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普蘭已經竭盡所能地表達善意，但在趙信眼裏咒靈就是咒靈，很難真正和平共處。
    更何況哪怕是到了現在，普蘭都沒有明確表達過想要褻瀆神明的想法。
    他的抱怨更多指向的是神明使者——也就是那個小醜咒靈。
    既然如此，趙信自然沒興趣再聽他訴苦。
    自從眾神之戰開始，所有信徒就已經被神明拋棄，若非如此也不可能出現這麽多瀆神者。
    極域裏的咒靈都已經算是“命好”的，眾神之戰時代多少咒靈是被神明忽悠的直接獻祭生命去鞏固神國。
    當然，不管是鞏固神國，還是被操控自爆，都是極度邪惡的舉動。
    不過說到底罪魁禍首肯定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所謂的神明使者不過就是幫凶或是走狗。
    可普蘭似乎隻把怨恨放在了小醜咒靈身上，這讓趙信徹底失去了跟他好好交談下去的欲望。
    趙信的態度很明確地傳遞給了普蘭，對方雖然不知道緣由，卻還是很識趣地直奔主題。
    “我想要那個神咒碎片。”普蘭指著趙信手中的“八音盒”說道。
    趙信被氣笑了，普蘭的天真超乎他的預料。
    “你覺得我會把這東西給你嗎？”趙信冷笑道。
    且不提趙信需要小醜咒靈的神咒碎片製作鏡燈，就算他拿這東西屁用沒有，也不可能交給一個咒靈。
    趙信語氣裏的寒意越來越濃烈，他就快抑製不住自己想殺了普蘭的衝動。
    姬霓微微側目，眼裏閃過一絲詫異。
    他一直以為趙信是跟外冷內熱的人，麵對敵人心狠手辣，但麵對願意主動示好的人也能心平氣和地接納。
    但現在看來，盡管普蘭已經竭盡所能地表達善意，卻還是難以獲取趙信半點好感。
    他大概可以猜出趙信此刻內心的真實想法。
    小醜咒靈一死，這個堡壘裏的人形咒靈們的戰鬥力是呈直線下降的。
    沒有了小醜咒靈那如同跗骨之蛆的精神汙染幹擾，更沒有人形咒靈悍不畏死的自爆非自願）。
    以趙信的手段，哪怕是孤身一人都能靠磨時間一點一點把這個堡壘裏的咒靈殺光。
    畢竟普蘭他們根本沒有能限製住趙信的手段，或者說他們就算有手段也沒能力執行。
    在趙信眼裏，普蘭和他的族人們就是待宰的羔羊，自然不需要跟他們談什麽條件。
    趙信的冷血讓姬霓感到意外，但他還是想做最後的嚐試。
    “也許，我們可以考慮一下跟他們……”
    不等姬霓說完，趙信便粗暴地打斷了他。
    “咒靈就是咒靈，永遠不可能跟我們一條心，沒有任何合作的可能！”
    趙信絲毫沒有掩飾一下的想法，聲音大到幾乎能被遠處的其他咒靈聽到。
    趙信不是在托大，更不是在無腦發泄情緒，而是他真的打心底裏不信任咒靈。
    說到底他不是不願相信，而是不敢相信。
    咒靈之所以是咒靈，就因為他們沒有徹底拋棄自己的信仰。
    在這樣的情況下，咒靈被神明控製的程度是十分嚴重的。
    甚至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被控製的，隨時都有可能做出一些違背內心真實想法的事情。
    別看小醜咒靈已經被殺了，可如果寒冰之神真的關注這裏的話，這些咒靈也隨時都有可能被控製去自爆。
    信奉神明的時間越久，這種被控製的風險就越大。
    要知道，就連生活在燈塔城裏神咒者都活在神明的“監視”之下，更何況是神咒結界裏的咒靈。
    趙信收起神咒碎片，慢慢站起身來。
    “我幫你們殺了霸者咒靈，你給我們分享了一些有用的信息，公平……”
    “就算扯平了吧，多餘的話就不要再說了。”
    趙信本想說公平交易，可話到嘴邊還是很快換了說法，他不想承認自己跟咒靈做過交易。
    說完，趙信頭也不回地朝著宋蘭等人走去。
    盡管已經忘了那些人的具體身份，但趙信可以判斷出他們就是自己征召而來輔助自己的神咒者。
    姬霓沒想到事情會忽然變得這麽糟，他忽然感覺趙信不是冷血，而是有些幼稚。
    這時候還講究什麽精神潔癖？都已經身陷敵人老巢了，有助力肯定好過沒助力呀！
    至於其中風險姬霓不是想不明白，他在幽暗城裏跟那些賢者也共處了一段時間。
    知道混沌紀元的神明不是完全沉睡，甚至可以“監視”神咒大陸上的情況。
    可姬霓更清楚神明的生存狀態。
    祂們隻是看似無所不能，但絕不是真的無所不能。
    如果一個神咒結界裏的一批咒靈忽然叛變能被祂們馬上知曉，並且還能第一時間做出反應的話，眾神之戰也不可能爆發。
    甚至就連第一批神咒者都不可能出現，因為賢者們剛開始研究神咒就可能被反噬而死了。
    姬霓沒時間給趙信解釋這些，他索性獨自留下看向普蘭問道：“你們要神咒碎片幹什麽？”
    他預想了很多種可能，卻沒想到普蘭給了他一個完全沒想到的答案。
    普蘭他們想要神咒碎片竟然隻是想泄憤！
    不是為了追求力量，更不是為了完成某個特殊目標，就隻是單純的為了泄憤。
    因為小醜咒靈的屍體已經沒有了，他們隻能想到用神咒碎片泄憤……
    姬霓露出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一時間有些恍惚。
    他忽然覺得趙信也許是對的，這些家夥似乎真的不是什麽合適的合作夥伴。
    但姬霓還是抱著最後一絲幻想問道：“你們就沒想過要徹底反抗嗎？”
    姬霓已經做好了普蘭會給出否定答案的準備，卻沒想到這次的回答又在他的意料之外。
    “我就是打算帶族人去王城討一個說法。”普蘭目光堅定的說道。
    這確實是意料之外的回答，但卻是姬霓最希望聽到的回答。
    之所以說是意料之外，是因為普蘭在此之前並未展現出過對神明的怨恨或者失望。
    而他口中的“王城”，想來就是寒冰神咒結界裏最重要的地方。
    趙信他們想要破局，估計最後肯定是要走到王城的。
    姬霓目光灼灼地看著普蘭，開口問道：“你打算怎麽討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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