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影站在浮空礁石上，腳下翻滾的液態聲浪突然炸開成千萬顆尖銳的晶刺。三頭長著鱗狀聲帶的巨型鯨形生物從海麵躍出，它們的鳴叫讓整片海洋沸騰成沸騰的銀膠——這是天琴星人馴養了三千年的戰鯨，正用次聲波撕扯著新建立的農業星區。
    "他們想把麥田震成聾土！"裴七娘甩出三枚骨笛，笛孔噴出的氣浪在空中結成《樂律全書》的音符網。可戰鯨甩尾掀起的聲浪瞬間擊碎音網，阿礫剛鋪開的菌絲灌溉渠被震成滿地抽搐的銀蟲。
    林影突然扯下作戰服上的青銅紐扣，按進翻湧的聲浪。共生血液順著紐扣紋路漫開，竟在海麵凝成宋代水運儀象台的虛影。七層齒輪咬住戰鯨的聲波，將刺耳鳴叫轉調成《溪山琴況》的古曲。最西邊的戰鯨突然失控，撞向自己掀起的音牆。
    "看它們的腮腺！"阿礫突然指向某條戰鯨的側腹。菌絲順著聲浪攀附上去，在鱗片縫隙裏照出《律呂精義》的殘章——天琴星人竟把馴化密碼刻在戰鯨的聲帶褶皺裏。
    三艘貝殼狀戰艦從海底浮起，艦身噴出的不是炮彈而是壓縮到極致的《韶樂》殘譜。音符砸在星田間，剛抽穗的量子麥稈突然扭曲成瘋長的青銅編鍾。裴七娘翻身躍上最大的編鍾，用靴跟敲擊鍾麵，震出的《樂書要錄》聲紋將兩艘戰艦掀了個底朝天。
    最凶險的突變發生在東南海域。五條戰鯨突然首尾相銜，鳴叫聲疊加成《樂律管見》的絕殺頻率。林影的共生血液從耳孔滲出，在麵前凝成唐代琵琶的量子弦。當他扯斷第三根弦時，整片聲海突然倒流，把天琴星人的戰艦卷進自己製造的聲渦。
    "他們的弱點在共鳴腔！"林影突然甩出帶血的作戰匕首。刀刃紮進某條戰鯨的聲囊，噴出的不是血而是《樂原》星圖。阿礫的菌絲趁機鑽入傷口，把星圖改寫成《唱論》的呼吸節律。那條戰鯨突然調頭，將次聲波轟向同伴的艦群。
    海底突然升起十二座青銅編磬，每塊磬石都刻著《琴史》的星象圖。天琴星指揮官從最大編磬裏浮出，他耳後的鰓狀器官正噴射著《樂府雜錄》的毒韻。裴七娘撕下袖口的銀線拋向海麵，絲線自動繃成七弦琴，琴身暴漲著插入指揮官的雙耳。
    林影突然跪坐在浮礁邊緣，雙手拍擊海麵。共生血液隨著拍擊節奏凝結成《碧雞漫誌》的音律模型，沸騰的銀膠突然平靜如鏡。三條戰鯨的聲帶自動脫落，在空氣中扭曲成曾侯乙編鍾的複製品，鍾體內回蕩著《中原音韻》的引力波。
    最精彩的反殺來自一次意外失手。當阿礫的菌絲誤觸某塊編磬時，整片海域突然靜默三秒。林影抓住這死亡寂靜，將共生血液凝成的《樂律義》殘頁甩向戰艦群。天琴星人的聲波武器突然反噬，把他們的耳鰓震成會光合作用的青銅鈴鐺。
    "該換調式了。"裴七娘扯下天琴指揮官的耳鰭，按在最大的編鍾上。鍾體內突然伸出千百根青銅音柱，插進每艘戰艦的共鳴艙。林影的血液順著音柱流淌，將《律學新說》的密碼刻進對方聲波武器的核心。
    當第九個青銅編鍾沉入海底時，沸騰的聲浪突然結晶。三條戰鯨的殘軀自動拚合成星門狀的巨型排簫，每個音孔都漂浮著《樂經律呂通解》的全息譜。天琴星人們跪坐在結晶海麵上，他們耳後的鰓狀器官開合間，竟釋放出《九宮大成南北詞宮譜》的和聲。
    "錯誤頻率已修正。"林影的軍靴踏上結晶海麵，鞋底紋路自動生成《弦索備考》的振動模型。裴七娘將染血的骨笛插進星門排簫，整個海域突然奏響《納書楹曲譜》的引力波交響。阿礫的菌絲網絡在聲波中暴漲，裹住三艘正在晶化的戰艦，把它們改造成漂浮的《樂府詩集》圖書館。
    當天琴指揮官伸手觸碰某個音孔時，他的機械聲帶突然生長出青銅簧片。林影的共生血液在其喉嚨凝結成《顧誤錄》的音準器，曾經用來殺敵的次聲波，此刻正催發著星田間休眠的授粉昆蟲。
    "該收網了。"裴七娘用結晶聲浪編織成漁網，撈起七個正在聲波中重生的天琴星戰士。他們的戰甲表麵浮現出《度曲須知》的紋路，每道甲縫都滲出帶著《樂府傳聲》密碼的液態樂譜。
    當星門排簫奏響最後一個音符時，整片海域的結晶突然軟化。重生的天琴星人們集體浮空，耳鰓振動間釋放出改良後的《樂經》星軌。林影的共生血液在掌心凝成調音錘，輕輕敲擊某塊漂浮的磬石，整個星區的聲波武器同時轉為生態修複頻率。
    "最凶的鯨，"他踩著重新翻湧的聲浪走向星艦，"最後都成了護田的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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