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山的爪尖在岩壁上刮出令人牙齒發酸的刺耳鳴響，巢穴內的慘狀遠比他想象的更觸目驚心。
    斷壁殘垣間凝固的血漿形成鍾乳石般的垂掛物，角落裏堆積的骸骨還帶著新鮮血肉。
    每走一步，都能踩碎不知什麽部位的白骨。
    “這些眼神……”
    在這幽暗深邃的巢穴中，一雙雙眼睛悄然注視著這些外來者，透著無盡的詭異。
    小青的蛇尾不安地蜷縮起來，身上那翡翠般的鱗片在昏暗的光線中微微發亮。
    迎麵走來的每一隻怪獸，眼神皆是空洞無神，仿佛一群毫無生氣的行屍走肉。
    老野瞬間警覺，“唰唰”兩聲，尖銳的冰晶鋼爪從指間迅猛彈出，他下意識地挪動魁梧的身軀，穩穩地擋在小白身前，低聲沉喝：“不對勁。”
    “唉，不要擋著我看戲啦！”
    此時的小白，竟粗鄙地伸手扒開老野的鋼爪，腦袋使勁探了出來。
    很明顯，這是套著小白身體的小黑在控製。
    烏山微微搖頭，一個箭步上前，攔住了一隻蹣跚而行的老岩羊。
    這頭老獸的左角斷口處，膿血還在緩緩流淌，散發著一股惡臭，右眼蒙著一層灰白的翳，幾乎看不清東西。
    它咧開那張缺牙的嘴，發出的笑聲如同枯枝斷裂，尖銳又刺耳：“新來的？”
    它頓了頓，又接著說道，“真好……又有陪葬的送上門來了。”
    “什麽意思？”
    大白雙翅微張，玉質的光暈瞬間照亮了老岩羊臉上那一道道縱橫交錯的傷疤。
    老岩羊費力地用斷角指了指牆上斑駁的血手印，“字麵意思，來到這裏就相當於踏進了墳墓。瞧見沒？上周有十幾個小家夥想要反抗……”
    它渾濁的右眼突然泛起一抹詭異的光，陰森地說道，“現在他們的皮還掛在蜚神的洞府裏麵當簾子呢。”
    小黑聽聞，激動地從小白背後探出瀝青狀的頭顱，“那守衛還說這裏是樂土？”
    “當然是樂土！這裏是獨屬於蜚神一獸的樂土。它開心或者不開心的時候，就會來這裏狩獵一番。”
    老岩羊突然情緒激動起來，殘缺的蹄子用力跺著地麵，發出咚咚的悶響，“蜚神真是‘仁慈’啊！隻要這裏的獸求生意誌夠堅定，能夠當機立斷舍棄自己的某個器官，就能苟活下去。”
    說著，它的聲音突然低沉下去，開始抽噎起來，“我老伴選的心髒……走得很快……我狠不下心，沒跟著走……”
    小白身上的金紋突然劇烈閃爍，神獸血脈似乎感應到了這極致的絕望，竟試圖衝破小黑覆蓋在自己身上的錚亮黑鎧甲，絲絲金光從縫隙中泄露而出。
    烏山見狀，連忙用尾羽輕輕按住它顫抖的身子，好一會兒，小黑的鎧甲才重新穩定下來。
    “所以那些眼神……”烏山喃喃自語。
    “他們隻是在看待死人而已，心中可能在默數你們能活幾天呢。”
    老岩羊停止抽噎，歪著頭，目光直直地打量著小白，“這小東西……蜚神最喜歡吃神獸幼崽了……會留到最後……”
    原來，這老岩羊還是察覺到了小黑裂開的黑鎧甲中透出的金光。
    老野瞬間警惕起來，冰晶鋼爪上突然迸發出尖銳的冰晶，充滿敵意地與老岩羊對視。
    “來，聽說生命走到盡頭的時候，生命中的美好會如同走馬燈一樣，浮現在腦海裏。”
    老岩羊反而挺直了胸膛，手掌在心髒位置上緩緩比劃著，眼中透露出一絲解脫的渴望，“你的爪子，下手快一點，我應該感覺不到什麽痛苦的。”
    說完，它緩緩閉上眼睛，一副慷慨赴義、充滿期待的樣子。
    老野震驚地看向烏山，眼中滿是詢問，等待著烏山最後的指令。
    烏山輕輕叩了叩手指，示意動手。
    老野毫不猶豫，鋼爪如閃電般穿透了老岩羊的胸膛。
    老岩羊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解脫的笑容，終於從這無盡的痛苦中得到了釋放。
    烏山見狀，爪尖輕輕一點，一個透明的半球形空間屏障瞬間展開，將他們一夥籠罩在其中。
    “比預想的更糟。”大白玉鱗下的肌肉緊繃，語氣沉重地說道，“這不是巢穴……是狩獵場。”
    小青氣得毒牙刺破了下唇，恨恨地說道：“那些守衛……”
    “不過是高級飼料。”小黑瀝青狀的軀體劇烈翻湧，“養肥了再吃。”
    烏山望向洞穴深處，青藍的瞳孔瞬間收縮成一條細線。
    黑暗中，隱隱傳來鎖鏈拖拽的聲響，混合著壓抑的啜泣，仿佛是來自地獄的哀嚎。他
    突然明白了那些守衛詭異熱情的原因——那不過是對即將送入口中的食材的歡迎。
    “要改計劃了。”烏山的眼神變得愈發堅定，爪尖的火焰突然暴漲，在岩壁上灼出了蜚神獨目的圖案。
    “這不是弑神……”
    火焰猛地吞噬了圖案，瞬間化作飛灰。
    一眾禦獸和小黑都沉默地看著烏山，等待著他接下來的話語。
    “是解放，這一片山頭我要了。”
    烏山目光堅定，侃侃而談，“是我把蜚想得太好了，以為它要進攻藍星，是為了獸神大陸的眾獸著想。”
    “同時，我又把獸神大陸的怪獸想得太壞了，其實大部分普通的普羅怪獸都是受壓迫的，對它們來說，能活下來都是一種奢望。”
    “原本以為我們要麵對的是十萬怪獸，了解這裏的一切之後。我們可以不用麵對巢穴裏麵的十萬怪獸，那就以雷霆手段，直接掀翻萬丈峰，然後還它們一個真正的萬獸樂園。”
    “那這裏的怪獸……”大白眼神中帶著一絲憂慮。
    “不用過度在意。雖然它們並非全員惡獸，但我們也不能在戰鬥中分心特意去避開。畢竟我們戰鬥起來哪有不死人的，即便戰鬥可能會波及到它們，但隻要蜚死，一切都值得。”
    眾獸沉默了片刻，似乎也默認了烏山的這個說法。
    烏山緩緩蹲下身，爪子輕輕觸碰到老岩羊的屍體，輕聲說道：“希望你在那個世界也能遇上你的老伴，結伴而行吧。”
    “噗”的一聲，老岩羊的屍體瞬間被一團熾熱的火球包圍，轉瞬間，隻剩下一點細碎的殘渣。
    烏山猛地站起身，毅然走在最前麵，大聲喊道：“走！上峰頂！”
    老野、大白、小青、小黑澤，默默地跟在烏山身後，轉身朝著峰頂的方向大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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