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災無支祁最近頗為煩惱。自從組建“禦外聯盟”以來，各種麻煩接踵而至。
    兩年前檮杌大人召集雞蛇獸、天狗、封豨等災厄時，指定它擔任臨時指揮官，起初它還暗自欣喜。
    但很快發現，這個決定引起了其他災厄的強烈不滿。
    “憑什麽要聽你這猴子的？”——無支祁從它們輕蔑的眼神中讀出了這樣的信息。
    此刻圓桌會議上，無支祁一掌拍碎石桌：“你們是要違抗檮杌大人的命令嗎？”
    封豨懶洋洋地甩著尾巴：“我們不是一直很配合嗎？領地的精銳都交給你調遣了。”
    “檮杌大人交代的陣法早就布置完畢，還有什麽不滿？”天狗不耐煩地齜著牙。
    雞蛇獸吐著信子補充：“我們可不是你的下屬，該做的都做了。”
    無支祁強壓怒火：“陣法需要匯聚我們的力量對抗外來者，至今都未合練過，如何確保可行？”
    “哼！”天狗第一個反駁，“不是已經試運行過了嗎？陣法運轉正常，檮杌大人的要求我們早就完成了！”
    說到這裏，雞蛇獸與封豨的臉色都沉了下來。
    陣法首次試運行時，當幾位災厄站定陣位，竟是以無支祁為主導——他能隨意汲取其他災厄的力量，化作陣法養分發動攻擊。
    這種失去力量掌控的作戰方式，讓它們滋生出強烈的抵觸。
    尚未遭遇外敵，便可能被抽幹力量、遭無支祁壓製，甚至永居人下的預感，令它們尤為不爽。
    “外來者不是兩年多都沒蹤影麽？等真來了，按陣法運行便是。”雞蛇獸不耐道。
    “蠢貨！便是你們這般短視，才會讓其他神主被外來者輕易絞殺。”無支祁怒喝。
    “你見過外來者？”封豨反唇相譏，“那些神主隻剩軀殼，說不定是被檮杌大人吸食……”
    “住口！”天狗慌忙扯住封豨，“竟敢妄議檮杌大人？”
    封豨麵色驟變，忙不迭改口：“口誤！我的意思是，敵手定是暗中偷襲諸位神主，與食夢者一戰後更是重傷休養，否則早該現身了。”
    “正是。”雞蛇獸接話，“如今我等四神聚於你這領地，那外敵若敢來，必遭圍殲，何況還有檮杌大人留下的合體陣法。”
    天狗勾住無支祁的肩膀，吊兒郎當道：“猴子何必較真？若真有危及大陸的強敵，豈會隻有檮杌大人傳訊，燭龍大人定也會親臨。”
    望著這三個油鹽不進的同僚，無支祁憤而掀翻石桌。
    石桌轟然碎裂，碎石滾落深縫。
    “你們……等著！”他甩袖離去，“若檮杌大人知曉你們的懈怠，定不輕饒！”
    待其身影消失，雞蛇獸冷冷嗤笑：“真當我等願與他共用那勞什子陣法？把性命交予他人掌控，本雞可沒這癖好。”
    天狗附和：“試陣一次，本狗哥便覺生命力流逝，多來幾次，怕是要把老命搭在這兒。”
    “附議。”封豨懶洋洋接話。
    殊不知，無支祁並未走遠。
    洞口外，他將這番話盡數收入耳中，心頭暗歎：“你們以為我願如此？雖為陣眼，我的生命力亦在被抽取……但檮杌大人反複強調的外敵，當真恐怖至此？”
    他搖了搖頭，身影消失在漫天塵霧中。
    猴災無支祁的煩惱日益加深，除了這幾個災厄還有其他的緣由。
    自從組建“禦外聯盟”以來，內部的矛盾始終無法調和。
    此刻，圓桌會議不歡而散後，無支祁獨自站在裂地山脈的懸崖邊，望著下方混亂的營地。
    這片被地震頻繁侵襲的山地布滿了深不見底的裂縫，空氣中彌漫著硫磺的氣息——這正是它力量的體現，也是它選作防禦陣地的原因。
    回想起剛才的爭執，無支祁的拳頭不自覺地握緊。
    雞蛇獸、天狗和封豨的態度讓它怒火中燒。那次陣法試運行時，它們明明感受到了合體陣法的強大威力，卻因為不願被主導而消極抵抗。
    “愚蠢！”無支祁咬牙切齒地自言自語，“它們根本不明白檮杌大人為何如此重視這個外來者。”
    山下，來自各領地的頂尖生靈們正在爭吵不休。
    這些由檮杌大人下令召集的強者們，本該是抵禦外來者的中堅力量，現在卻因為各自尊主的放縱而內鬥不斷。
    無支祁清楚地記得封豨那輕蔑的話語：“說不定是檮杌大人吸食了...”這個念頭讓它不寒而栗。
    更讓它憤怒的是雞蛇獸和天狗的附和——它們竟然天真地認為可以輕鬆解決那個能讓檮杌大人都警惕的外來者。
    “合體陣法...”無支祁望著自己顫抖的雙手。
    上次試運行時，它不僅感受到了其他災厄的力量，更清晰地察覺到生命力的流失。這個陣法就像一柄雙刃劍，但為了對抗那個未知的威脅，它別無選擇。
    遠處，雞蛇獸正對著天狗和封豨大放厥詞：“本座可沒有將性命交到別人手中的習慣！”
    天狗也附和道：“試煉一次就感覺生命力在流失...”
    這些話語清晰地傳入無支祁耳中，讓它既憤怒又無奈。
    它知道，在真正的危機來臨前，這個聯盟永遠不可能團結一致。
    裂地山脈的風帶著硫磺的刺鼻氣味，無支祁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它望著天際，那裏隱約有血色雲層在聚集——檮杌大人的力量正在靠近。
    “希望還來得及...”無支祁喃喃自語，轉身走向營地。
    不管其他災厄如何反對，它都必須為即將到來的大戰做好準備。
    血色蒼穹下，裂地山脈在顫抖。
    無支祁與趕過來的三位災厄並肩而立，雞蛇獸的鱗片簌簌作響，天狗的尾巴夾在腿間，封豨的獠牙不住打顫。
    方才還在高談闊論的它們，此刻在檮杌的威壓下抖如篩糠。
    “狩獵與被狩獵的輪回麽...”無支祁望著翻湧的血雲，鋼爪不自覺地收緊。
    曾幾何時，它們如同此刻的外來者般狩獵原住民神獸，如今角色倒轉，這份忐忑竟如此煎熬。
    血色天幕驟然沉降，檮杌猙獰的獸首破雲而出。
    恐怖的威壓讓整座山脈為之戰栗，九階生靈口吐白沫昏死過去，就連山岩都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很好。”
    檮杌的聲音如萬鈞雷霆炸響，“陽奉陰違，毫無配合——這就是你們準備的‘銅牆鐵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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