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招釜底抽薪，先把人給攪合黃了，任憑林平安三頭六臂也搞不定這匯報演出。
    “林科長，我們也知道占廠裏便宜不好，但是大家來參加訓練就是圖的這點實惠，要是食堂不再免費供餐的話，那我就退出了。”
    “對，訓練的強度比上班還要累，平白多消耗氣力，連飯都不管的話，鬼才跟著練呢。”
    “可不是咋地，這鳥動作，我早就煩了，正好借著機會不練了。”
    一眾人等，七嘴八舌的嚷嚷個沒完，核心問題就是不管飯就要閃人。
    情急時刻，丁秋楠徑直從食堂門口走來，當著大夥的麵急切說道，“各位大哥大姐，我們已經訓練了兩個星期，這裏麵流了多少汗水，大家心裏都知道。”
    “眼看著就要到了演出的時刻，怎麽能受奸人挑撥，主動退出這次大好的機會呢？”
    “要知道我們不光是代表了自己，還代表了機修廠的榮譽啊。”
    小丫頭說的聲情並茂，隻是物質才是基本的驅動力，其他隊員明顯不在乎她所說的。
    “丁大夫你就別唱高調了，我們就是普通職工，這頓飯可比不上您吃的大餐啊。”
    “就是，就是，我們都聽說了，昨天南大廚給你們準備了大餐，雖然食材是南大廚自己準備的，不算占廠裏便宜，但那也得有人請才行，我們可沒有這個待遇。”
    看來對方準備充分，連輿論戰都用上了。
    四周的喧鬧聲不斷，互相爭論的不可開交。
    目光逐漸集中到林平安的身上，大家都想看看這個新任的負責人怎麽說話，奈何林平安絲毫解釋的意思都沒有，老實的掏了糧票和2毛錢，遞給正在爭論的南易。
    “南大廚，要吵架等過了飯點再吵，別影響了工友們吃飯，給我打份菜，再來個饅頭。”
    “啥？林科長你怎麽回事，我現在可是為了你們在爭取權益啊。”
    “有免費午餐是挺好的，但是現在沒有了，也不能丟下碗就罵娘，給是情分，不給是本分，我花錢買飯，南大廚總不能不賣吧？”
    “賣，我當然賣，好好吃你的吧，哼，我真是……”
    後半截的話，南易想了想，又咽回了肚子裏，其實他想說“真是後悔認了你這個朋友”，感覺這話有點太重，就沒有好意思開口。
    兄弟正欲死戰，陛下何故先降？
    這就是南易這一刻的想法，憋屈啊。
    林平安倒是不以為意，端著飯盒尋了個僻靜的位置坐下，機修廠的大鍋菜跟軋鋼廠的差不多，即便有南易的廚藝加持，也沒有顯現出特別的味道，主打的中規中矩。
    不好吃，但也不算難吃。
    低頭吃了兩口炒白菜，林平安就感覺對麵有人坐下，抬頭一看就瞅見丁秋楠悻悻的坐在那裏，手上還拿著一個鋁飯盒。
    “怎麽？不歡迎我啊？”
    “哪裏會，丁大夫想坐就坐，千萬別客氣，對了，你的飯缸還在我那裏，一會兒記得去拿一下。”
    “先別管這個了，你說說看憑什麽就不給隊員們免費午餐了？”
    “剛說的很清楚啊，給與不給都是廠裏的自由。”
    “可是以我對你的了解，你不應該替他們出頭，跟廠裏要個說法麽？”
    “你對我的了解？好像咱倆是昨天才認識的吧？”
    “你……”
    “食而不語，吃飯就別說話。”
    “我吃不下。”
    “吃不下也得吃，下午還有事情要忙呢。”
    “你就這麽相信我，難道不怕我也不去了麽？”
    “去與不去，那是你的選擇，我都尊重。”
    丁秋楠臉色紅暈，肺泡子都快被對麵的家夥氣爆了。
    心說吃就吃，我大不了就把你當成黃瓜段一樣，給吃到肚子裏。
    吃飯的時間過得很快，因為要去拿盛粥的飯缸，兩人一起去了招待室，隻不過丁秋楠還是餘氣未消，一副憤懣的樣子。
    見小丫頭的嘴釣的差不多了，林平安這才緩聲說道，“你覺得你們現在的隊員水平怎麽樣？”
    “啥意思？你是嫌我們水平不夠麽？”
    “如果不客氣的說，那還真是這樣的，甚至包括你在內，音色和舞姿跟正經的專業演員差距很大。”
    “可是我們就是業餘的啊，不能要求太高了。”
    “你說的沒錯，是不能要求太高，但是我們至少可以選點天資不錯的隊員，而不是為了免費午餐而來的選手。”
    “那上午你說的‘優先考慮’就是假話了？這也太殘酷了。”
    “不是假話，而是善意的謊言，或者說連謊言也算不上，若真是同等條件下，我肯定會選擇老隊員的。”
    見丁秋楠一臉的不可思議，頗有懷疑人生的意思，林平安接著說道：
    “要想拿名次，從選人開始就得嚴加把關，這就是必須做的。”
    “所以你故意不替他們說話，順水推舟就把免費午餐給取消了？是不是在選過人後，又會恢複起來，那你可就得被戳脊梁骨了。”
    “午餐肯定不會讓廠裏免費了，但是我可以用其他的方式補償，可以不讓訓練隊員吃虧。”
    “至於戳脊梁骨的事，等拿了好名次，替機修廠爭得榮譽，誰又會說這些呢。”
    “原來這就是當領導的想法，為了成績就可以不擇手段，虧我昨天還以為你能當副科長是運氣成分呢，看來是我淺薄了。”
    “孺子可教也。”
    這些話可以說是林平安故意說的，能讓這個涉世未深的小丫頭多長一點見識，也算是回報了藥膳粥的情誼，至於對方能吸收多少，那就靠自己的悟性了。
    思慮的一會兒，丁秋楠俏皮的抬起美眸，眼神又恢複到往日的清澈形象，“林大哥，你說的對，隻有這樣才能提高成績，以前是我想的太少，總想著吃大鍋飯，沒有認真思考其中的緣由，現在我終於明白了你的深謀遠慮。”
    “嗨，別把我說的這麽邪惡，其實我就是將計就計而已。”
    “什麽，你是說這是崔大可的陰謀，不是廠裏決定的？”    城裏套路深，她想回農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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