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影的作戰服在量子風暴裏碎成光屑，裸露的皮膚上浮出藍色血管——那是共生文明在他體內種下的星圖。聯邦的星塵蟲群正啃噬著最後一片淨土，每隻蟲子的複眼裏都閃爍著三萬六千種滅絕方案，它們用觸角在太空中劃出毒火溝壑，把二十七個外星文明的母星串成燒烤架。
    "蟲群在改寫基因鏈！"阿礫的菌絲剛纏住蟲群母艦，整片菌網突然扭曲成螺旋基因鎖。七顆正在融化的行星表麵，無數外星人跪地嘔吐，他們吐出的不是胃液而是金屬化的《星際公約》殘頁。
    裴七娘將晶化心髒捏爆，碎片化作九百把量子鐮刀。可當鐮刀劈中蟲群時，刀刃突然長出聯邦的鷹隼標誌，反手割斷了三個外星酋長的神經索。他們的半機械身軀轟然跪倒，脊椎裏噴出的不是血液而是《投降協議》的電子流。
    最致命的陷阱藏在蟲群腹中。林影剛抓住一隻工蟲的尾刺，蟲腹突然裂開，露出正在蠕動的文明火種池——聯邦把二十八個文明的起源代碼改造成了定時炸彈。共生血液從他指尖滴落，在火種池表麵燙出《淮南子》的星象圖，可當星圖轉動第三圈時，代碼突然倒流，把兩個新生文明直接吸回原始湯狀態。
    "看蟲群跳舞的節奏！"林影突然在劇痛中咧嘴大笑。他的共生血管暴漲成光纜，強行接入蟲群的量子共鳴網絡。聯邦指揮官的全息影像在蟲群中浮現，機械手指正捏著二十八個文明的命脈晶核。
    阿礫的菌絲突然變異。她撕下正在碳化的左臂，斷口噴出的不是血肉而是《汜勝之書》的甲骨文。這些文字自動吸附在蟲群翅膀上，把滅絕代碼改寫成西漢時期的代田法口訣。七顆垂死行星突然震顫，土壤裏鑽出刻著《四民月令》的青銅耬車。
    最驚險的反轉發生在第三波蟲群俯衝時。裴七娘用牙齒咬碎晶化鎖骨，碎骨在太空凝成《農桑衣食撮要》的全息模型。模型投影照到林影背上，他裸露的皮膚突然浮現大禹治水的星路圖，共生血液沸騰著衝出毛孔，在蟲群中澆灌出會光合作用的量子麥田。
    "他們要的是跪著的奴隸，"林影任由蟲群撕咬他的小腿，"我們種站著的莊稼！"被咬碎的肌肉纖維飄散成帶刺的麥芒，紮進蟲群的複眼。聯邦指揮官正要啟動滅絕程序，突然發現所有操作鍵都變成了《王禎農書》裏的水轉翻車模型。
    阿礫趁機將菌絲插進自己的太陽穴。她的腦神經在太空展開成《救荒本草》的立體星圖，圖中每株救命草藥都對應一個文明的弱點。蟲群突然集體抽搐，它們啃噬過的星球傷口裏，齊刷刷冒出帶著青銅鏽的止血草。
    "收割的時候到了。"林影抓住最肥碩的母蟲，把共生血管插進它的產卵腔。蟲腹內正在孵化的滅絕代碼突然變異，化作帶著《天工開物》紋路的農具胚胎。二十八個外星酋長同時捂住心口，他們被鎖死的文明火種突然發芽，根係穿透了聯邦的基因鐐銬。
    裴七娘在血泊中翻滾。她的每滴血都變成《授時通考》的星曆表，附著在蟲群翅膀上形成生物鍾。原本整齊劃一的滅絕大軍突然亂套，有的蟲子開始按二十四節氣輪休，有的在太空劃出《耕織圖》裏的阡陌線。
    當第九波蟲群調頭衝向聯邦母艦時，林影的脊椎已經變成半截青銅耒耜。他頂著量子風暴躍上蟲群搭建的鵲橋，每步都踩碎三個滅絕方案。共生血液在太空潑墨般揮灑，澆灌出覆蓋半個星係的《農政全書》灌溉網——網上每個節點都拴著個重獲新生的文明。
    "該補種了。"林影撕開胸腔，把心髒按進聯邦母艦的指揮台。艦體內爆發出《齊民要術》的綠光，所有武器係統自動拆解成農具零件。聯邦指揮官機械眼炸裂，露出後麵藏著的人類瞳孔——那瞳孔裏倒映著林影老家被戰火燒毀的稻田。
    阿礫的菌絲終於包裹住整個戰區。每根菌絲都浮現《江南催耕課稻編》的字跡，將破碎的星球黏合成立體梯田。二十八個外星酋長跪在麥浪裏，不是臣服而是收割——他們手中的鐮刀是各自文明的鎮族神器，刃口沾著聯邦的腐蝕液，此刻卻用來收割救命的麥穗。
    最震撼的一幕發生在蟲群歸巢時。數百萬蟲子蜷縮成種子形態，帶著《農桑輯要》的星軌烙印，自動飛向需要改良的蠻荒星球。裴七娘用最後半塊晶石雕出林影的等身像，雕像手指的方向，聯邦殘艦正在重組為跨星係糧倉。
    "不是征服，是共生。"林影踩碎最後一台殺戮機甲，裂縫裏湧出《泰西水法》記載的益生菌。這些微生物在太空瘋狂繁殖，把武器殘骸分解成肥料雲。七個最頑固的外星統帥突然褪去裝甲，露出裏麵半植物化的身軀——他們的光合作用係統終於能脫離聯邦的毒液供給。
    當量子麥田響起二十八種語言的豐收號子時，林影的共生血管開始褪色。阿礫將菌絲編成《農圃四書》的吊床，接住他下墜的身體。裴七娘把晶化心髒按進他的胸腔，那顆心已經變成會跳動的《救荒本草》全息圖。
    "萬物歸倉。"林影望著自動排列成農具矩陣的星艦殘骸，聯邦指揮官正蹲在角落裏學習用粒子炮改裝打穀機。他的機械手指沾滿麥麩，人類瞳孔裏第一次映出星光——那是二十八個文明共同編織的農業星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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