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勾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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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海樓。
“樓主,沙發大師兄已經醒了。”一白衣弟子正在向玄采恭敬稟告。“樓主吩咐大師兄一醒就立刻通知,弟子一刻不敢耽誤。”
沙發被洪浩洞天一劍刺中胯下,雖然僥幸撿了條命,但一直昏迷。
玄采聽罷,立刻趕到。
沙發望見玄采,欲語淚先流。玄采峨眉微蹙,她知沙發傷得不輕。
“師父——”沙發終於開口,“弟子無能,有辱師父所托。”
玄薇急欲知道當時情形,開門見山。“你修為功法應在那小子之上,為何會落如此結果?”
“隻因徒兒最後時刻,被板凳師妹一句叫喊擾了心神,手下留了分寸。”沙發幽幽道,“師父若是不信,可以叫師妹來問詢一回。”他重傷昏迷,卻不知板凳已然身死道消。
“板凳已經死了。”玄薇冷冷道,“她明明可以殺死那小子,最後關頭卻突然收劍,像是有意為之。所以為師才要找你問個明白。”
“啊!師妹她……”沙發伸手捂嘴,卻如女子一般。
玄薇心中一凜,暗忖,“沒了那話兒,變化這般明顯麽?舉手投足這就顯出母裏母氣了。”
但眼下來不及計較這些,“你們在烈風鎮客棧遇到那小子之時,板凳可有反常?”
沙發努力回憶,“平日我都在後廚,也不知師妹大堂的情形。不過,現在回想,我總覺得她對那人極好,最後叫我也是讓我手下留情。”
“師父,師妹可能認識那人……不然,不然也不會把師門的玉佩這麽珍貴的物件給他。”
玉佩是望海樓的警訊牌,一旦發現大妖便會發出警訊。
原來孫板凳是真心擔憂洪浩安危,給他玉佩是為了他遇險之時能趕去相救,並不確定他一定會遇到大妖。不過是誤打誤撞。
“板凳和你一樣,她從小就跟隨於我,終日都在我眼皮子底下,哪有空閑認識外人……”
說到此處,她像是想起了什麽,猛然抬頭,臉色劇變。
“當年截殺,板凳近身做餌,卻蹊蹺活了下來……莫不是她看那小子覺得相熟?難怪我也覺得有種說不分明的熟悉之感……看年齡也符合繈褓中嬰兒歲數。”
“這世界,真有這麽巧的事情麽?”玄采喃喃道。
玄采也並不十分肯定,她當年並未看清。
殊不知這世界的紛繁複雜,機緣巧合,遠遠比她所想更為光怪陸離,匪夷所思。
……
洪浩三人,在城外僻靜處商量一番。
幾人這才進到城中,洪浩才發現這是一座規模極其龐大的城池,遠遠超過他之前所見的任何一座大城。
說來卻也正常,自古以來,但凡有海運港口,必定商賈雲集,帶動一方興盛。
順子作為山裏娃,何曾見過這等繁華熱鬧,路上行走之人,多是錦衣華服,特別是若有女子望他一眼,他頓時便手腳都沒個擱處。
不過越是這種地方,就越是隻敬羅衣不敬人。
那種夔自不必說,一身破破爛爛,又是一臉虯髯,看上去便是市井潑皮模樣,隻差太陽穴處貼一劑膏藥。便是洪浩和順子,都是普通衣衫,在人群中便顯出寒酸窘迫。
街上行人有意無意,都與三人保持著敬而遠之的距離。
三人也不管這許多,穿過熱鬧繁華的街道,徑直來到舟船如織,帆影重重,便是入夜仍是一片繁忙景象的碼頭。
洪浩和順子終於看見了心心念念的大海,不過眼下卻無心欣賞。
按計劃,租一條渡海大船,順子帶小炤上船先行,洪浩完事之後趕上會合。
順子雖然不舍,但也知此次凶險,他若留下,非但不能幫忙,隻能成為累贅讓大哥投鼠忌器,施展不開。
洪浩給他交代過,若他沒有趕去和他會合,他隻管向著火神大陸航行,去到火神殿,找族長祝宓。
卻不料一連問了好幾艘大船,均是剛剛到港,那火長和船員都是經過了長途辛苦,到港自然是去城裏快活一番。此刻多是在酒桌上,賭桌上,牙床上……哪裏尋得到人。
好在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洪浩挨個詢問,終於談妥了一艘船,火長看銀子麵下願意連夜出海。
“客官你也太急了些,這出海遠航不比江河航行,哪能說走就走。我這艘船各項準備,再快也須幾個時辰。”火長解釋道。“還好淡水糧米都充裕,不然還須一天。”
