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澤的膽氣立刻又壯了起來，腰杆似乎都挺直了些。
    他正要開口說幾句場麵話，卻見那個“雌性人魚”做出了一個讓他意想不到的舉動。
    鳳溯潄遊到凱澤身邊，撿起那支掉落的三叉戟。
    然後。
    反手將鋒利的戟尖抵在了自己雪白滑嫩的脖頸上。
    臉上恰到好處地流露出驚恐、屈辱與不甘。
    將一個即將被當作戰利品獻出的弱女子形象，演繹得淋漓盡致。
    【王，我這演技如何？】
    鳳溯潄還有閑心向李牧傳音邀功。
    李牧沒理會她。
    但冰夷卻在心裏為鳳溯潄默默點了個讚。
    【不錯，有覺悟，不愧是未來有和我一樣有資格站在王身邊的存在。】
    這一幕落在凱澤眼中，則是另一番解讀。
    他看著鳳溯潄“激烈”的反抗。
    又看了看那頭沉默的雪狼和一旁虎視眈眈的冰蛟，心中冷笑。
    哼，算你們識相！
    他努力擺出皇家衛隊隊長的威嚴。
    “既然你們想通了，那就跟我來吧！記住，到了亞特蘭蒂斯，都給我老實點！那裏不是你們這種野蠻生物可以撒野的地方！”
    說完，他轉身，故作鎮定地在前方帶路。
    心中卻在盤算著，等到了王城。
    一定要讓這群家夥知道，什麽叫做真正的絕望。
    他要親眼看著這頭水蛟被剝皮抽筋，這頭雪狼被馴化成最低賤的坐騎！
    至於那個雌性……哼，陛下應該會喜歡。
    ……
    隊伍開始下潛。
    海水的顏色，由蔚藍向深藍，再向墨黑轉變。
    頭頂的光明被厚重的海水層層過濾，迅速衰減，直至完全消失。
    四周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與死寂。
    這是足以讓任何陸地生物發瘋的幽閉環境。
    海水的壓力也呈幾何倍數增長，足以將鋼鐵戰艦壓成一團廢鐵。
    凱澤作為深海人魚，對這種環境早已習慣。
    但他回頭看了一眼，卻發現他們竟然也毫發無傷。
    這群家夥，到底什麽來頭？
    他不敢多想，隻能把希望寄托於偉大的阿克蒙德王。
    隨著深度增加，周圍的景象也開始變得光怪陸離。
    黑暗中，開始出現星星點點的光。
    那些光芒來自於各種奇形怪狀的深海生物。
    有的魚像一盞華麗的吊燈，渾身布滿發光的觸須。
    有的巨型烏賊，身體如同一塊流動的星幕，閃爍著迷幻的光點。
    還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生物。
    它們沒有眼睛，卻能發出詭異的聲波。
    在黑暗中勾勒出世界的輪廓。
    這些生物，大多性情凶猛，充滿了攻擊性。
    一頭體長超過百米的巨型燈籠魚，被隊伍的氣息吸引，張開布滿利齒的巨口猛撲過來。
    在它眼中，這幾個移動的光源，是美味的點心。
    凱澤嚇了一跳，下意識就要舉起三叉戟防禦。
    然而，他身後的冰夷，隻是不耐煩地瞥了那燈籠魚一眼。
    【吵鬧的蟲子。】
    極寒的吐息，無聲無息地掠過。
    那頭堪比君王級的燈籠魚，連慘叫都沒能發出一聲，瞬間被凍成了晶瑩剔透的冰雕。
    然後“哢嚓”一聲，碎成了億萬點冰屑，在黑暗中閃爍著，緩緩沉降。
    凱澤的身體僵住了。
    秒殺……
    君王級的深海巨獸，就這麽沒了？
    他偷偷看了一眼冰夷，那雙冰冷的豎瞳似乎正盯著他的後腦勺。
    一股寒意從尾鰭直衝天靈蓋。
    他再也不敢有任何多餘的念頭，隻能埋頭，拚命地向前遊去。
    “快……快到了。”
