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會如此大膽吧？”右相被這個猜測驚到了。
    那可是南齊太祖都沒辦到的事啊！
    “你看那小子像是膽小的人嗎？”楊桓緩緩搖頭，“希望他心裏知道輕重吧！否則一個閃失損兵折將，那之前的功勞可就全沒了！”
    林朔草根出身，不屬於任何世家，玉陵城中又有多少士族大閥願意看到一位手握實權的冠軍侯真正崛起呢？
    一旦吃了敗仗，恐怕立刻就會有鋪天蓋地的彈劾奏章湧來！
    “希望如此吧！”右相同樣滿臉無奈。
    ......
    夷陵水道
    麵對傳世神將，羅宣率領戰船且戰且退，隻是遠遠用箭矢對射，絕不近身接舷。
    西蜀戰船雖然數量更多，但狹窄的水道不利於戰船鋪陳，因此優勢無法顯現。
    而元良弼率領的幾萬大軍則在岸上列陣放箭，從側翼牽製西蜀戰船。
    這種打法就如同有隻蒼蠅在耳邊盤旋，傷害不大，但令人無比心煩。
    “主動挑釁，卻又不正麵交戰，他們這是在拖延時間！”戎馬一生的禦天君雙眼微眯，沉聲說道，“殿下，我們該走了！”
    “為何？”憋屈了好幾天的大皇子當即不樂意了，“優勢在我！為何要退？”
    “殿下，南齊軍攜大勝之威而來，我方兵力不占優，退回天門關固守方為上策！”被當眾反駁，禦天君耐著性子解釋道。
    三十萬大軍被你浪到隻剩這麽點人，還有臉說什麽優勢在我？
    這些可都是嶽嵐軍能征慣戰的精銳啊！
    無論此次東征荊襄結果如何，他的嶽嵐軍都是最大輸家！
    想到這裏，禦天君看向大皇子的眼神中，不自覺地帶上了殺氣。
    “一、一切但憑天君做主！”被禦天君眼神嚇到的劉昂頓時雙目清澈，輕聲說道。
    “能屈能伸，本皇子果然有明君之風！”劉昂心中默默為自己點了個讚。
    禦天君點點頭，正要下令回師，忽然感應到什麽，轉頭看向北方，歎息道：“終究是晚了，這下子非做過一場不可了！”
    劉昂循聲看去，隻見一股金色洪流從北方疾馳而來，震得大地都在顫抖。
    而為首之將豐神俊逸，英姿豪邁，正是他心中的夢魘。
    “冠、冠軍侯！冠軍侯來了！”大皇子聲音都在發顫，“天君，我們快撤吧！”
    如此膽色，簡直自亂軍心！
    禦天君心中大罵，出言喝道：“殿下！老臣在此，勿慌！”
    僅僅三十息過後，金龍衛便駐馬離江之岸。
    “天君，別來無恙？”林朔橫槍立馬，朗聲說道。
    “林朔，沒想到短短數月未見，你已是南齊的征西大將軍了！”與上京城之戰時相比，此時的禦天君再也不會將林朔當成可有可無的小角色，“隻是你風塵仆仆而來，是要和本君一較高下嗎？”
    “天君遠道而來，本侯作為東道主，自然要好好招待一番！”林朔笑道，“隻是本侯苦等數日，也不見天君馳援江陵，無奈之下隻能設計在此相見了。”
    “你是故意讓本皇子突圍的？”劉昂不是笨蛋，頓時反應過來。
    “本想著以大殿下作餌，引天君來江陵城做客。沒想到天君看穿了本侯的謀劃，始終按兵不動。”林朔語氣溫和，仿佛是在與好友敘話，“因此隻能辛苦大殿下跑一趟，想來天君總不至於讓殿下自己到了天門關才迎接吧？”
    “你說的對！老夫可以頂著壓力坐觀你圍攻江陵，但若是殿下到了夷陵水道還按兵不動，那鴻遠陛下怕是要懷疑老夫有異心了！”禦天君同樣語氣平淡。
    大皇子看看林朔，又看看禦天君，一股無與倫比的屈辱感湧上心頭。
    我堂堂西蜀皇子，竟然成了他們二人博弈的棋子！
    不理會自家殿下憋成豬肝色的臉龐，禦天君臉上帶著一絲嘲諷：“你想一鼓作氣吃掉本君的十萬援軍，可你憑什麽呢？你的騎兵能下水嗎？”
    若是陸戰，兩萬金龍衛的突襲足以改變戰場局勢。
    可眼前是水戰！
    波濤滾滾的離江讓所向披靡的金龍衛也隻能駐馬歎息。
    然而林朔卻絲毫不惱，隻是有些玩味地看著西蜀戰船：“天君，上千艘戰船過夷陵，有些擁擠 嗎？”
    說罷雷麟槍一抬。
    轟！
    虛空生雷！
    一道水桶粗的雷柱當空劈下，直奔禦天君的旗艦而來。
    耀眼雷光映照著大皇子蒼白的臉龐。
    “雕蟲小技！”禦天君右掌托起，單手將雷霆接住，“這樣的手段，就不要在老夫麵前...嗯？”
    他愕然發現，無論是岸邊的金龍衛，還是戰船上的玉陵水軍，全都彎弓如滿月，箭尖上一簇簇火焰仿佛夜空的繁星。
    “火攻？”禦天君心頭一驚。眼下西蜀戰船首尾相連，一旦著火，那就是一片火海！
    正要出手，空中又是一道雷霆劈下，直奔西蜀大皇子而去。
    禦天君無奈，隻得再次擋下。
    “蓬！”
    萬千弓弦勢能釋放，空中仿佛多了一條由火焰組成的星河！
    “快快躲避！”前排的西蜀戰船慌忙躲閃，但倉促之間哪裏躲得開？很快就被難以計數的火箭射成刺蝟。
    中箭的戰船瞬間變成一個個衝天火炬，無數燒成火人的西蜀士卒慘叫著跳入江水，再也沒有浮上來。
    然而這還沒完，羅宣冷笑著抬起右手，玉陵水軍將一尊尊通體紅色的床弩抬上船首。
    “火龍弩？”有西蜀將領認出了那是南齊水軍壓箱底的兵器。
    床弩本身用上好的精鐵組裝而成，刷上特製紅漆，如同火焰在熊熊燃燒。
    緊繃的弩弦乃是取自嶺南十萬大山中，壽數達百年以上的異獸大筋，拉滿之時可輕鬆達到百石之力。
    而最引人注目的，還要數那一支支熊熊燃燒的弩箭。
    不僅箭頭上滿是引火之物，連箭身都是手臂粗細的長筒，裏麵裝滿了極易燃燒的黑油。
    這樣一尊火龍弩，按十支弩箭的標配，造價在萬兩銀子以上。
    “本將在水軍混了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有幸用上火龍弩！”羅宣滿臉獰笑，“老子也要嚐嚐一擲千金的滋味！”
    “放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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