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影的指尖剛觸到星艦舷窗，整片玻璃突然炸裂成千萬粒發光種子。聯邦的星塵戰甲從裂縫裏湧進來，那些本該堅不可摧的合金外殼上，此刻爬滿了《農政全書》裏記載的寄生菟絲子——這是三天前他在育種艙埋下的暗手。
    "收網！"裴七娘甩出七根晶化麥稈，麥芒刺穿戰甲關節的瞬間，藏在裏麵的外星孢子突然爆開。六個聯邦士兵踉蹌著跪倒，他們頭盔裏鑽出的不是腦神經束，而是掛著《天工開物》灌溉圖的葡萄藤。
    阿礫的菌絲正順著通風管道瘋長。當第三個士兵被藤蔓纏成蠶繭時，整艘星艦突然劇烈震顫——菌絲網絡已經滲透到引擎室，把反物質燃料改造成了會發酵的黍米酒糟。林影聞到空氣裏彌漫的酒香，知道共生血液裏的《齊民要術》釀酒篇起效了。
    最要命的變化發生在指揮艙。聯邦艦長的機械義眼突然長出麥苗，視網膜投射的作戰圖變成了《王禎農書》的耕織星軌。他瘋狂拍打控製台，可每按下一個按鈕，就有青銅耒耜的虛影從操作屏裏刺出來，把三個參謀釘在刻滿《農桑輯要》的艙壁上。
    "你們的星艦現在是我的試驗田。"林影踩住艦長後頸，共生血液順著軍靴紋路滲進金屬地板。十八台光子計算機同時萌芽，芯片縫隙裏鑽出帶著《授時通考》節氣的量子麥穗。裴七娘趁機拋出晶化麥種，那些種子在通風係統裏炸開，把整支艦隊變成漂浮的青銅糧倉。
    但真正的殺招藏在第十七個發酵艙。當聯邦的生化武器庫開始冒出酒泡時，林影提前埋下的《救荒本草》突變基因突然激活。劇毒溶液自動分解成帶著麥香的營養液，順著管道反灌進士兵的循環係統——他們青灰色的皮膚開始透出健康的小麥色。
    "不可能！"艦長掙紮著要啟動自毀程序，可他的指紋剛碰到按鈕，整個手掌就化成了會光合作用的青銅枝條。阿礫的菌絲從天花板垂下來，末端結著《江南催耕課稻編》的光繭，把自毀指令改寫成星際農諺。
    最驚險的時刻發生在引擎過載的瞬間。林影撕開自己的作戰服，露出胸口閃爍的《耕織圖》紋身。共生血液凝成戰國時期的青銅水車，把即將爆炸的反物質能量導入菌絲網絡。七個星係的農耕文明投影在艙內閃爍，將毀滅性能量轉化為催熟作物的量子陽光。
    三天後，聯邦總部收到了三十艘星艦發來的求援信號——每艘戰艦的金屬外殼都變成了會呼吸的麥田，引擎噴口長滿《農桑衣食撮要》記載的救荒野菜。當林影的影像出現在指揮大廳時，他背後懸浮著用艦隊殘骸改造的"神農鼎"，鼎內沸騰的星雲正在孕育新的農耕文明。
    "該換種了。"林影彈了彈手指，寄生在通訊係統裏的菟絲子突然開花。七百光年外的資源星開始集體叛變，那些被聯邦榨幹的礦脈自動轉化成《區田法》立體農場，礦工們的機械鎬頭變成了會自主播種的青銅耬車。
    裴七娘坐在重生的麥穗王座上，晶化心髒正把聯邦的戰爭數據庫改寫成《泰西水法》星際灌溉圖。當最後一個主戰派將軍被菌絲纏成蠶蛹時，從他嘴裏吐出的不是咒罵，而是帶著酒香的《農圃四書》殘章。
    阿礫的菌絲網絡已經覆蓋大半個旋臂。每當有星球試圖反抗，地核就會自動萌發《救荒本草》的變異植株，把岩漿改造成增產的肥料。最頑固的矽基文明在酸雨裏浸泡了七天七夜，等雲層散開時，他們的晶體城市已經變成會自主嫁接的《嫁接譜》活體建築。
    "生存不是征服，是共生。"林影站在聯邦議會的廢墟上說。他腳下鑽出帶著《農桑經》紋路的青銅根係，把戰爭紀念碑改造成二十四節氣柱。幸存的議員們突然開始發芽，機械義體上綻放出《棉花圖》裏的星雲棉桃。
    當第九十九個文明宣誓加入神農盟時，裴七娘引爆了埋在星核深處的酒曲炸彈。整個聯邦的武器庫同時發酵，殲星炮管裏噴出的是帶著《催耕課稻》密碼的授粉螢火蟲。阿礫的菌絲趁機鑽進每個議員的腦神經，把殺戮指令替換成《耕織圖》裏的采桑歌謠。
    林影的最後一步棋落在聯邦主星。當權貴們躲進地下掩體時，發現防爆門縫裏鑽出了《馬首農言》裏的青銅麥芒。共生血液順著通風管道倒灌，把末日地堡變成《農事直說》記載的溫室大棚。穿著防輻射服的孩子們最先摘下頭盔——他們呼出的不再是恐懼，而是帶著穗香的《農諺》量子波。
    夕陽西沉時，林影的軍靴踏上了聯邦議會大廈的屋頂。他望著銀河裏此起彼伏的麥浪，知道每朵浪花都是個重獲新生的文明。裴七娘把晶化心髒按進大廈地基，整棟建築立刻生根發芽，在星空綻放出《農桑寶卷》的立體投影。阿礫的菌絲從銀河懸臂垂落，末端拴著七十二個正在光合作用的投降書。
    "該秋收了。"林影伸手接住一片飄落的青銅麥葉，葉脈上流動著整個宇宙的農耕法則。當最後一絲聯邦餘燼被麥浪吞沒時，星空中響起了億萬文明合唱的《擊壤歌》——這次，耕作的不僅是土地，還有所有曾沾滿鮮血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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