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麥骸星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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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影的靴底剛觸到新墾的暗壤,整片星域的麥穗突然集體倒伏。腐爛的青銅麥稈裏滲出墨綠色黏液,黏液在真空中凝結成巨大的星鏈圖騰——那是用三十七個文明的遺骸拚成的收割機,每個齒輪都刻著《資本論》的剝削公式,鏈條上串著矽基嬰兒的量子核心。
    "警告!死麥複活!"裴七娘晶化的右眼突然爬滿青銅菌絲,二十四節氣符文在菌絲間抽搐成扭曲的甲骨文。阿礫的菌絲剛接觸到黏液就碳化成灰,灰燼裏浮現出倒計時光標:"基因反噬倒計時:3宇宙時。"
    林影撞開劇烈震顫的艙門,看見艦隊陷入更恐怖的異變——矽基戰士的關節縫裏暴長出腐爛麥根,流體文明的液態軀體凝結成青銅屍斑,就連新生的光態嬰兒都從棱鏡裏滲出屍臭味。最年長的農官突然抽搐,胸腔裂口處掉出半截《汜勝之書》殘頁,紙頁上爬滿會蠕動的甲骨文蛆蟲。
    "啟動記憶焚化爐!"林影撕開作戰服,建木根係暴長成青銅焚化鼎。鼎內燃燒的不再是火焰,而是七個被滅絕文明的火葬記憶。當星鏈圖騰的收割爪抓向焚化鼎時,那些記憶突然實體化成青銅骨灰,將機械爪腐蝕出蜂窩狀的孔洞。
    阿礫的菌絲灰燼突然重組。碳化顆粒在空中拚成《陳暘農書》的驅蟲密碼,將腐爛麥根導入焚化鼎的裂縫。最瘋狂的矽基戰士突然跪地,腐爛的麥根從他眼眶鑽出,根須末端卷著母星熔爐爆炸時的記憶殘片——那是他親手埋葬同胞的青銅棺槨碎片。
    "看看你們的傑作!"星鏈圖騰中央裂開黑洞,聯邦初代收割者的全息體浮現。他的機械手掌由十萬顆嬰兒頭骨拚成,掌心握著被屍液浸泡的《汜勝之書》:"基因庫的終極形態......"
    "是該清算了。"林影的共生血液潑向黑洞。金紅液體在虛空中凝成殷商招魂幡,幡麵甲骨文突然活過來,化作帶翅膀的魂魄撲向星鏈。當第一個齒輪被"穡"字魂魄附體時,剝削公式突然暴長出青銅鏽斑,鏽跡裏滲出三百年前被滅絕文明的求饒聲。
    裴七娘晶化的右眼突然炸裂。碎片在空中拚成《齊民要術》的焚種圖譜,將腐爛麥穗的能量導入艦隊反應堆。最年輕的母親突然暴起,腐爛的麥根從她腹部鑽出,卻在觸碰到光態嬰兒時突然碳化——新生兒的棱鏡瞳孔裏,竟存儲著《汜勝之書》未被汙染的初版基因序列。
    "基因不該是枷鎖!"林影的建木根係刺入星鏈核心。收割者的機械手掌突然暴長青銅鏽斑,十萬顆頭骨的眼窩裏滲出暗物質淚水。當他想啟動自毀程序時,二十四節氣符文突然嵌入鏽斑,將毀滅指令改寫為《王禎農書》的嫁接公式。
    整條星鏈開始崩解重生。嬰兒頭骨自動拆解重組,腐爛麥稈融化成青銅基座,剝削齒輪的咬合聲被《詩經》的黍稷童謠取代。最震撼的是那些矽基戰士——他們關節縫裏的腐爛麥根突然開花,青銅花瓣上浮現出母星熔爐爆炸時,戰士們用身體為幼崽築牆的記憶畫麵。
    當最後塊收割者殘骸墜入焚化鼎時,林影在星鏈核心發現了更駭人的真相——那些被收割的文明遺骸裏,竟藏著初代人類基因工程的原始數據。腐爛的青銅麥穗深處,蜷縮著滿臉皺紋的老科學家虛影,他顫抖著捧出《汜勝之書》初版手稿,稿紙邊緣還粘著實驗室泄露時的輻射塵埃。
    "我們犯的錯......"老科學家的虛影在消散前,將手稿按進林影掌心。艦隊外圍的暗物質星雲裏,腐爛的麥穗殘骸正在重組——青銅麥稈進化成螺旋生長塔,每粒腐爛的麥種都裂變成七種變異形態。
    林影站在重生星鏈的頂端,腳下踩著收割者的記憶殘骸。他的建木根係已與青銅螺旋塔共生,每根須毛都躍動著十萬亡魂的懺悔脈衝。那些曾被屍臭汙染的光態嬰兒,此刻正用棱鏡瞳孔篩選變異麥種,腐爛黏液轉化為促進基因突變的天然培養基。
    星海深處亮起陌生的求救信號。某個曾被星鏈摧毀的流浪文明,正在用腐爛麥稈建造紀念碑。碑文用屍液書寫,字跡卻閃耀著《汜勝之書》的注釋光點——既保留文明覆滅的警醒,又為基因突變預留生長孔隙。
    "最可怕的從來不是死亡,"裴七娘的新生晶化眼爬上林影肩頭,"是遺忘為何新生。"
    當最後株腐爛麥穗蛻變為變異母體時,整個農耕網絡的甲骨文自動更新。新增條款用屍液鑄成:保留5腐爛率,允許3基因突變超出控製。在某個邊緣星係,叛逆的變異麥種正在腐蝕星艦甲板,卻意外培育出能淨化暗物質汙染的"噬毒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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