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回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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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隆隆——!”一聲驚雷,與先前的符籙無關。
    天地變色,風雲倒卷!
    以洪浩為中心,方圓百丈的大地如同波浪般劇烈起伏!無數巨大的裂縫如同蛛網般蔓延開來!厚重的土石如同失去重力般懸浮而起,環繞著他瘋狂旋轉!
    天空瞬間陰沉下來,厚重的鉛雲瘋狂匯聚、旋轉,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漩渦中心,暗金色的劍光直衝霄漢,好像要將蒼穹都捅出一個窟窿!
    洪浩緩緩站直了身體!
    他身上的傷勢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那雙原本茫然的眼眸,此刻亮得如同燃燒的太陽!瞳孔深處,倒映著破碎的記憶星河和無邊無際的、足以焚滅諸天的怒火!
    他不再是那個懵懂的火生!他是洪浩!是水月山莊的洪浩!是不二門的洪浩!是敢向對天上人問劍的洪浩!是那個……被諸多至親之人用生命守護的洪浩!
    “姐……”洪浩的目光穿越空間,落在黃柳身上,聲音低沉沙啞,卻帶著一種仿佛能凍結時空的冰冷與……無盡的柔情,“你護了我那麽多次……這次……換我護你!”
    話音剛落!福地劍感應到主人的意誌,發出一聲清越激昂的劍鳴,瞬間掙脫大地,化作一道暗金色的流光,自動飛回洪浩手中!
    五指緊握劍柄的刹那!
    洪浩周身的氣勢再次暴漲!暗金色的劍罡如同實質的火焰般衝天而起!高達百丈!厚重如山嶽崩塌!狂暴如地脈噴發!毀滅的氣息如同實質的風暴,席卷四方!整個老鬆林都在他恐怖的氣勢下瑟瑟發抖。
    他緩緩抬起頭,那雙燃燒著怒火的眼眸,瞬間鎖定了雷霆劈落的方向——那裏,一道正欲遁走的、屬於赤霄宗蕭燼的隱晦氣息。
    “想跑?”
    洪浩的聲音如同九幽寒風刮過大地,每一個字都帶著凍結靈魂的殺意和足以碾碎星辰的力量。
    “死!”
    最後一個“死”字出口,福地劍猛然揮下……
    沒有花哨的招式,隻有最純粹、最狂暴、凝聚了無邊悲憤與滔天殺意的毀滅一劍!
    一道凝練到極致、仿佛能切開天地的暗金色劍罡,撕裂長空!帶著碾碎萬物、誅滅仙神的無上凶威,朝著蕭燼遁走的方向,悍然斬落。
    劍罡所過之處,空間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寸寸碎裂,露出其後深邃幽暗的虛空,時間仿佛都在這一劍之下凝滯!
    可憐蕭燼,來不及有任何臨終感言便化為烏有。
    真正的洪浩,帶著他全部的記憶與力量,於至親瀕死的悲慟中,徹底覺醒。複仇的怒火,已然點燃!這一劍,宣告著那個令諸天震顫的洪浩,回來了。
    一道青色劍光從老鬆林激射而出,由遠及近,轉瞬便至,正是王乜。
    洪浩知是王乜,但卻顧不上與他相認敘舊,飛身趕至黃柳身旁。
    “姐……姐……”
    洪浩沙啞的聲音充滿了巨大的痛楚,眼中隻剩下倒在血泊中的黃柳!那磅礴的劍意與暴戾的殺機,在觸及黃柳殘破身軀的瞬間,盡數化作了撕心裂肺的恐慌與無邊無際的心疼。
    他頹然跪倒在黃柳身旁。
    黃柳靜靜地躺在冰冷、被鮮血浸透的官道上。她身上那身英氣勃勃的勁裝早已在恐怖的雷霆下化為飛灰,不複存在。露出的,是如同燒成木炭的一截焦黑軀體!
    “怎麽會……怎麽會這樣……”洪浩語無倫次,聲音帶著哭腔,全然沒有了剛才的滔天氣勢,此刻的他,無助得像個迷路的孩子,看著至親瀕死卻束手無策,“姐……你醒醒……你看看我……我是癡兒……我……我醒了……我什麽都想起來了……姐……”
    “小師叔!讓一讓,讓老先生看看。”
    還是王乜冷靜,尋到了驚魂未定的怪醫老頭——老頭子不在雷符轟擊中央範圍,模樣雖有些狼狽,但並無大礙。
    洪浩瞧一眼怪醫老頭,眼中頓時閃過一絲希望。這老頭幾次施救展現的精妙醫術,他都是知曉。
    他忙不迭挪開位置,好讓老頭子能全麵看清黃柳傷勢。
    怪醫老頭隻看了一眼,老臉瞬間煞白,倒吸一口冷氣,“嘶——!蝕神金毒入體,雷火焚身,經脈盡毀,元嬰……被毒煞纏繞,幾近崩滅……生機……生機幾乎斷絕!”
