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從神骨下，又入大荒原。風起鳥莫飛，影隨沙迷醉。日下兩行者，嗯~……，日下兩行者，何懼黃天威。吾等非豪傑，卻有吞雲誌。”
    “主人，您在作詩嗎？”
    “哈哈哈哈，怎麽樣？”
    “好厲害，我非常喜歡這首詩。聽上去豪氣萬丈，讓人瞬間就不覺得這漫天黃沙有多可怕了。”
    “那就由你來題個名字吧。”
    “誒？讓我來嗎？”
    “啊啊。”
    “嗯~，讓我想想……，嗯，叫《夫婦出塞歌》怎麽樣？嘻嘻嘻。”
    “認真點。”
    她還真是進攻力滿滿呢。
    “明明很不錯的來著，真是的。啊~，那就叫《踏漠行》吧。”
    “嗯嗯，這個還不錯，采用了。”
    “我覺得還是前一個更好的。”
    麵對一眼望不到盡頭沙漠戈壁，二人居然沒有一絲憂懼。比起無之海來，撒爾罕確實顯得平靜而可愛。但當它狂暴的時候，幾個月都見不到陽光。
    失去了龍車後，二人不得不一步一步在這無邊的荒原裏穿行。在漫長的旅行過程中，命對於這個始終跟隨自己左右的少女，愈發信任起來。但是，嚴重缺乏水源和食物，讓他們已經到了生死的邊緣。
    一天夜裏，他們在能阻擋風沙的巨石後麵紮營，用動物糞便生起篝火，命不經意間向花納吐露了他的秘密。幹裂地嘴唇隻能吐出嘶啞的聲音來。
    “其實，我並非隻有命之泰的。”
    “主人？”
    “我其實有三個泰種，命、魂和時空。”
    “不愧是我的主人，好厲害啊，咳，咳咳！咳嗽）。”
    自責的眼淚在眼眶裏泛濫，命緩緩地問道：“為什麽不責怪我？我一直都在瞞著你啊。”
    “我是被主人所拯救的，不光是身體上的拯救，更是心靈上的拯救。有主人在，所以我才能享受溫暖；有主人在，我才能保持微笑；有主人在，才有如今這個叫花納的女孩啊。這樣的我，怎麽可能會去責怪主人呢，嘻嘻。”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都是我，太自私了，才會害得你沒有水喝，沒有食物，害得你瘦得路都走不了了，對不起。都是我，一直都不想暴露自己的實力，才會變成這樣。我已經受夠了，再也忍受不了這樣自私的自己了。”
    花納為命擦去了眼角的淚水，溫柔地說道：“你是除了母親外，第二個為我流淚的人。我明白，這樣的人，肯定是愛我的。所以，主人不要自責，就算花納在這裏死去，也已經非常非常幸福了。”
    那流淌著幸福的笑容，怎麽可以讓她在這裏消失？如果讓她在這裏死去的話，命一生都無法原諒自己。他將花納抱在懷中，神情堅毅地說道：“不會的，我絕對不會讓你死去，絕不允許。花納，原諒愚蠢、自私、冷酷的我吧，我現在就帶你離開這片鬼地方。”
    “主人，請帶上我吧，花納還想陪在您的身邊，與你一起旅行、一起冒險、一起戰鬥、一起做好多好多的事。”
    “嗯嗯，抱緊我，花納。”
    “是，主人。”
    “零閃。”
    隨著最後一滴溫暖的熱淚從眼角滑落，瘦骨嶙峋的花納眨眼的一瞬間便出現在數千米高的夜空之中，絢爛的星河與皎潔的明月，讓人覺得是如此接近。花納又驚又喜，興奮地問道：“我們是在天上了嗎？主人，太厲害了，好美啊，感覺伸伸手就能碰到星星了。”
    “對不起，讓你跟著我受了這麽多苦，我發誓這樣的日子不會再有了。”
    “嗯嗯，花納最喜歡主人了！隻要能與你在一起，無論多苦我的內心依然甘甜。”
    “哈哈哈，花納，抓緊了，我要通過連續使用零閃，來尋找城市或者綠洲。”
    “嗯嗯，絕對不會鬆開的。”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泰能耗盡之前，終於發現了一處燈火通明的小鎮。命找了一家由獸人經營的客棧，將虛弱的花納抱到床上，並喂她吃了些食物，喝了些熱水。
    “怎麽樣？”
    “好多了。”
    “嗯，好好休息吧。”
    “對不起，主人，明明我才是仆人，卻處處要你來照顧，我太不稱職了。”
    “瞎說什麽，你是最棒的女仆。”
    “真的嗎？嘻嘻。”
    花納滿載微笑睡去後，命卻變成了一副眉頭緊鎖的樣子。
    “從剛才的泰能消耗量來看，我能調度的泰能依舊隻有五成，另外一半不得不用來維持零止領域。五成，還是五成。也就是說，這麽長的一段時間裏，我已經沒有任何成長了嗎？難道這就已經到了我的極限嗎？可惡，還差得太遠太遠了，別給我停下啊。”
    零止領域，除了封印雅斯米莉亞外，命也將其作為儲物櫃使用，將青龍劍、龍神鎧等武器以及數百萬枚金幣等重要物資也儲存在裏麵。但他唯獨忘記了食物與淡水，在沒有時間流動的空間裏，完全不用考慮變質的問題，甚至連溫度都會恒定不變。這次的教訓，讓他深刻地認識到這個小而致命的疏忽。
    看著那張依舊微笑著的睡顏，命又陷入了懷疑中：
    為什麽我要為了她做這麽多呢？為什麽我突然說出了那些話？她真的不會出賣我吧？從無關緊要的人到可以利用的人，從感恩於我的人變為忠誠於我的人。這種關係已經發生了某種改變嗎？我居然很害怕會失去她，並為此不惜暴露自己苦心隱藏了這麽久的秘密。怎麽想，她也不會有這麽大的價值，就連卡希亞與織夢，我也不曾吐露過。
    不……不對，並非出於價值的考量，而是我內心的某種想法占據了上風，讓理性一瞬間變得無所謂起來。明明拋下她就行，自己一人也能完成這次旅行，或許會更加便利，但我卻做不出這種選擇來，反而冒著風險讓她知曉了自己的秘密，而且並非一次兩次了。
    我究竟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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