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玄聽到那位賣小動物的攤主和徐燕來將一窩蛇端了，並且都是半大小蛇，心裏覺得不爽，說不上是同情蛇，還是討厭這二人的殘忍。
    曹玄認為，用活蛇泡藥酒可以，但不應該這樣趕盡殺絕。
    聽魏開翠接著講述，當時她已懷孕七個月了，行動不便，就呆在徐家老宅，徐記燒刀子由丈夫一人經銷。
    關節炎和風濕性疾病，講究冬病夏治，徐家的藥酒從初夏開始就賣開了。
    徐家藥酒浸泡一個月後，徐燕來回家，要把家裏的八九壇子藥酒，拉運到徐記燒刀子出售。
    徐燕來早已成為品酒行家，他打開一壇藥酒，品嚐一小杯，感覺藥味濃，勁道足，喝起來爽口，絕對是上等藥酒。
    當徐燕來品嚐到第四壇藥酒時，他剛打開壇蓋，一條小蛇“唰”地一下飆出來，直衝他的臉麵。
    徐燕來一手拿著壇蓋，一手拿酒杯，頭臉又正伸向打開的酒壇裏觀看，兩手既來不及格擋，頭臉也來不及躲閃，僅僅將臉一歪，這條蛇已一口咬住徐燕來下頜麵處。
    徐燕來受到驚嚇，手裏的酒杯和壇蓋都掉到地上。他立即一把抓向蛇，卻沒有抓住。
    所有蛇的本能，都是一旦咬住獵物，身子會迅速纏繞住獵物，讓獵物窒息而亡，這條小蛇也不例外。它咬住徐燕來下頜麵，身子即刻纏繞住徐燕來脖頸，並用力勒住。
    徐燕來身體強壯，脖子粗，這條小蛇剛纏繞多半圈，徐燕來的一隻手已抓住蛇尾，下意識的用力一扯，這條小蛇就被扯下來。
    隨著小蛇離開下頜麵，徐燕來“哎喲喲”叫喚一聲，原來是他扯下來下巴處的小蛇時，這條蛇的勾牙，把他下巴處的一點皮肉撕開，鮮血立即順著脖子流下來。
    徐燕來氣急敗壞，手捏蛇尾，在空中連掄二三圈，然後把手裏的蛇劈向地麵。這條蛇的頭和身子立即破裂，在地下滾動著。
    徐燕來不解氣，又對著蛇身連踩四五腳，見小蛇不動彈了，才罷。
    地下的小蛇剛停止掙紮，站著的徐燕來也手捂下巴倒下了。他想喊叫家裏人過來，隻見嘴張開，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魏開翠在耳房臥室裏休息，距離客廳稍遠，人蛇大戰發出的聲音，傳到她耳朵裏，也就是僅僅能聽見，被她忽略過。
    徐燕來父母在釀酒作坊裏忙碌著。釀酒作坊在大門一側，正對著客廳，中間隔著院子，客廳裏的響動，對老兩口觸動不大。
    徐燕來就這樣倒臥客廳地上好大一陣。
    後來，徐燕來父親到客廳倒開水，才發現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兒子，同時也看到了兒子身邊的一條死蛇和尚未摔破的酒杯、酒壇蓋子。
    徐燕來父親一把扶起兒子，見兒子下巴處有一片皮肉破裂，在地上流有一灘血。兒子昏迷不醒，全身軟癱，呼吸急促，任憑他怎麽喊叫，兒子也不見醒來。
    這時，魏開翠和婆婆也聞訊走過來。魏開翠見到徐燕來昏迷不醒又血流不止的模樣，和前麵兩任丈夫的死相一樣，立刻嚇得暈過去了。
    徐燕來母親過來，老兩口將兒子抬到套間臥室裏。
    老兩口給兒子擦洗包紮傷口，這個傷口與一般的碰傷、刀傷完全不一樣，無論用烈酒清洗止血，還是用鍋灰，黃土塗抹傷口，都無濟於事，血液不凝結，一會兒就把塗抹在傷口的東西滲開，依舊流血不止。
    纏在徐燕來下巴上的三四層布條，被流血滲透，血又順著脖頸往下流。雖然出血不大，但一直這樣滲著、流著，讓人心焦。
    徐燕來父親一見兒子下巴處的傷口，就知道是那條死蛇咬的。泡藥酒的蛇，一般毒性不大，被蛇咬傷不會有生命危險，他倒沒有太擔心。現在見兒子中毒嚴重，他就走到客廳，查看那條死蛇。
    這是一條一尺二寸長的半大小蛇，頭、身子、尾巴均呈墨黑色，從外表看是一條一般的穴居蛇，毒性微乎其微。
    泡藥酒的這一窩蛇，徐燕來父親一個月前見過，好像都是未成年的穴居蛇。
    照理說，這九條蛇都被烈酒醉死淹死了，沒有活下來的可能。而這條蛇不但在酒壇裏活了一個月，似乎還被酒和藥物喂養大了，變長了，攻擊力強了。能在兒子下巴處咬出一片傷口，這絕不是一般的穴居蛇。
    徐燕來父親用手翻過死蛇，見死蛇的腹部呈白色，與它整個身子的墨黑色形成鮮明對照。
    徐燕來父親大吃一驚，這竟然是一條穴居蛇裏的黑白曼巴。
    徐燕來父親熟識各種蛇，它知道這是一種含有劇毒，且具有高度攻擊性的蛇，也是張家口一帶最致命的毒蛇。
    黑白曼巴神秘的生活在地下，以齒咬地下動物和地上較小的爬行動物為食，它能在閉著嘴的情況下，從嘴的側麵露出毒牙咬人，並注入毒液。
    這種黑白曼巴經常與無毒穴居蛇混居在一起，讓人很難辨別。這種蛇雖然不長，但隻要被它咬一口，足能毒死一頭牛。
    徐燕來父親意識到兒子的高度危險，極有可能性命不保。
    看兒子的中毒症狀，至少昏死半個時辰，或許已毒入膏肓了。
    徐燕來父親一屁股頓在地上，嘴裏叫喚著“完了，完了！”
    這時，一旁的魏開翠蘇醒過來，聽了公公的簡要述說，又暈過去了。
    徐燕來父親爬起來，把兒子背到給客戶送酒的驢車上，老兩口趕著驢車，向張家口公立醫院疾馳而去。
    徐燕來躺倒病床上時，眼睛瞳孔已散開，人已接近死亡。醫院大夫一麵緊急搶救，一麵檢查，發現病人的心，腎，大腦等器官已衰竭，無法救治。
    徐燕來父親知道，黑白曼巴毒性厲害，怕兒子死在醫院裏，又和老伴一刻未停的趕著毛驢車回家。
    或許是徐燕來長期服用藥酒，身體有了抗毒性，或對蛇毒的侵蝕不太敏感。徐燕來到家後，又在床上昏迷了三天，才斷氣了。這算是為家裏給他準備後事，延長了一點時間。
    也就是在徐燕來死亡的這一天，魏開翠產下一子，但丈夫已聽不到嬰兒的啼哭聲。
    徐燕來死後，家裏又新添了一個孫子。徐家在哀喜參半中，辦完了徐燕來的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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