    每一個字都像冰錐紮在洪浩心上。“老先生!求你!救她!無論如何,救她!”他對著老頭磕頭如搗蒜,老頭說的是“幾乎”,這表示還有極其渺茫的一丁點念想。
    怪醫老頭此刻再無半分猥瑣油滑,渾濁的老眼爆射出前所未有的精光與決絕,如同換了一個人,“想救她,就給老夫安靜!護住此地!一絲風、一粒塵、一聲響動都不能有!稍有差池,老夫和她,立刻灰飛煙滅!”
    他語速極快,帶著不容置疑的嚴厲:“小王乜,布‘回春蘊靈陣’!範圍十丈!隔絕內外。洪公子,你負責陣眼核心!將你那身狂暴劍氣給收斂幹淨!隻留最精純、最溫和的生生之氣,按老夫指引渡入陣中,滋養她最後一點生機。切記,是滋養,不是衝擊。一絲殺伐之氣都不能有,否則就是催命符。”
    “明白!”王乜和洪浩同時應道,聲音凝重無比。
    王乜雙手掐訣,動作快如閃電。無數道細若遊絲、卻蘊含著磅礴生命氣息的青色劍氣自他指尖飛出,如同活物般迅速沒入地麵,勾勒出一個覆蓋方圓十丈的複雜陣圖。
    陣圖亮起柔和的翠綠色光芒,形成一個半透明的光罩,將黃柳、怪醫老頭以及洪浩籠罩其中。光罩之內,空氣瞬間變得異常寧靜、凝滯,連塵埃都仿佛停止了飄動,隻剩下黃柳那微弱到幾乎消失的呼吸聲。
    洪浩深吸一口氣,靜下心來。他盤膝坐在陣眼位置,周身那足以撕裂蒼穹的恐怖劍意瞬間收斂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如同大地初春般溫和、蓬勃、充滿生機的磅礴力量。
    這股力量精純無比,不帶絲毫雜質,小心翼翼地按照怪醫老頭的指引,如同涓涓細流般緩緩注入陣中,再通過陣法,極其柔和地滲透向黃柳那殘破不堪的軀體。
    怪醫老頭再無旁騖。他枯瘦的雙手如同穿花蝴蝶,快得隻剩下殘影。一根根細如牛毛、閃爍著不同光澤的特製金針,被他以極其精妙的手法,精準無比地刺入黃柳周身三百六十五處機要關節。每一針落下,都伴隨著金針尾部細微而急促的嗡鳴,針尖處滲出絲絲縷縷精純的藥力或生命精氣,滲入黃柳體內。
    整個光罩內,氣氛凝重到了極點。怪醫老頭額頭青筋暴起,汗水如同黃豆般滴落,他卻渾然不覺。
    王乜全神貫注維持著陣法,小臉緊繃,不敢有絲毫分神。洪浩更是如同石雕般端坐,將全部心神都投入到那精微到極致的靈力控製中,生怕一絲波動驚擾了這脆弱的平衡。
    一時間天地俱靜,三人默契而精妙的配合,隻為把大半個身體都已經邁過鬼門關的黃柳爭取最後一點虛無渺茫的生機。
    然而,光罩之外,危機驟起!
    赤霄宗先前埋伏在老鬆林的長老弟子,聞聲趕來。
    他們不曾瞧見洪浩那一劍之威,也不曾瞧見自家宗主神形俱滅,自然談不上恐懼和敬畏。
    “大長老,這就是藥鋪那個夥計。”最早追蹤到藥鋪,吃過洪浩苦頭的那兩名弟子一眼認出洪浩。
    大長老瞧見洪浩幾人的奇怪模樣,傻子也知道此刻正是報仇雪恥,重新拾起被洪浩按在地上摩擦的尊嚴和麵子大好時機。
    “殺!”大長老厲聲嘶吼,就要指揮眾人攻擊。
    “且慢!”一直較為謹慎、心思更深沉的二長老出言阻止。他上前一步,“大長老,先前這邊聲勢頗大,不知是何緣由,還是小心一些……”
    這幫人在林中沒瞧見蕭燼施展雷符,洪浩覺醒的異象,但響動卻是聽得分明。
    隻不過他話未說完,一個冰冷、毫無感情的聲音,直接在二長老的識海深處響起:“青炎……”
    二長老驚恐望向四周,並未瞧出任何端倪,隻得壯起膽子用意念問詢:“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他們在救那女人……那是他們最大的弱點!”
