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府。
    見洛書源振作起來，洛天恒打心眼裏高興。
    可每次見他癱窩在椅子上，心髒如針紮一般疼痛。
    “不行，不能在這樣下去。”
    “洛家有我在，幾十年內還不至於衰敗，但我要不在，書源又這般，輕舞是女子，哪怕能力在出眾，也會被人輕視，如此下去洛家絕對會被敵對勢力清算。”
    “到時候，哪怕有鳳家和王家幫襯，洛家也存活不了多久。”
    洛天恒一臉難看。
    君臣之間，最怕的便是猜忌。
    贏易這三年來，瘋狂打壓洛家，自己要是不在，洛家在無人能夠周旋，到時候屹立大秦千年的世家，恐怕就要煙消雲散了。
    “不行，洛家基業，絕對不能敗在我的手裏。”
    洛天恒看了眼洛書源，雙拳緊握。
    無論如何，他也要央求贏易，將洛書源治好。
    哪怕他付出洛家的一切，徹底退出大秦舞台，他也要這麽做。
    隻有這樣，才能保住洛家！
    “父親...”
    作為妖孽，雖然境界被廢，但感知力依舊超群。
    洛書源使用僅能動彈的右手，轉動輪椅，麵朝身後的洛天恒。
    對方心中所想，在他麵前一覽無餘。
    “父親，你是想去求助陛下嗎？”
    洛書源輕聲詢問。
    洛天恒神情一顫，內心更加痛苦。
    自己孩兒，天資聰穎，妖孽無雙，落得如此地步，讓他心痛不已。
    他上前推著輪椅，強顏歡笑，“書源，沒想到你的五識還是這般靈敏。”
    洛天恒岔開話題。
    若是讓洛書源真知道他內心想法，寧願去死，也不會讓他去求贏易。
    三年前。
    從洛書源身受重傷，境界被廢，洛天恒第一件事，便直接前往帝宮，在乾坤殿跪了三天，苦苦哀求贏易，出手救治洛書源。
    但被贏易以身體不適，正值突破緊要關頭拒絕。
    洛天恒還想再說什麽，卻被直接扣上一頂意圖作亂的帽子，讓他不得已退卻。
    可等贏易步入王侯境，洛天恒再次哀求，甚至拿出洛家軍作為砝碼，將軍權交出。
    誰能想到，拿到軍權後，贏易便將洛家軍打散，全都分布在邊境之地，生活困苦難以言表。
    最後贏易不顧帝君一言九鼎的威儀，居然食言了，手握軍權後，不僅不救，反而趁洛家空虛，大肆打壓。
    以至於洛家現在偏安一隅，雖然名聲依舊顯赫，但很多人知道，已經是強弩之末。
    若非洛家祖上曾得到皇室帝令，恐怕洛家早被滅族。
    看出洛天恒想法，洛書源沉聲道：“父親，帝令是洛家最後的保命符。”
    “如果交出去，隻會加速洛家滅亡。”
    帝令是大秦皇室最重要的信物。
    有它在，贏易就有忌憚，洛家就能活命，真要交出去，一切主動權，就全在贏易了。
    感受到洛天恒身軀顫抖，氣息不穩，洛書源淒慘一笑，“自古無情帝王家。”
    “隻能與其同患難，但絕不可共富貴。”
    “父親，不用管我，隻要有帝令在，隻要妹妹還在，洛家就不會亡。”
    “當洛家遭受猜忌的那一刻起，父親就該知道，洛家的下場要麽死，要麽徹底消失在陛下視野，隻要洛家還在帝都，這場浩劫就不會結束。”
    洛天恒拳頭緊握，雙目猩紅。
    “我不甘心，我真不甘心啊。”
    洛天恒聲音哽咽，“我洛家世代為大秦鎮守南境，立下多少汗馬功勞，可陛下為何如此對我洛家，為何啊！”
    洛天恒痛哭流淚。
    這些年所有的屈辱，在這一刻化成淚水落下。
    唯一獨子被廢，女兒成了整個帝都的笑話，自己是個半死人，洛家被全麵打壓。
    每一日如履薄冰，過的小心翼翼。
    哪怕是麵對朝廷太監，都不敢高聲，害怕被抓到把柄，讓贏易找到借口。
    這樣的日子，他過夠了，真的夠了。
    他無時無刻不想自尋短見，哪怕辭去官職，隱居山林也好。
    可他走了，那洛書源怎麽辦，洛輕舞又怎麽辦？
    洛家樹敵很多，隻能前進，要是後退，必死無疑。
    此刻，洛天恒徹底崩潰。
    明知洛家必亡，但卻不敢輕舉妄動，隻能眼睜睜看著千年基業逐漸被贏易吞噬，這樣的感覺，令他絕望，窒息。
    一時間。
    氣氛被悲涼縈繞。
    外麵的家丁聽聞，也不由暗自抹淚。
    洛家忠心耿耿，到頭來竟落得如此下場，簡直是諷刺。
    “父親，我回來了！”
    正在父子倆暗自垂淚，一臉絕望時，一道蘊含激動的聲音，響徹大廳。
    “輕舞...”
    兩人連忙調整情緒，不願讓洛輕舞看到他們落淚的畫麵。
    “父親，大哥有救了。”
    剛進門，洛輕舞就激動說道。
    洛天恒虎軀一顫，連忙問道：“輕舞，血脈草找到了？”
    洛輕舞搖頭。
    “那是有隱士強者出手？”
    洛輕舞又繼續搖頭。
    洛書源忍不住了，苦笑道：“輕舞，既沒血脈草，又沒隱士強者出手，那有誰能幫我？”
    洛輕舞強壓內心激動，沉聲道：“是陛下。”
    “陛下？”
    父子倆內心一驚。
    很快，洛書源苦笑搖頭。
    洛天恒內心最後的希冀，也在這一刻徹底破碎，聲音嘶啞道：“輕舞，陛下是不會出手的。”
    “既然他選擇對我洛家動手，洛家隻有死，絕無回轉的可能。”
    洛天恒慘笑道：“陛下性情多疑，他知道，我們已經懷疑他對你大哥出手。”
    “就算我們依舊忠心不二，但你認為，陛下心裏會沒有芥蒂，沒有防備嗎？”
    “與其重新幫助一個隨時會造反的不確定因素，倒不如扶持一個聽話的傀儡，這是陛下如今所想的。”
    “哪怕他現在心中有悔，但人性使然，已經回不去了。”
    洛天恒和洛書源，俱是一臉悲鳴。
    洛輕舞搖頭，剛想勸解，但下一刻，伴隨雷鳴之音，一道身影出現在大廳內。
    贏易身著龍袍，滿臉威儀，周身金芒璀璨，令人難以直視。
    “既如此。”
    “那朕想問一問洛將軍，你是否會造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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