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影的手掌按在沸騰的星壤上時，整片天空裂開了蜂窩狀的孔洞。聯邦最後的毒種艦隊正在噴灑黑色孢子雨，那些孢子落地就長成吃人的機械麥芒，麥穗裏甩出的鐵蒺藜紮進外星農人的胸膛就會改寫遺傳密碼。
    "他們要的不是臣服，是格式化！"阿礫的菌絲纏住三個正在金屬化的外星孩童，他們的瞳孔已經變成轉動的青銅齒輪。裴七娘甩出九枚刻著《農桑經》的銅錢，銅錢在半空炸成三萬六千片碎刃，將墜落的孢子雨削成《耕織圖》的碎屑。
    林影突然扯開胸前的防護服，共生血液凝成商周時期的青銅耜具紮進地麵。整片星田突然隆起成八卦陣型，地底湧出帶著酒香的灌溉渠——那水裏遊動著《天工開物》記載的淨水微生物，把黑色孢子泡成發光的蠶繭。
    七個外星長老突然從繭裏破出，他們的植物根係纏著聯邦指揮官的機械脊椎。林影的血液順著根係逆流，在機械脊椎上刻出《齊民要術》的嫁接圖譜。指揮官的鐵甲縫隙裏突然鑽出嫩芽，開出的花苞裏坐著指甲蓋大小的青銅神農像。
    "你們的毒種，"林影抓起把孢子灰灑向天空，"在學我們的二十四節氣。"
    話音剛落，墜落的黑色孢子突然在半空結霜。每個冰晶裏都封著粒金黃的麥種，麥殼上浮現出《農政全書》的防蟲咒。裴七娘踩著冰晶躍上旗艦，發梢甩出的菌絲纏住炮管，炮口裏竟噴出帶著稻花香的炊煙。
    最驚人的變化發生在東南方。三個被金屬化的外星農人突然跪地，他們的機械手掌插進星壤，從指縫裏長出帶著倒刺的麥稈。麥穗自動脫落，穗尖變成刻著《王禎農書》的袖珍鐮刀，把逼近的聯邦戰車割成青銅犁頭的零件。
    "該播種了。"林影突然扯斷自己的共生血管。噴湧的血液在空中凝成漢代耬車的虛影，車鬥裏翻滾的不再是種子，而是閃著藍光的文明契約。九個外星孩童手拉手跳進車鬥，他們半植物化的身體開始分解重組，變成會走動的《授時通考》活字盤。
    阿礫的菌絲突然暴漲成參天巨樹，樹冠上垂下的不是果實而是青銅編鍾。每口鍾被孢子雨擊中時，都會震出《農桑輯要》的聲波圖譜。聯邦戰艦的裝甲在聲波中軟化，裂口處鑽出帶著《江南催耕課稻編》紋路的藤蔓。
    "收網吧。"裴七娘咬破指尖，在旗艦舷窗畫了個殘缺的卦象。所有外星農人突然同時仰頭長嘯，他們喉嚨裏飛出帶著麥芒的聲波，把聯邦的毒種代碼改寫成《救荒本草》的插畫。
    最後的決戰在育種艙爆發。林影被三十根機械麥穗刺穿胸膛，但他的共生血液順著麥稈倒灌，把整個艙室泡成戰國時期的酒窖。聯邦指揮官在酒香中踉蹌，機械眼突然爆出嫩芽，開出的花蕊上坐著十二個正在釀酒的青銅小人。
    "看清楚了，"林影捏碎胸口的麥穗，碎屑變成《泰西水法》的星圖，"你們毀滅的每個文明，都會在我的田裏重生。"
    整支毒種艦隊突然調轉炮口。每艘戰艦的引擎噴口長出翡翠色稻穗，穗粒裏沉睡著被淨化的駕駛員。他們的機械骨骼上開滿帶著《農圃四書》紋路的茶花，花心坐著正在沏茶的微型神農像。
    當第九波孢子雨變成授粉的螢火蟲時，七十三個外星部落的首領同時紮根星壤。他們的根係在銀河係深處交織成《農政全書》的立體書頁，每個字都在進行光合作用。聯邦指揮官跪在麥田裏，鐵甲縫隙裏湧出的不再是毒液，而是帶著酒曲香氣的灌溉渠。
    "該收割了。"林影舉起被麥穗包裹的右臂。所有外星農人突然分解成金色粉塵，粉塵在星空間重組為巨大的聯合文明圖騰——那是用《天工開物》零件拚成的青銅神農像，手心托著正在抽穗的銀河係。
    裴七娘把最後粒毒種塞進圖騰的眼窩，那顆種子突然萌發成跨星係的作物橋梁。阿礫的菌絲網絡在橋梁上開出驛站，每個驛站都掛著用聯邦戰艦改造的青銅農具。
    "萬物生。"林影的聲音隨著麥浪傳遍星河。所有曾被征服的文明開始抽枝發芽，他們的科技樹與地球農書嫁接出新的生存法則——弱者能在強者陰影下開花，強者要為綻放者讓出陽光。
    當最後一個抵抗部落的武器長出稻穗時，星空間飄起帶著契約香氣的麥雨。林影站在圖騰肩頭，看著無數文明在麥雨中交融。他的共生血液已化作銀河係的葉脈，每道傷痕都成了文明的灌溉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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