    “看到那翠綠光罩了嗎?那是‘回春蘊靈陣’!專為續命而生,最忌幹擾。”
    “此刻,他們必須全心維持陣法,滋養生機,隔絕內外,無暇他顧!正是爾等千載難逢之機!”
    “聽我指引——攻擊光罩西南‘坤’位陣眼節點!那是陣力流轉最薄弱之處!持續衝擊,引發其震蕩,陣法將會產生一絲細微破綻,幹擾便會傳入陣內!陣內三人必須耗費巨大心神抵抗幹擾,稍有差池,那女人立刻斃命!”
    “去吧!隻要不斷攻擊,幹擾不斷,耗也能耗死他們!待陣法一破,便是爾等複仇奪寶之時!”
    這冰冷的聲音如同惡魔的蠱惑,洞悉一切,掌控一切,精準指出了對方的死穴!讓他看到了複仇和奪取神兵的希望!
    他識海中對話的空當兒,早有不少弟子已經發出各種攻擊,隻不過碰觸到光罩,便叮叮咚咚跌落,對光罩內幾人並無任何影響。
    二長老當下大聲喝道:“都住手!聽我號令!集中力量!攻擊那裏!坤位陣眼節點!那是此陣最薄弱之處!給我狠狠地轟!不要停!”
    他這突如其來的精準指揮,讓原本亂糟糟攻擊的赤霄宗弟子一愣,但隨即反應過來,紛紛調轉目標。
    “聽二長老的!攻坤位!”
    “攻坤位陣眼!”
    霎時間,所有攻擊——火球、火箭、灌注靈力的碎石——如同被磁石吸引,瘋狂地、持續不斷地轟向光罩西南角那一點!
    急急如雨打芭蕉,忙忙似重錘擂鼓,效果立刻顯現。
    那一點上的翠綠光芒不再是之前的微微蕩漾,而是開始劇烈地、高頻地閃爍、波動起來。
    由於承受著巨大的、持續不斷的壓力!整個光罩雖然依舊穩固,但被集中攻擊的那一小片區域,卻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麵,泛起劇烈而密集的漣漪!一股股細微卻極其頑固的震動波,開始透過那處相對薄弱的節點,頑強地向光罩內部滲透!
    光罩之內,情勢瞬間急轉直下。
    “呃!”怪醫老頭悶哼一聲,手腕猛地一抖!他正將一根至關重要的金針刺向黃柳眉心識海附近一處要穴,試圖穩固她那被蝕神金毒侵蝕、幾近潰散的元神!這突如其來的、如同針尖般鑽心蝕骨的密集震動幹擾,如同直接刺在他凝聚到極致的神魂之上!金針尖端微微一偏,險之又險地擦著那處要穴而過!
    “噗——!”黃柳身體猛地一顫,一口暗黑色的汙血從口中狂噴而出!原本就微弱得幾乎消失的氣息,如同被狂風吹拂的燭火,驟然黯淡下去!一股濃鬱的死氣瞬間彌漫開來!
    洪浩牙關緊咬,目眥欲裂,他輸送的生生之氣瞬間劇烈波動,強行壓製,喉頭一甜,一股逆血湧上,被他死死咽下,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巨大的恐慌和心痛讓他幾乎癲狂。
    王乜更是渾身劇震,小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驚怒交加的神色!他清晰地感覺到,那處被集中攻擊的節點承受著前所未有的壓力。他必須立刻、全力調動自身力量去加固、穩固那一點。
    這讓他維持整個陣法穩定性的心神瞬間被分走了大半!原本圓融無瑕的陣法光罩,內部流轉的靈力因為西南角的巨大負擔而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滯澀!
    “日他娘!”王乜心中暗罵,憋屈得幾乎要爆炸!
    他恨不能立刻撤了這該死的陣法,衝出去將外麵那群蒼蠅碾成齏粉——隻要撤了陣法,他隨便動一根指頭,劍氣就能橫掃那群霄小,轟得渣都不剩。
    但他隻能死死咬緊牙關,把那股衝天殺意和憋屈強行壓下,將全部心神都投入到穩固那處被瘋狂衝擊的節點上!體內那狂暴的誅仙劍氣因為主人的強行壓製而在經脈中瘋狂衝撞,帶來陣陣撕裂般的劇痛!
    黃柳師叔是小師叔首先想起來的人,對小師叔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他王乜便是粉身碎骨也不能撤了陣法,負了小師叔。
    “哈哈哈,有效,有效了……二長老英明!”一名弟子看到光罩那處劇烈閃爍的光芒,興奮地大叫起來。
    “繼續,不要停,給我狠狠地打,轟碎它!”
