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烏山眯起赤金色的眼眸，瞳孔中跳動著未熄的火焰。
    他伸出前爪撥弄著懸浮在空中的黑色石塊，鋒利的爪尖與石塊相碰時迸出幾點幽藍火花。
    那石塊通體漆黑如墨，表麵卻流轉著星河般細碎的光點，與尋常怪獸晶核的透明質地截然不同。
    朱雀神火的餘燼還在石塊周圍盤旋，將烏山火紅的羽毛映照得如同熔岩。
    “莫非是十階特有的神格？”
    烏山剛要用爪子攏住石塊，一道黑影便如離弦之箭從他胸口激射而出。
    “唉？！小黑你——”
    鋸齒狀的巨口張開到誇張的弧度，森白利齒在火光中閃過寒芒。
    烏山甚至來不及收緊爪尖，就聽見“哢嚓”一聲脆響，那塊疑似神格的黑色石塊已被小黑囫圇吞下。
    黑影完成吞噬後立即縮回他體內，速度快得在空氣中留下殘影。
    “小黑！給我滾出來！”
    烏山用爪子重重拍擊胸膛，震落幾片帶著火星的羽毛。
    影子裏寂靜如淵，隻有微弱的能量波動證明那個貪吃的家夥還在沉睡。
    烏山氣得翎冠都炸了起來，尾羽上的金紋明滅不定：“等這事完了，看我不把你抽筋扒皮！”
    琉璃坑底的熱浪扭曲著空氣，烏山收斂雙翼緩緩降落。
    禦獸空間的白光輕輕一閃，伴隨著細微的“簌簌”聲，四道身影瞬間出現在琉璃坑的正中央。
    小白蜷縮著身子，枯黃的皮毛緊貼著嶙峋的骨架，爪子含在嘴裏，睡得正香，偶爾還發出幾聲含糊的呼嚕聲。
    老野、大白和小青則安靜地站在一旁，目光柔和地注視著烏山，雖未開口，但緊繃的身軀已然放鬆，顯然對這場戰鬥的結局感到安心。
    “辛苦你們了。”烏山的聲音低沉而溫和，帶著一絲疲憊，卻又透著欣慰。
    他低頭看去，發現四獸身上的傷口仍在滲血，猙獰的裂痕在皮毛或鱗片下若隱若現。
    沒有猶豫，他展開寬大的羽翼，金色的光暈如細雨般灑落，輕柔地覆蓋在它們的傷口上。
    三獸不約而同地舒展開身體，任由溫暖的能量流淌進血肉之中。
    傷口處傳來微微的酥癢感，那是血肉在愈合的征兆。
    它們低低地呼出一口氣，緊繃的神經終於徹底鬆懈，紛紛臥倒在地，享受著這難得的安寧。
    這時坑沿傳來細碎的腳步聲，數十雙幼獸的眼睛在煙塵中若隱若現。
    領頭的岩羊幼崽前蹄突然打滑，骨碌碌滾下斜坡。
    它慌忙用犄角抵住地麵穩住身形，絨毛上沾滿晶化的砂礫。
    “恩、恩人...”
    小岩羊的聲音帶著顫抖，濕潤的鼻頭不停聳動。
    它身後跟著形態各異的幼獸，有的鱗片剝落，有的皮毛焦黑，但每雙眼睛裏都跳動著相似的希冀。
    烏山收攏羽翼的動作頓了頓。
    治療光暈中，小白澤的爪子突然抽搐著抓住他的尾羽。
    “吱吱！”小白從烏山頸羽裏探出腦袋，瘦得能看到肋骨的身軀繃成弓形，“這些毛崽子想幹嘛？”
    幼獸們齊刷刷伏低身體。
    小岩羊的耳朵貼服在腦後，濕潤的鼻息在沙地上吹出小坑：“求您救救巢穴裏的族人...他們被埋在萬丈峰倒下的沙礫裏。”
    話未說完就被同伴撞了下犄角，一隻缺了半隻耳朵的沙狐急忙補充：“當、當然是在您方便的時候！”
    烏山注意到小岩羊前腿有道深可見骨的傷口，粉嫩的皮肉外翻著，卻倔強地跪得筆直。
    “聽著，小家夥們。”
    烏山俯下身，灼熱的鼻息掠過幼獸們沾滿塵土的絨毛，聲音低沉而冷硬，
    ”我殺蜚，隻因它與我是不死不休的死敵，與你們無關。”
    尾音驟然一沉，淩厲的氣勢驚得幾隻膽小的幼獸瑟縮著擠作一團。
    然而下一刻，那對燃燒著金焰的羽翼卻輕輕拂過小岩羊血肉模糊的傷口。金光流轉間，猙獰的傷口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你瘋啦？”
    小白在烏山頸羽間焦躁地鑽來鑽去，枯瘦的爪子揪住幾根赤羽，“為了這些不相幹的浪費自己的能量。”
    作為在流離中嚐盡冷暖的白澤，它太清楚。這裏每一頭看似可憐的怪獸，都可能成為致命的威脅。
    話音未落，烏山的喙尖已精準按住它亂晃的腦袋。
    朱雀熔金般的瞳孔微微收縮：“至於你們......”展開的羽翼投下令人窒息的陰影，“我們的交情還沒到要我出手相救的地步。”
    幼獸群中響起不安的騷動，卻在聽到下一句話時驟然凝固：“但若你們能自救——”金紅色的尾羽掃過晶化的地麵，濺起一串火星，“我可以破例為傷者治療。”
    “我們能挖開巢穴！”沙狐突然用尾巴卷起一塊鋒利的晶石碎片，殘缺的耳朵因激動不停顫動。
    “太好了！”小赤蛇興奮地扭動著細長的身軀，“趁著天還沒大亮，我們快去把大家救出來，請大人治療！”
    獸群頓時騷動起來，此起彼伏的應和聲在晨光中回蕩。
    然而站在最前方的小岩羊卻紋絲不動，琥珀色的眼眸中閃爍著憂慮。
    “就算這次能救出來...”小岩羊的聲音不大，卻讓躁動的獸群漸漸安靜下來，“沒有蜚的震懾，其他災厄很快會來侵占我們的家園。到時候，我們又能逃到哪裏去？”
    說完，它突然前蹄一彎，重重跪在晶化的沙地上：“請恩人統領焦土荒原，成為我們的新主！”
    獸群頓時鴉雀無聲，眾獸麵麵相覷。片刻的沉默後，小岩羊掙紮著站起身，尚未痊愈的前蹄仍在顫抖。
    它將犄角深深抵地，行了一個最莊重的禮：“以先祖之角起誓，岩羊族願永世侍奉恩人為主！絕不背叛！”
    “可以，這事我應下了。”烏山此刻的臉上看不到絲毫波動。
    “願奉恩人為荒原之主！”
    隨著第一聲應和響起，其他怪獸紛紛醒悟，此起彼伏的宣誓聲如浪潮般席卷整個獸群。
    在晨曦的微光中，無數身影齊刷刷匍匐在地，晶化的沙地映照出他們虔誠的姿態。
    烏山展開的羽翼在晨光中舒展開來，每一根飛羽都流淌著熔金般的光澤，在初升的朝陽下熠熠生輝。
    這一刻，焦土荒原迎來了它新的主宰，新的紀元就此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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