斧子、鋸子的木匠,注視著顧木匠家裏,久久不散。
溫丹思謀著,這是班門先聖在巡察本門子弟行藝做木工活的情況。
遇見班門先聖是一件幸運的事情。溫丹雙手合十,嘴裏念叨著“無量天尊”,仰視著那團紫氣。
卻見幻化為木匠的班門先聖將鋸子牙刃指向顧木匠房子,鋸刃發出一道白光,直射顧木匠家正廳靠左麵的一間房子,溫丹仿佛聽到了“喳”一聲響。
一會兒,那團紫氣慢慢飄向遠處。
溫丹走進顧家客廳,見刀疤臉與木匠老婆說著話,就走到剛才那道白光射向的房間,見門上掛著鎖,就問這間房子誰住。
木匠老婆說這間房子是她丈夫的臥室兼設計室,由於裏麵放著貴重用具,丈夫出門時就上鎖。
溫丹聽了,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見溫丹已走向大門,刀疤臉向顧木匠老婆告辭。
刀疤臉帶著溫丹向李員外家蓋房子的地方走去。
刀疤臉與李員外有些交情,他要趁此告訴李員外,在蓋房子事情上不要得罪大木匠,要他提防顧木匠及其徒弟們,在修房子時布置機關害人。
溫丹跟著刀疤臉來到李員外家的宅基地,見有五六十人正在宅地忙乎著。
李員外宅地的地基工程已匝畢,木框架亦搭建好,有幾個木匠正在二樓人字梁加木楔,固定著房梁和苫簷木頭,下麵的勞工們已開始砌磚牆。
溫丹叫刀疤臉不要到李員外家宅住地近前去,他先要觀察一下顧木匠本人及四圍狀況,確定其運勢。
刀疤臉指著一位五十歲出頭,正手執墨鬥打線的匠人說,那位已經剪掉辮子,頭頂微禿的人就是顧木匠。
溫丹見顧木匠慈眉善目,滿臉笑容,不像個陰險狡詐的人,但從其鷹鉤鼻子看出,這是一位狠心木匠。
溫丹和刀疤臉就站在距離李員外家宅住地近三十丈的一棵樹下,李家宅住地上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溫丹已用真氣觀察到顧木匠印堂發黑,似有大禍臨頭。
溫丹正待細看,卻見之前在顧木匠家屋子上空看到的那團祥瑞紫氣,又飄忽在李員外宅住地上空。
那團紫氣在宅住地上空正中不動,忽而又化為身穿短衫,手執斧子、鋸子的木匠,雙目如電,注視李員外宅住地良久。
半空中的木匠突然揚起右手斧子,從空中向下劈去。隻見一道白光垂直落下,直擊到正騎在二樓頂端人字梁上,手執短斧釘木楔的一個年輕木匠身上。
年輕木匠即刻從人字梁上栽下來,手中短斧脫手,旋轉著向下飛落,斧刃直接砍在顧木匠後脖頸上,斧口沒入脖頸達三寸多深。
顧木匠都未哼一聲,就一頭栽倒在大圓木上,手中的墨鬥摔在一邊七尺開外。
而騎在人字梁上的年輕木匠栽下來後,先砸在一樓橫梁上一位矮個子木匠身上,將矮個子木匠也砸下去,二人同時掉在地下一堆石頭上。
年輕木匠頭朝下摔在一塊棱角分明的石塊上,立即腦漿迸裂,在石堆裏掙紮著。
矮個子木匠脊背朝下跌在石堆上,殺豬般嚎叫著,雙手用力想爬起來,卻不能夠,他下半個身子動彈不得,估計是摔斷了腰。
眾人看到這幅景象,立即驚呼起來,向出事的石堆和大圓木跟前跑過來。
一位瘦高個木匠不懂事,見到剁進師傅脖頸裏的斧子,雙手使勁拔出。但見脖腔裏一股鮮血猛飆出來,有三尺高,灑在大圓木和跟前的人身上。
圍觀的人才看見,顧木匠的脖頸僅有下麵的一點皮肉相連。這樣的刀斧斬首根本沒得救。
這邊石堆上,滿頭滿臉是血的年輕木匠被人扶起來,仍然無意識的揮手蹬腿,隻見呼氣,不見吸氣。一位勞工還撕破短衫正為其包紮頭顱,年輕木匠已停止動彈,停止呼吸。
矮個子木匠依然撕心裂肺的喊叫,兩個勞工把他從石堆裏抬起來,放在一輛手推車上,拉往鎮上的老中醫診所。
矮個子木匠仰躺在板車上,下半個身子已完全失去知覺。
溫丹一麵看著李員外家宅住地上發生的這起意外事故,一麵觀察著那團祥瑞紫氣。
隨著工地上兩死一重傷成定局,那團紫氣倏忽不見。
溫丹明白,這是班門先聖在巡察本門子弟行藝做木工活時,發現了平海鎮顧木匠及其徒弟們為百姓蓋房,布設機關害人的事,班門先聖直接就地懲罰,讓肇事者遭報應。
按照溫丹理解,顧木匠及其徒弟們絕非就在祁勝甲翻修老宅時,布設過這一次機關,他們在為百姓蓋房時,可能多次布設機關害人。班門先聖震怒,才對顧木匠及其子弟予以重處。不然,不會讓平海鎮這位大木匠及其子弟暴斃工地。
這叫人在做,天在看,雲在算。多行不義必自斃。
見眾人正在收拾兩位木匠死屍,祁勝甲和溫丹走過去,關切的詢問事故情況。
祁勝甲從木匠和勞工們處知道,腦漿迸裂而死的年輕木匠和矮個子木匠,是顧木匠最得意的子弟,得其真傳,許多隱蔽技術都是顧木匠安排這二人去做。估計給老百姓蓋房,布設機關的活,這二位子弟沒少幹。
溫丹從這些人口中印證了自己的判斷。
溫丹後來到福建清源山問道參禪,專門去平海鎮五候山頂拜祭歐方和林一鳴夫婦,再次遇見刀疤臉拉運貨物從五候山頂路過。祁勝甲特意告訴他,顧木匠這家人已暴斃、病死殆盡,這一支顧家人斷了根。
見慣死亡的溫丹聽了這話,驚愕不已,這報應也來得太厲害了。
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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