    攻擊更加密集、更加瘋狂,如同疾風驟雨般傾瀉在西南角那一點上。光罩上那片區域的漣漪越來越劇烈,波動越來越強,滲透進來的震動幹擾也越來越明顯、越來越難以隔絕。
    怪醫老頭每一次施針,每一次引導藥力,都變得異常艱難。他的雙手開始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額頭的汗水如同小溪般流淌,混雜著血汙。
    外界攻擊的密集震動傳來,讓他如同遭受重擊,身體微微搖晃,施針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每一次落針都仿佛耗盡了全身力氣。他口中不斷有鮮血滲出,顯然內腑已受震蕩。
    洪浩更是如同身處煉獄!他不僅要維持那精純平和的生生之氣,更要耗費巨大的心神去抵抗那無孔不入的震動幹擾,防止靈力失控傷及黃柳。
    時間在煎熬中流逝。每一秒都如一歲般漫長。
    黃柳的生命之火,就在這層層遞進、越來越強的幹擾中,微弱地搖曳著,仿佛隨時都會徹底熄滅。
    星殞閣借刀殺人的陰毒計謀,正通過赤霄宗這把無知而瘋狂的刀,一步步地逼近成功。而光罩內的三人,為了那一點渺茫的生機,隻能在這極致的憋屈與無奈中,苦苦支撐,默默忍受。
    時間在煎熬中流逝。每一秒都如同在滾燙的刀尖上行走。光罩內,怪醫老頭已經氣喘如牛,他枯槁的身形不住搖晃,汗水混合著血汙浸透了他破爛的衣衫。
    眼下正進行到最關鍵、也是最凶險的一步——以金針引渡秘藥,強行衝擊黃柳心脈深處那團最頑固的蝕神金毒煞!這一步如同在萬丈深淵上走鋼絲,稍有不慎,藥力失控或毒煞反噬,黃柳立刻斃命!
    怪醫老頭枯瘦的雙手劇烈顫抖著,他咬緊牙關,將一根閃爍著幽藍光澤、蘊含著某種霸道解毒藥力的金針,極其緩慢、極其艱難地刺向黃柳心口附近一處被濃黑毒煞纏繞的要穴。這是最關鍵的一針,成敗在此一舉!
    就在針尖即將觸及穴位的千鈞一發之際——
    “呃啊——!”怪醫老頭猛地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一股比之前強烈數倍的震動幹擾,如同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在他凝聚到極致的神魂之上。他的手不受控製地劇烈一抖,針尖猛地偏離了預定軌跡。
    “噗——!”黃柳身體如同被電擊般猛地弓起!一口混合著內髒碎塊和黑色毒血的汙物狂噴而出!她那雙緊閉的眼皮,在巨大的痛苦刺激下,竟然猛地睜開了!
    那雙曾經潑辣、神采飛揚的鳳眸,此刻黯淡無光,如同蒙塵的星辰,充滿了極致的痛苦和茫然。
    瞳孔深處,倒映著光罩內模糊的景象——怪醫老頭那油盡燈枯、搖搖欲墜、口鼻溢血的身影;洪浩那慘白如紙、布滿血絲、眼中充滿無盡恐慌與希冀的臉龐;王乜那七竅滲血、小臉扭曲、死死咬牙支撐的猙獰模樣……
    還有……光罩外那如同群魔亂舞般瘋狂攻擊、叫囂的身影!那密集如雨的撞擊聲、爆炸聲、汙言穢語的叫罵聲,如同潮水般湧入她剛剛恢複一絲清明的意識!
    她瞬間明白了!
    明白了自己為何還活著!明白了他們三人正在承受著何等巨大的痛苦和屈辱!明白了這脆弱的平衡是何等的岌岌可危!更明白了,自己這殘破之軀,正是引來這無盡騷擾、讓他們深陷險境的根源!
    一股難以言喻的巨大痛楚和更深沉的絕望,瞬間淹沒了她!比蝕神金毒更甚!比雷火焚身更痛!她寧願自己立刻死去,也不願再拖累他們分毫!
    她張了張嘴,喉嚨裏發出如同破風箱般的“嗬嗬”聲,極其艱難地、極其微弱地吐出幾個字,聲音細若蚊蚋,卻如同驚雷般清晰地傳入近在咫尺的洪浩耳中:
    “癡……癡兒……”
    洪浩渾身劇震!猛地低頭,對上黃柳那雙黯淡卻帶著無盡心疼、決絕與哀求的眼眸!
    “停……停下……”她用盡全身力氣,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沫,“不……不要……再……救……了……”
    她的目光艱難地掃過怪醫老頭和王乜,眼中充滿了無法言喻的悲傷與懇求。
    “他們……會……死……因為……我……”
    她的嘴唇翕動著,似乎在凝聚最後一點力氣,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但洪浩卻從她口型中清晰地“聽”到了那幾個字:
    “癡兒……帶……我……回……家。”
    話音未落,她眼中的光彩徹底黯淡下去,眼皮無力地合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