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花園。
    亭台之中，夏皇依舊在削著桃木劍。
    “參見聖上！”
    謝危樓上前行禮。
    夏皇看向謝危樓，笑著道：“無須多禮，先在一旁坐著。”
    謝危樓也沒有客氣，直接在一旁坐著，他看著夏皇手中的桃木劍：“聖上削了多少柄劍？”
    夏皇輕輕拍去龍袍上的木屑，打量著一下手中木劍：“這是第九柄，亦是最後一柄。”
    “削好木劍，又當如何？”
    謝危樓繼續問道。
    夏皇看著遠處，臉上浮現一抹懷念之色：“朕之前和你說過，我年少時的夢想，就是仗劍天涯！但是隨著年齡和閱曆的增加，年少的夢想早已煙消雲散，若問接下來的追求是什麽，那估計就是虛無縹緲的大道！”
    “虛無縹緲的大道......”
    謝危樓怔了一秒，他似乎知道夏皇有何想法了。
    夏皇並未立刻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輕語道：“朕的過往，其實一團糟！從小我就生在冷宮，在眾多皇子之中，我最為不受待見，或許不是不受待見，而是直接被無視，處在勾心鬥角的皇家，朕的朋友不多，你父親恰好是我唯一的朋友。”
    “我父親？”
    謝危樓有些意外，這一點，原主記憶之中倒是沒有絲毫信息。
    夏皇削著木劍，輕語道：“處在冷宮，連宮內的嬤嬤、侍女都能欺負朕，朕極為向往宮外的天地，後來逃出皇宮，遇見了你父親，朕在鎮西侯府待過很長一段時間，你父親和老侯爺對朕極好，幫了朕很多。”
    “之後便是皇權之爭，很多人都不看好朕，包括國師和院長，但是朕卻坐上了那個寶座，因為四先生出麵了，加之鎮西侯府暗中相助，所以朕橫掃四方，成了大夏的皇。”
    “......”
    謝危樓看著夏皇。
    對方說了四先生的幫助，說了鎮西侯府的幫助，唯獨沒有說他自己的功績。
    若是自身實力不夠硬，外人也助不了他。
    夏皇眼中閃過一道精光：“朕的上半生，爭權奪利，為大夏而活，算得上碌碌無為；下半生，得為自己而活，年少的夢想早已經煙消雲散，而未來的夢想，亦是遙不可及，但當下還活著，亦可追逐一番。”
    “......”
    謝危樓陷入了沉默。
    夏皇輕笑道：“你比你父親更為不凡，一人一劍，連破西楚十三城，屠玄相、斬化龍，這些戰績，都非常耀眼，而這也是你的秘密，朕不會去窺視，也不會去過多探查！今日朕讓你來此，隻想問你一個問題。”
    謝危樓抱拳道：“聖上請問。”
    夏皇凝視著謝危樓，問道：“鎮西軍，已經由你掌控，你即將成為大夏的鎮西侯，有朝一日，你是否能夠掙脫腳下的泥沼、四周的束縛呢？”
    “束縛......”
    謝危樓麵露思索之色。
    夏皇沉聲道：“沒錯！就是束縛，二十萬鎮西軍，已經由你掌控，這便是一種束縛，一種責任上的束縛，若是有朝一日，你想走得更遠，你能否割舍呢？若是你割舍了，他們又該何去何從？”
    他在問謝危樓這個問題，未嚐不是在問自己。
    無情的人，自可割舍一切，但生而為人，誰又能真正割舍一切呢？
    謝危樓起身行禮道：“鎮西軍存在的目的，是為了鎮守大夏疆土，守衛大夏百姓，他們不是任何人的私產，即使沒了鎮西侯府、即使沒了我，鎮西軍依舊會存在，大夏存在，他們便會存在！”
    夏皇聽完之後，眼中露出一抹讚許之色，他笑著道：“你小子，看得很透徹！”
    此刻他心中也多了幾分明悟。
    大夏沒了他這個夏皇，依舊會有下一個夏皇，即使他是夏皇，大夏也不是他的私產。
    大夏的未來會如何，這得看年輕人、看後輩子弟！
    “這隻是臣的片麵之見。”
    謝危樓淡笑道。
    夏皇搖搖頭：“你的眼界已經極高了，不過你眼下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你得好好在聖院修煉、學習，那幾位先生，不可錯過，他們定然會成為你人生路上的重要導師。”
    “多謝聖上提醒。”
    謝危樓行了一禮。
    夏皇思索了一下，道：“你可知自己為何會入獄？”
    “......”
    謝危樓看向夏皇。
    夏皇道：“不是因為林家滅門之事，亦不是你看了顏如玉洗澡，更不是因為你放了西楚重犯，而是你三叔來找過朕。”
    “我三叔......”
    謝危樓怔了一秒。
    夏皇沉吟道：“你下獄，是你三叔的安排，他是個妙人，我看不透他，至於為何他要讓你入獄，我也不知道，此事老侯爺與你父親，並未阻攔，或許是為了護你！畢竟在你入獄不久，他們便相繼隕落了。”
    “朕查過一些事情，他們的隕落，與九重天樓有關，原本朕打算待你成長起來再告訴你此事，不過眼下你已經展露鋒芒，或許可以告訴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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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危樓麵露沉思之色。
    兩人覆滅，與九重天樓有關，他已經知曉，但是九重天樓為何要動手？總得有個緣由吧！
    三叔神秘莫測，為何要讓自己入獄？為何眼睜睜看著老爺子和老父親的隕落？
    這一切，都是謎團，越是思索，越是讓人不解。
    夏皇看著謝危樓：“這是你的事情，需要你自己去探查，不過朕得提醒你一句，九重天樓不簡單，你得謹慎一點。”
    “多謝聖上告知，臣會小心的。”
    謝危樓凝聲道。
    夏皇輕笑道：“明日早朝，再來一趟皇宮。”
    “遵命！”
    謝危樓行禮。
    夏皇揮手道：“這半月你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臣告退！”
    謝危樓躬身退下。
    夏皇似乎想到了什麽，又道：“欽天監封印著一樣東西，若是有朝一日，你掙脫不了束縛，可去爭一爭那件東西。”
    “......”
    謝危樓沒有多問，快步離去。
    夏皇看著手中的木劍，已經削好。
    “陛下，魏相還在外麵等待。”
    黃公公快步走過來。
    夏皇握緊長劍，眯著眼睛打量了一番，道：“朕今日有點乏，讓他回去吧！”
    “......”
    黃公公轉身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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