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廠門口，保衛科長邢大明親自當值，一副撚須晃腦的樣子，要是手裏跨把大刀，林平安當能當他成邢捕頭了。
    熟絡的遞過去一根大前門，跟他打了聲招呼。
    “邢科長，怎麽有空親自來門崗啊？”
    “林兄弟你還不知道嘛，魏廠長調任其他部門了，咱們新來個姓廖的副廠長，辦事風格格外的認真，剛一接手就主抓職工紀律，我這也是趕鴨子上架啊。”
    “無規矩不成方圓，是得強調紀律，不過也沒必要這麽較真，你一個大科長都來守門了，還要下麵的科員幹什麽了。”
    “理是這麽個理，不過人家是領導，咋要求咋辦唄，可不能因為這個影響了仕途，兄弟你最近也多加小心吧。”
    “多謝大明哥了。”
    以前接觸過邢大明，屬於典型的矛盾型人物，一方麵追求進步，另一方麵卻容易好心辦壞事。
    升遷基本靠做夢，辦案三分靠玄學，要不是跟以前的魏廠長是生死之交，又是當兵退伍的身份，這個保衛科長也不可能是他的了。
    當然這些事情都是李懷德告訴林平安的，他跟魏廠長關係不錯，對互相的嫡係人馬都有照顧，接觸的多了，林平安自然也知道了一些內幕。
    先帶沈清晚到人事科報到，跟李曉芳打了聲招呼，就直接進了佟湘玉的辦公室。
    “喲，林大科長你可終於來了，這就是是弟妹吧，長得都跟畫裏的人似得，老實說你是從哪拐過來的。”
    “佟姐，您就別取笑我了，清晚上班的日期還是您定的，怎麽現在怪起兄弟了。”
    “清晚來跟佟姐打聲招呼，以後她可就是你的直屬領導了，不管有什麽事，都記得多請示下佟姐。”
    沈清晚跟陳雪茹這些知性大姐姐接觸多了，對這種場麵也不怯場，大方的跟佟湘玉問了聲好，就俏麗的站在林平安旁邊了。
    “好，不錯，是叫沈清晚吧，以後你就當我的助手好了，反正跟你男人關係不錯，你可得好好輔助我啊。”
    沈清晚連忙應了一聲，疑惑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家男人，嚇得林平安趕緊握了握對方的小手。
    這佟湘玉亂說的什麽話，什麽叫關係不錯，這句話在沈清晚這裏的意味可就多了。
    人事科外麵，林平安對天發誓，自己跟佟湘玉就是單純的同誌關係，除了送條大豬腿，就沒有其他的接觸了。
    沈清晚揶揄一笑，輕聲說道，“噢，那就是有一腿了啊。”
    “好你個小媳婦，敢取笑為夫了啊，小心晚上我找你報複。”
    “哎呀，奴家錯了嘛，好男人趕緊去上班吧，我先回去了。”
    沈清晚嘴角上揚，帶著銅鈴般的笑聲離去，留下林平安不由的鬱悶起來，自己家的這幫娘們在一起不學好，現在又把沈清晚送進了人事科的娘們窩，真不知道是福還是禍了。
    軋鋼廠裏有倆個部門不好惹，一是婦聯，二就是人事科，裏麵清一色的娘們窩，而且個頂個關係硬，隨便一個小姑娘可能就是哪位大佬的閨女，或者是誰家的兒媳婦。
    如非必要，就算是廠領導也不願意輕易招惹她們。
    射雕現在已經風靡四九城，甚至在全國範圍內也有了一定的知名度，被丁然和路成追著攆著開新書，林平安都無奈了。
    天天更，天天更，就不能讓生產隊的驢歇歇啊。
    “林大科長別來無恙啊。”
    “丁大女俠不用上班啊，這大早上就來我們小廣播站報到。”
    “還說呢，咱們的節目可都停播一周了，你還不趕緊把新書的稿子拿出來。”
    “什麽叫我們的節目，那是你們廣播電台的節目，跟我有什麽關係？”
    “現在想撇清關係，告訴你晚了，著作人就是‘小李飛刀’嘛，四九城人都知道。”
    “切，小李飛刀是小李飛刀，關我林平安啥事。”
    “敬酒不吃吃罰酒，來跟我進來。”
    丁然拽著林平安就進了廣播站二樓的休息室，一番言語口角之下，終於把林平安說服了。
    沒有辦法，林平安隻好把《神雕俠侶》提前搬了出來，拿存稿湊齊了前三回的章節，才換得了一時清靜。
    作為補償，跟四九城廣播台要了在軋鋼廠播放射雕的許可，其實像這種小廣播站，根本就無所謂，丁然都不用請示，爽快的就答應了。
    婁曉娥是射雕迷，自告奮勇的接了這趟活，還自己起了個“俠義武林”的節目名字，玩的那叫不亦樂乎。
    想起昨天鬧得誤會，林平安對大娥子就有點心虛，起身去了廠領導辦公區，有段時間沒跟李懷德這老哥見麵，是得去拜拜山頭了。
    天天靈泉水喝著，林平安的感官也變得靈敏，離老遠就聽到有人在訓斥下屬，說的話也頗為難聽。
    走近一看竟然是廠辦的馬冬梅，不知道這丫頭犯了什麽錯，被人好一頓痛批，眼淚珠子都浸在了眼眶裏麵，搖搖欲墜。
    對麵一個身著中山裝的中登還在喋喋不休，“你看看你們這些年輕人，幹事情就沒點認真勁，提個水都能倒地上，我這鞋子都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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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不起廖副廠長，按照您的要求，辦公區內每天都要拖地，這地上有點濕，我不小心滑到了。”
    馬冬梅扶住自己的手臂，上麵隱約露出血色的痕跡，應該是倒地時擦傷的。
    “怎麽還是我廖亦凡的錯啦？”
    “告訴你們，清潔衛生是為了提升廠區品質，給每個人一個好的辦公環境，工作效率才能提高，像以前那樣渾渾噩噩的，能辦的了什麽大事。”
    “好了，想哭回家哭，別在這哭哭啼啼的，看著心煩。”
    廖亦凡斥責了幾句，這才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林平安算是聽明白了，這新來的廖副廠長是在燒三把火呢，可是你不從技術和車間產量入手，反而盯著紀律和廠區衛生，是不是有點本末倒置了，而且人家職工都受傷了，你卻隻關心自己的鞋濕了，簡直是畜生啊。
    尤其是還叫了個什麽“亦凡”的名字，簡直是遭人煩。
    馬冬梅臉色囧得通紅，委屈的眼淚也隻能往肚裏咽。
    周圍其他廠辦的工作人員敢怒不敢言，隻好過來安慰她一下，給舒緩下憋屈的心情。
    自己跟馬冬梅是同時進的廠，兩人的關係也不錯，林平安見狀從兜裏掏出一包小點心，塞到對方的衣兜裏。
    “別難過了，留著回去吃，我先帶你去醫務室抹點藥，小心傷口感染了。”
    “謝謝林副科長。”
    有大家的安慰，馬冬梅的心情稍微緩和了一點，誰知道廖亦凡去而複返，正巧瞅見林平安給馬冬梅塞東西。
    一種被下屬反抗的窘迫感，讓廖亦凡怒火中燒，心說今天就拿你小子祭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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