洪浩幾人都知,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順子便體貼道:“大哥,左右不過幾個時辰,我在此等候便是。你們尋個住處早些歇息,明日……明日還有大事要辦。”
洪浩眼見都安排妥當,他在此幹等也無用處。自己和種夔大哥也還有許多細節須商議敲定。
便點頭交代:“那你就在此等船準備好了便出發,莫要走遠耽擱了。”他知順子畢竟山裏少年,見識不多,看到這般繁華難免會喜歡看稀奇。
順子一拍胸膛,“大哥放心,我就在此處,哪裏都不去。”
洪浩便把小炤交給他,又叮囑一番,便和鍾馗返回城中,商量明日的勾魂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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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子是老實巴交的少年,大哥的話都牢記心中,當下就上了大船。
他是山裏娃子,連小船都不曾坐過,突然在這大船上,左搖右晃卻難以適應,有些暈船。
搖了一陣,心中難受,又下了船,抱著小炤在碼頭站立等候。雖然知道後邊還有得難受,總是輕鬆一刻是一刻。
如此過了一個時辰,卻有一條極大的客船抵港,不偏不倚,就在順子這條船旁邊靠岸。
這一下,隨著下船之人如潮水般湧來,原本夜深有些冷清的碼頭,一下子又熱鬧起來。
順子饒有興趣看著這花花綠綠,形形色色的人,當然,畢竟少年,主要還是看小姑娘。大哥曾告訴過他,看看沒有關係,發乎情止乎禮就可以。
不過他卻看到一個男子正在打一個女子,實在是教人有些義憤填膺。
順子看得分明,這對男女衣著打扮有些奇怪,恐是極遠地方而來。這男子留一個仁中胡,女子衣著卻像是背著一床被子。
女子在前,男子邊走邊不住的拳打腳踢,那女子卻不還手,隻是被打時發出慘叫。旁人見了,都遠遠躲開,並不願多管閑事。
順子畢竟是少年心性,眼見一個大男人如此欺負一個弱女子,他一顆俠義之心哪裏還按捺得住。
待男子經過他這邊之時,順子猛地一腳踢向男子,男子不備,吃痛倒地。
順子叫道:“你一個男子打一個女子,算什麽英雄好漢。”
卻不料那男子一躍而起,原來竟也是練過的修士。他怒道:“我的媳婦我的馬,任我騎來任我打。你是何人?敢來管我的事?”
順子聽二人是夫妻,不由一愣,自己這番好像有些多管閑事了。有道是清官難斷家務事,這對錯就難以扯清了。
雖然男人打女人有些說不過去,可有些女人,卻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不過嘴上卻不示弱:“我最瞧不上男人打女人,有本事,你來跟我打。”
男子哈哈大笑:“我是來挑戰傳說中天下第一的望海樓主,你一個無名之輩,竟也敢造次……也好,今日就讓你見識見識我的厲害。”
眾人聽得要比試,紛紛躲避,極快便在碼頭上留出一大塊空地,隻遠遠駐足觀看。
順子聽聞他要挑戰望海樓主,心中一驚,此番恐怕捅了個大簍子。敢來挑戰樓主,那多多少少總是有些斤兩,自己恐怕不是對手。
但少年血勇,便是死也不能輸了場麵。“來吧!”
此刻遠處,卻有剛下船一對年輕的俊俏男女默默注視這場麵。
年輕女子噗嗤一笑:“雲師兄,不曾想下船就有笑話看。這豬狗一般的男子竟然想要挑戰我姑姑。”
年輕男子亦是莞爾,“無知者無畏,怪不得他。不過,這少年……好像沒有修為,恐要吃虧。”
“看看再說,他懷中那隻狐狸好可愛啊。等他危險時,我若幫他,說不定他會送給我。”
這邊男子已經拔出一把長劍拉開了架勢,突然長劍散發淡淡光芒,隻聽得男子猛喝一聲:“流風斬!”長劍劃出一道淡淡的白色劍氣,朝順子迅疾奔來。
順子原本以為會是排山倒海的洶湧攻勢,卻不料隻是這麽淺淺淡淡的一道劍氣,當下也不多想,一揚手,袖中劍亦是一道劍氣相迎而去。
他前幾日騎虎穿越戈壁沙漠之時,因為無聊一直不停練習袖中劍,眼下力道控製已經大有長進。
“砰——”兩道劍氣空中相遇,發出一聲響動,消失不見。
順子一見便有了底氣。出口相譏,“就這?”
男子不曾想順子能輕鬆破了他的劍氣,漲紅了臉,辯解道:“我是點到為止,怕傷你性命,手下留情。”
“那你再來。”
男子便鄭重其事,這一次光芒已經較為明亮,顯然比之前要用力一些。隨即又是暴喝一聲:“真·流風斬!”
