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柳樹村的王虎也是個做生意的，在外頭開的夫妻店，想來也沒幾個錢，家裏估計就一兩千的存款。
    陳宏業懷疑鎮上的槍是陳康健偷的，而且這人好賭，時時刻刻都缺錢，那麽，拿到槍肯定先一試身手啊。
    沒準這案子就是他做下的。
    所以，他跟著鎮長去了大柳樹村。
    去了以後，果然看到一家三口人，全被打死了。
    一人中刀，兩人中槍，家裏被裏裏外外翻了個遍，錢肯定沒有了，隻在房間的地上發現兩枚一毛錢的硬幣。
    還有落在地上的存錢罐子。
    民警已經勘察過現場，確定是一個人做的，因為家裏是轉頭地，發現一個陌生人的鞋印。
    民警告訴一個女警長：“估計是陳康健，他剛跑，槍就丟了，而且這裏還殺人搶劫了。”
    然而，陳宏業卻有不一樣的看法。
    因為他太了解陳康健了，說陳康健搶劫，這他信。
    但說陳康健會搶劫滿是硬幣的存錢罐，他就不信了。
    在省城，陳康健也是見過大世麵的人，這樣的人，要搶也該搶紙幣才對，而且至少也是五塊錢向上的。
    民警舉著彈頭：“這個彈頭的型號是54手槍，跟咱們軍需站丟失的彈頭是一致的，肯定是陳康健這小子。”
    “鎮長，不是陳康健。”
    陳宏業脫口而出。
    那民警不樂意了：“你是誰？我們在辦案，不懂別胡說八道。”
    “我是不懂辦法，但我了解陳康健，他不會搶硬幣的。”
    民警笑了：“你怎麽知道那個存錢罐裏，就一定是硬幣，而不是紙鈔呢？”
    “因為王虎兩口子是開飯店的，他們需要在家裏預備足夠的硬幣，隨時拿到飯店去給客人找零錢。難不成，就準備兩毛錢給人找麽？”
    旁邊的女警長一聽，點點頭：“說的挺對，鎮上損失了兩把手槍，也許陳康健還有同夥，也許……損失的兩把槍，未必是陳康健偷的。”
    那槍是不是陳康健偷的，陳宏業無法確定。
    但作案之人，一定不是陳康健。
    先是槍丟了，現在又殺人搶劫了，算大案。
    女警立刻打電話給市公安局，不得不上報了，縣城的公安機關技術水平和人手都不夠，需要上麵派人來清查。
    得是專業辦理刑偵案件的。
    全國各地出現殺人搶劫的事情不少，但本縣這還是頭一遭。
    由於案發現場要來市區的人，所以他們先退出門外。
    陳宏業就在外頭了解情況，看著地上的痕跡。
    沒有摩托車印，那玩意兒在鬆軟的泥土上，很容易留下痕跡。
    自行車也沒有。
    死者家門前兩邊的泥土都很鬆軟，毫無痕跡，但有腳印。
    這就說明，凶手是走路來的，也是走路離開的。
    可惜啊，天沒下雨，否則可以根據腳印追蹤到凶手的方向。
    但這個案子，陳宏業認為不難排查。
    他對鎮長說：“排查附近幾個村的情況，看誰家有槍和子彈，跟軍需站的一匹配，就知道是誰了。”
    女警長說：“如果凶手跑了呢？”
    “不會，我覺得，凶手連摩托車都沒有，證明他沒什麽錢。而且，這個村子就王虎家日子過的最好，不是本鄉本土的人，哪兒能知根知底呢，你們看，他家雖然過的不錯，但房子沒修繕過，跟其他家一樣，都是土瓦房。”
    旁邊的民警咂舌：“這隻是你的猜測罷了。”
    好吧，確實是猜測。
    “朋友，光靠猜測，是不能辦案的。”
    你可拉倒吧，天底下的案子，有幾個不是靠羅列一堆假設才能破案的，這年月，破案條件那麽落後，一大堆的案子都成了無頭案。
    陳宏業蹲著，他就在想，如果那兩把槍真是陳康健偷的，那他為什麽還要打劫一個區區的夫妻店呢。
    沒幾個錢啊，還攤上人命官司。
    後來一想，不，這百分百不是陳康健做的！
    因為，陳康健在逃離二別村的時候，順走了村委會的兩萬多塊錢。
    他有了兩萬，還會為了一兩千而背上三條人命麽。
    雖然陳康健做生意不行，但不代表這家夥沒腦子。
    敢偷軍需站的槍的人，絕對是心思縝密的人物，跟傻子沾不上邊。
    很快，市公安局就來人了。
    因為殺人搶劫是重案，所以局長本人到達。
    局長陸兆秋跟陳宏業是認識的，之前為破省城的案子，陳宏業找過他。
    兩人見麵也沒寒暄，破案重要。
    陸局長可不是吃幹飯的，他能當上這個局長，就是靠業績。
    幾年來，陸局長憑借二十多案子，一路高升。
    他的辦案頭腦還是不錯的。
    了解情況和現場之後，陸兆秋提出了和陳宏業一樣的想法。
    “高晴。”
    “到！”
    高晴就是縣裏的女警長。
    “你們縣的情況，你應該了解，這個村的情況，你挨家挨戶調查，看誰家裏有槍。”
    “是！”
    “白忠南！”
    “到！”
    這個男人是刑偵大隊的大隊長，很魁梧，四十二歲。
    “多調些人手過來，全鄉排查，在幾個路口設置關卡。”
    “是！”
    手下人全吩咐離開了，陸兆秋長籲一口氣，還要再冷靜下來思考思考。
    三個月沒辦過凶殺案了，這種事最頭疼。
    當前年代的保安，百分之八十以上都要靠腦子，剩下來百分之二十是運氣和一些條件很差的技術。
    有的凶殺案，得好幾個月、甚至好幾年才能破。
    “唉，真不讓人省心，這家人看著也不富裕啊，什麽人能搶。”
    陳宏業低喃道：“陸局長，我提兩個看法，您覺得還行，就參考。”
    “哦……你說。”
    “其一，搶劫的人，八成是附近幾個村的，也可能是本村的，對王虎家情況非常了解，因為搶劫殺人，是需要先踩點的；其二，連那點錢都搶，說明搶劫的人更缺錢，八成是窮的叮當響。”
    “嗯……可能性很大。”
    “而且我認為，凶手殺人是第一次。”
    這點，陸兆秋也有同感。
    中刀的人死在院子裏，是女主人，連續捅了八下。
    如果是老手，一刀就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