    “我們偉大的亞特蘭蒂斯，就在前麵，深淵海溝的邊緣。”
    “真正的深淵海溝，據說連通著世界的背麵，就算是準帝級的無上存在，也不敢輕易踏足！”
    這凱澤，還想用“深淵海溝”和“準帝”這樣的字眼。
    來再次強調他們王國的地理位置有多麽優越和安全，側麵烘托王國的強大。
    然而，李牧一行人，對此毫無反應。
    對他們來說，所謂的“禁區”，往往意味著更大的機遇。
    又下潛了不知多久。
    當穿過一層粘稠而冰冷的洋流帶後。
    所有人的眼前，豁然開朗。
    一座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宏偉城市，靜靜地懸浮在無盡的黑暗深淵之中。
    它就像是神明遺落在凡間的一顆璀璨明珠。
    整座城市被一個巨大的、半透明的能量護罩籠罩著。
    護罩之外，是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與水壓。
    護罩之內，卻是一片光明與祥和。
    城市的建築材料，似乎是一種能自行發光的奇特珊瑚和水晶。
    無數高聳入雲的尖塔，宛如海神的權杖，直指蒼穹。
    塔與塔之間，由流光溢彩的能量橋梁連接。
    無數人魚在其中穿梭往來，形成一道道優美的弧線。
    巨大的發光水母，在城市上空緩緩遊弋，灑下柔和的光芒。
    城市中心，是一座最為宏偉的宮殿，其頂端鑲嵌著一顆比太陽還要耀眼的巨大珍珠。
    將整個亞特蘭蒂斯照耀得亮如白晝。
    “看到了嗎？這就是我們的家園，偉大的亞特蘭蒂斯！”
    凱澤的聲音裏，滿是無法抑製的驕傲和自豪。
    回到了這裏，他就仿佛回到了母親的懷抱。
    之前所有的恐懼和不安，都被這片光明驅散。
    他挑釁地回頭，看著李牧一行。
    “現在，你們知道自己麵對的是何等偉大的存在了吧？”
    李牧沒有說話，隻是平靜地看著這座深海之城。
    就在這時，一隊巡邏的人魚衛兵發現了他們。
    “站住！凱澤？你怎麽回來了？還帶著個……陸地生物？”
    為首的衛兵隊長，氣息雄渾，赫然也是一位霸主級強者。
    凱澤立刻遊了過去，指著被鳳溯潄“挾持”的鳳溯潄。
    “隊長！我奉命巡視東部海域，發現了這個意圖不明的雌性人魚，還有這幾個企圖入侵我們領海的陸地生物！我將他們‘抓’了回來，正準備獻給阿克蒙德陛下發落！”
    那名衛兵隊長聞言，恍然大悟，看向凱澤的眼神裏多了幾分讚許。
    “幹得不錯，凱澤。”
    “你們幾個，很幸運。凱澤帶你們回來，是給了你們一個向陛下臣服的機會。否則，憑你們擅闖我王國領海的罪名，早就被撕成碎片了。”
    李牧依舊沉默。
    但他的精神力，已經悄無聲息地覆蓋了整座城市。
    然後，他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論。
    這座城市裏的人魚……
    每一個，從剛剛出生的嬰兒，到街邊遊蕩的平民……
    最低，都是君王級！
    那些穿著鎧甲的衛兵，幾乎清一色都是霸主級！
    凱澤之前所說的，“霸主級的強者就有數十位”……
    他指的，恐怕僅僅是皇家衛隊明上最強者的人數。
    這座城市裏，霸主級的氣息，何止數百！
    這是一個全民皆兵的恐怖文明。
    一個隱藏在深海之下的，超級勢力！
    凱澤那點可憐的情報，連這座城市力量的冰山一角都算不上。
    李牧的眼神，終於起了一絲波瀾。
    事情，變得有意思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