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影的指甲縫裏還沾著青銅糧倉的鏽屑，腳下突然裂開深不見底的溝壑。三百架聯邦鑽地機破土而出，形如倒插的鋼釺，機身上流淌的腐蝕液把《農政全書》的金屬藤蔓燒得吱吱作響。六個外星農人瞬間碳化成焦黑的麥稈，葉脈裏殘存的熒光代碼拚成四個扭曲的大字：滅種行動。
    "他們在抽地氣！"裴七娘甩出晶化發帶纏住鑽地機的螺旋鑽頭，金屬摩擦濺起的火星裏竟飄出《天工開物》的殘缺星圖。阿礫的菌絲剛觸及鑽地機外殼，整片星田突然坍縮成漢代代田製的溝壟形態，地底湧出的不是泉水，而是裹挾著基因碎片的黑色石油。
    林影的共生血液滴入裂縫，瞬間凝成宋代水轉翻車的青銅骨架。可當齒輪咬合時，翻車槽裏湧出的卻是聯邦的納米蝗蟲，它們啃食著外星農人半植物化的根係，每啃一口就複製一段《齊民要術》的亂碼。
    最凶險的突變發生在西北角的水源地。四個外星農人融合成的巨型水車突然反向旋轉，車軸上生長出帶著倒刺的輸油管。裴七娘擲出的青銅鐮刀砍中水車葉片，刀刃上刻的《王禎農書》突然活過來，文字變成吸血藤纏住她的手腕。
    "地氣即命脈！"林影突然扯斷三根共生血管，血珠在空中炸成元代《農桑輯要》的全息投影。瀕死的外星農人集體發光，根係穿透鑽地機的鋼鐵外殼，在機械內部綻放出明代《救荒本草》記載的耐旱沙棘。
    阿礫的菌絲趁機鑽入地縫，纏繞成商代井田製的九宮格形態。當第九條菌絲繃直時，整片星田突然升起戰國時期的阡陌網絡，把聯邦鑽地機困在《農圃四書》的青銅陣法裏。鑽頭噴射的石油突然結晶，凝成西漢耬車的播種漏鬥。
    "借他們的火，煮我們的粥！"林影的共生血液滲入結晶石油，在鑽地機內部催生出唐代曲轅犁的量子形態。七台鑽地機突然調轉方向，螺旋鑽頭變成播種器的青銅尖嘴，將腐蝕液改寫成《江南催耕課稻編》的灌溉密碼。
    最震撼的反轉發生在第三條地縫合攏時。潰逃的聯邦鑽地機突然自爆，飛濺的金屬碎片在空中重組為春秋時期的青銅冰鑒。外星農人們集體紮根爆炸坑，半植物化的身軀分泌出帶著《泰西水法》紋路的冷凝液，把輻射塵改造成漂浮的星雲水渠。
    裴七娘將晶化心髒按在冰鑒表麵，鑒內突然湧出《耕織圖》星軌驅動的量子泉水。阿礫的菌絲網絡暴漲成隋代運河的形態，運河裏流淌的不是水，而是壓縮成液態的《授時通考》節氣密碼。三個瀕死的外星農人在水波中重生，葉片上浮現出完整的《農桑經》青銅紋路。
    "該犁地了。"林影踩著翻湧的星壤，每個腳印都生成帶著漢代鐵犁紋路的能量場。幸存的聯邦鑽地機開始不受控製地舞蹈，它們噴射的腐蝕液在空中凝結成《農桑衣食撮要》的立體星圖。七個外星農人突然量子化，根係穿透三個星係的農業數據庫，把滅種代碼改寫成跨文明的育種程序。
    當第九股地氣重新升騰時，整片星田突然裂變成立體的梯田星係。裴七娘的發帶碎片化作九百把青銅鋤頭，在星際間開墾出帶著《農政全書》波紋的能量田埂。阿礫的菌絲在田埂間編織成光網，網上綴滿會自主進化的《天工開物》種子庫。
    "錯誤節氣已歸正。"林影的共生血液滲入梯田星係，在聯邦鑽地機殘骸上催生出會光合作用的青銅水鍾。重生後的外星農人們集體吐穗，每粒麥子都包裹著一顆微型黑洞，黑洞裏旋轉著不同文明的耕作記憶。
    逃亡的聯邦指揮官突然折返，他的機械複眼已變成宋代秧馬的青銅鈴鐺。當鈴鐺搖響《齊民要術》的星譜時，所有鑽地機殘骸突然開花，金屬花瓣上鐫刻著跨物種的生存契約——最深的地火，永遠臣服於向上的根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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