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影的機械義肢突然滲出青銅色的鏽斑，鏽跡裏浮出《天工開物》的鍛鐵圖。艦隊懸停在坍縮的星門殘骸上方，每個引擎噴口都結著帶《齊民要術》注釋的冰晶——整片星域正在倒退回農耕文明時期，恒星光芒被改造成《耕織圖》的油燈投影。
    "他們在重啟宇宙！"裴七娘用激光切開變形的艙門，"播種者要把我們煉成基因肥料......"
    阿礫的菌絲剛觸到星門殘骸就碳化成青銅犁鏵。林影撞開結晶的舷窗，看見震撼景象——播種者文明的巨艦正在分解成萬億粒息壤，每粒土壤都包裹著文明的記憶殘片：矽基戰士的初生熔爐、液態文明的母星漣漪、蜉蝣族群的破繭黎明，正在被壓縮成《汜勝之書》記載的基肥。
    穗穗懷裏的糾糾突然嘔吐，吐出的不是奶塊，而是帶甲骨文刻痕的青銅麥種。嬰兒的哭聲震碎七塊星門碎片，裂縫裏湧出《禹貢》記載的九州息壤。林影的建木根係突然暴長，纏住正在坍縮的恒星："把星門改造成耬車！"
    播種者指揮官從息壤海中升起。他的青銅機甲裂開縫隙，露出半張東漢農官的臉和半張矽基生命體的晶體麵龐，手中握著的不是武器，而是《陳暘農書》的青銅殘卷："該收割了，劣等基因。"
    整支艦隊突然二維化。矽基戰士被壓成《營造法式》的榫卯圖紙，液態文明凍結成《水經注》的淨水樣本，連裴七娘的機械臂都退化成《王禎農書》的水轉連磨模型。林影撕開正在紙化的作戰服，胸口的共生心髒泵出金紅血箭，在虛空中凝成《救荒本草》的藥霧屏障。
    "看看誰才是肥料！"林影拽過阿礫的碳化菌絲。燃燒的絲網裹住播種者機甲，將《周髀算經》的星圖改寫成《南方草木狀》的驅蟲圖譜。糾糾突然發出成年男子的渾厚嗓音，嬰兒手指向星門殘骸——那裏浮出東漢農官的屍體，手中攥著的腐爛《四民月令》正滲出帶農藥味的星光。
    播種者機甲突然踉蹌。右臉的矽基晶體開始農耕化，齒輪間隙長出《蠶書》記載的桑蠶神經網絡。林影趁機躍上機甲肩頭，建木根係刺入青銅殘卷的裂縫："讓你嚐嚐雜交品種！"
    金紅血液順著《陳暘農書》的文字逆流。播種者機甲左臉的農官麵容突然扭曲，眼窩裏鑽出《天工開物》的火器麥穗，右臉的晶體結構迸裂出《本草綱目》的藥性藤蔓。整片息壤海突然沸騰，包裹文明記憶的土壤開始發芽。
    "不可能......"播種者指揮官撕開胸腔，露出轉動的青銅渾天儀，"宇宙需要純淨基因......"
    "宇宙需要雜草！"林影將糾糾按在渾天儀表麵。嬰兒的瞳孔射出二十四節氣光束，將《授時曆》的齒輪改造成播種機分蘖器。星門殘骸突然重組為巨型耬車，車載糧倉裏噴出帶火光的《汜勝之書》麥種。
    息壤海掀起滔天巨浪。被壓縮的文明記憶突然暴長，矽基戰士從榫卯圖紙裏躍出，裝甲縫裏嵌著抗旱麥芒；液態文明融化重組，波紋中多了《水經注》淨水菌；裴七娘的水轉連磨迸出火星，將播種者的收割光刃熔鑄成除草鐮刀。
    阿礫的碳化菌絲在真空中凝成導航碑林。每塊碑文都刻著《救荒本草》的藥方和《齊民要術》的農諺，碑林中央升起青銅鼎器——正是三個月前在地球海底打撈的《禹貢》渾天儀。糾揪爬進鼎器內部，嬰兒的掌紋激活了星域經緯網。
    "該換茬了！"林影拽斷播種者的機甲左臂。東漢農官的手掌落入息壤海，瞬間生長出萬畝青銅梯田。裴七娘將二維化的艦隊殘骸鋪成田壟，機械齒輪間流淌的不再是機油，而是《王禎農書》記載的灌溉弱水。
    播種者指揮官在瓦解前發出最後的嘶吼。他的矽基右臉徹底農耕化，晶體結構裏結出帶《蠶書》注釋的蠶繭，青銅機甲碎成千萬把《天工開物》的農具。息壤海退潮時，星域裏漂浮的不再是戰艦殘骸，而是自帶《汜勝之書》抗病基因的星門麥田。
    返航艦隊的引擎噴出帶麥香的火焰。林影靠在重組後的駕駛艙裏，建木根係正在皮下編織新的星圖。糾揪趴在舷窗上，嬰兒瞳孔倒映著太平洋深處的青銅碑——那上麵未破譯的甲骨文突然蠕動，浮現出第四卷首章的星際坐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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