順子有了經驗,仍是一道袖中劍迎上。
“砰——”兩道劍氣空中相遇,發出一聲響動,消失不見。
“就這?”
男子麵上有些掛不住,紅了麵皮,青筋暴出,不再多話,猛喝:“真·究極流風斬!”
“砰——”兩道劍氣空中相遇,發出一聲響動,消失不見。
“就這?”
“真·究極奧義流風斬!”
“砰——”
“就這?”
……
“真·超究極奧義會心暴烈至尊無敵流風斬!”
雖然男子每一次都比上一次出劍力量強上一點,但無論男子如何加強,順子都是一道劍氣破之。
到後來,順子真怕他一口氣提不上來直接憋死過去。
男子終於停下,大汗淋漓,氣喘籲籲。先前被他拳打腳踢的女子卻上前拍背抹胸,渾如沒事人一般,對其關懷備至。並狠狠盯了順子一眼。
順子撓撓頭,好像是自己多管閑事了。
不過他還是提出心中不解,“你為何不一出手就施展全力,非要這般一招一招折磨自己?”
男子一愣,隨即回道:“我們都是這般打法,哪有一出手就全力,顯現不出熱血鬥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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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子不懂,他隻覺得這男子腦子有些不正常。自己和一個腦子不太正常的人在這裏糾扯半天,實在是有些無趣。
“你走吧,是我多管閑事了。”
男子自知打不過順子,在糾纏不清隻能是自討沒趣。他雄心勃勃要來挑戰望海樓主,卻剛下船就遭此打擊,一時間心灰意冷。
隻見他對女子說道:“我不怪你了,我們回去,好好過。”
看來還真是女子有錯在先,才惹得男子出手。
順子忍不住有些好奇,“你到底為什麽打你媳婦?”
男子尷尬道:“閑來無事,我與媳婦說笑,我讓她說一句話,能讓我既開心又難過。”
一句話讓人又開心又難過?順子暗忖這卻難辦,總是開心容易,難過也容易,既開心又難過卻不容易。
“那到底是什麽話?做到了麽?”
男子露出十分複雜的表情,點了點頭。
“她說我的xx是我兄弟們之中最大的。”
順子不懂。
直到下船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碼頭恢複平靜,順子還是沒想明白。
“小哥,你這狐狸好可愛啊,能不能讓我摸一摸?”一個清脆悅耳的女聲傳來。
“那可不行,它認生,我怕它咬你。”
順子邊說邊不經意抬頭望向說話之人。
隻一眼,他便癡了。
這世界一下子變得異常安靜,落針可聞,隻剩順子咚咚,咚咚的心跳之聲。
那女子站在不遠處,月光輕輕灑在她的肩頭,為她披上了一層柔和的光輝。她的容顏清麗脫俗,眉眼間帶著淡淡的笑意,如同春日裏最溫柔的風,輕輕吹拂過順子的心湖,激起層層漣漪。
什麽春妮,什麽陶寧,那時沒有見過大海的山裏娃子眼皮子淺。
就像農村裏沒出過門的大爺,憧憬中的好日子無非就是包穀窩窩頭中間的眼兒小點淺點,不知道有白麵饅頭,有鮮肉大包。
女子見他呆愣的模樣,嘴角勾起一抹更加燦爛的笑容,那笑容裏帶著幾分調皮,幾分鼓勵,這笑容如同春日裏最嬌豔的花朵,讓順子的心湖泛起了更大的波瀾。
“它……它跟你不熟,你……你不要伸手,我怕它,呃,咬到你。”
順子結結巴巴,努力想把話說得流暢完整,顯然是失敗了。
他全然沒注意,女子身後還有一個男子,正在無可奈何的輕輕搖頭,眼中滿是戲謔。仿佛順子是一尾咬鉤的魚兒,隻等釣者輕輕一拉。
說來順子也算是獵手。
但他卻不知道,最高端的獵手,往往是以獵物的形式出現。
“那小哥不如跟我們回去。我想與小哥相熟。”這話讓順子心裏舒暢無比。
“呃……不行,我,我一會要出海。”難為他還能鼓起勇氣拒絕。
“小哥大半夜的出海做什麽?多不安全。”
“嗯……我大哥他們去勾魂,我要接應。”
其實無須橫加指責,一個單純質樸,十六歲的山中少年,情竇初開,在這樣一個春風沉醉的晚上,被這樣一個美麗熱情的女子魅惑,真正是水到渠成。
隻不過,洪浩種夔還未得手,他先被勾了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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