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影蹲在幹涸的河床中央，指尖觸到龜裂的岩層時，暗紅色的能量漿突然從裂縫裏噴湧而出。這根本不是水——眼前翻騰的液體泛著金屬光澤，表麵浮動著半透明的蟲卵狀能量團，遠處三座外星文明的錐形城市正隨著漿液的漲落明滅閃爍。
    "聯邦切斷了他們的"血髓河"。"裴七娘一腳踹開滾到腳邊的能量卵，卵殼炸開的瞬間，裏麵蜷縮的蜥蜴狀生物發出嬰兒啼哭般的慘叫。阿礫的菌絲剛纏住那個掙紮的小生命，整片河床突然震動起來，三十米高的漿浪裏浮現出聯邦的機械水壩。
    林影的共生血液順著指尖滲入岩層。當暗紅漿液接觸他血液的刹那，河床突然浮現出戰國時期都江堰的全息投影。外星能量漿開始自發分流，卻在即將形成灌溉網時被機械水壩射出的鎖鏈截斷——那些鏈條上掛滿《河防一覽》的殘頁，正把古代治水智慧改造成絞殺生態的刑具。
    "看頭頂！"阿礫突然甩出菌絲纏住兩人腰身。三人剛躍離原地，他們站立的位置就被墜落的聯邦淨化艙砸出深坑。艙體表麵伸出上千根青銅探針，針尖刻著的《漕河圖誌》圖文正在瘋狂抽取地脈能量，外星城市的光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
    最凶險的搏殺發生在第七道漿浪裏。林影剛把共生血液注入某條支流，機械水壩突然解體成無數《治水筌蹄》的書頁殘片。每片殘紙都化作帶倒刺的青銅魚，魚嘴噴出的不是水而是聯邦的格式化代碼。裴七娘扯下頸間的菌絲項鏈甩向半空，菌絲在代碼雨中暴漲成明代渾象儀的形狀，二十八星宿的銅釘將代碼釘死在虛空中。
    "他們的命脈在回水灣！"林影突然抓住兩條青銅魚的尾鰭。共生血液逆流進魚鰓，將《吳中水利書》的閘口圖烙在機械內髒裏。整條暗紅漿流突然倒灌，外星城市的能量光暈暴漲，三座錐形建築頂端射出光束，在雲層拚出元代《河渠紀聞》的立體星圖。
    阿礫的菌絲趁機鑽進地縫。當菌絲網絡觸到最深處的能量核心時，整片河床突然展開成北宋《水利圖經》的溝渠模型。聯邦的淨化艙開始不受控製地嘔吐出暗紅漿液，艙體表麵裂開的縫隙裏，鑽出無數刻著《三吳水利錄》文字的水黽狀機械蟲。
    轉折出現在某個淨化艙自爆的瞬間。林影被氣浪掀進漿流，共生血液與外星能量漿產生劇烈反應。他的瞳孔突然映出清代《畿輔河道水利叢書》的光影，雙臂皮膚下浮現出立體灌溉渠紋路。暗紅漿流自動避開他的身體，在他腳下匯聚成帶著《浙西水利書》密碼的漩渦。
    "改閘！"裴七娘將晶化匕首插進某個淨化艙的操作板。外星城市的能量光束突然實體化成明代龍骨水車，每片葉片都刻著《潞水客談》的治水口訣。暗紅漿流被水車攪動成青銅色，聯邦的機械蟲在漿液裏溶解成《河防通議》的金屬簡冊。
    最震撼的一幕發生在能量漿流到海口的刹那。聯邦機械水壩的殘骸突然重組為十座巨型分水魚嘴，魚嘴張開時吐出的卻不是漿液——數以萬計的外星能量生物破浪而出，它們半透明的軀體內流轉著《漕運則例》的金色篆文，每遊動一次就修複一段被破壞的生態鏈。
    當第九座外星城市恢複光亮時，林影的軍靴正踩在某個淨化艙殘骸上。他的共生血液與暗紅漿流完全融合，每次心跳都引發能量漿的潮汐律動。裴七娘撬開艙體內最後一塊控製板，板下壓著的不是電路而是蜷縮成團的聯邦指揮官——他機械義體的接縫處正萌發出《三江閘務》記載的水生苔蘚。
    "該清淤了。"阿礫的菌絲從地底拽出七條青銅鎖鏈。鏈條上串著的《問水集》殘章自動脫落，在暗紅漿流表麵拚成立體星係圖。外星能量生物群突然集體發光，它們躍出漿麵的瞬間，聯邦安插在星域內的所有機械水壩同時崩塌成《河工器具圖說》的零件。
    林影伸手接住某個墜落的能量團。暗紅漿液在他掌心凝成《築圩圖說》的微縮模型，模型內流淌的不再是受控的能量，而是帶著自主意識的液態生命體。七座外星城市突然拔地而起，底部伸出無數能量漿觸須，在星空間搭建成覆蓋半個星係的立體水網。
    "錯誤的水利，該廢除了。"裴七娘將晶化心髒按在最大的分水魚嘴上。外星能量生物突然匯聚成浪潮，浪潮中浮現出二十三個曾被聯邦摧毀的文明圖騰。阿礫的菌絲網絡在星空中結出帶著《治水方略》紋路的透明堤壩，每個閘口都沉睡著被漿液淨化的聯邦工程師——他們鋼鐵脊椎上開出了《水道提綱》記載的濕地花。
    當最後一條機械魚化成青銅簡時，整片星域的能量漿突然靜止。林影的共生血液在漿麵繪出《揚州水道記》的星軌，外星城市的光芒順著星軌注入每個瀕死文明的遺址。聯邦的淨化代碼在漿液裏分解重組，變成帶著《河工要義》記憶的液態火種。
    "通渠，放水！"三個外星能量生物托起林影。暗紅漿流衝破星係邊際，在黑暗宇宙中衝刷出閃光的生態河道。裴七娘站在重新運轉的龍骨水車上，看著被漿流喚醒的古老文明一個接一個躍出星海，像無數條終於找到歸途的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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