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慶開車回家。
    剛進村子，就看到路上還有鞭炮爆炸後剩下的碎紙皮，不知道是誰家辦喜事。
    或者是遠行。
    因為已經過完年了，畢竟都一個月了。
    皮卡車開進村子裏，就引起不少人注意，東關崗這邊也不是什麽大地方。
    誰家誰家，那都是門清的。
    看到這皮卡車進來，確實是引得一些閑人聊了起來，還有好奇的人，起身看著這輛皮卡車去哪裏，但是看到皮卡車在前麵左拐。
    進了一個巷子。
    看熱鬧的人臉色頓時變了不少。
    “不是張家那個大孫子回來了吧？”
    “咦，不是說出去打工了嗎？”
    其他人也聽到這話也起來了，紛紛好奇的看向那邊，張家老四那個老光棍後繼有人了？
    在右側的巷子裏。
    張慶把皮卡車停在一邊的核桃樹下麵，這邊原本是老奶奶家，也就是張慶爺爺的父母住的地方，因為四姥爺是老小。
    這套房子就留給了他。
    主要是，因為幾個哥哥年齡大，成年的時候家裏都給他們蓋了房子，等張勇發長去起來，老人家也幹不動了，就剩下這個破房子。
    張勇發退伍回來也是收拾了出來。
    依舊是瓦房，沒擴建，也沒有翻新，就是屋頂上的瓦片換了，院子裏的院牆加高了。
    也沒花多少錢。
    就是一是一車瓦片的價格，都是自己收拾出來的，張慶的爺爺還在的時候。
    帶著家裏的幾個兄弟過來幫忙。
    但是老爺子走了，家也就散了，再加上張慶的父母也沒了，兄弟們散的就更徹底了。
    不過這院牆和地麵，都收拾的很幹淨，壘院牆的石頭是張勇發閑著沒事從山上用車子推下來的，自己折騰了小半年。
    牆麵就跟打磨出來的一樣整齊。
    連個縫隙都沒有，奇形怪狀的石頭壘起來，平整的一麵朝外，有棱角的朝內，兩層石頭中間用碎石填縫，壘起來又好看又結實。
    就是費功夫。
    有這功夫，拉兩車空心磚就夠了。
    就連地麵，也都是石頭鋪出來的，還是專門敲打平整的，因為常年踩踏，就跟鵝卵石一樣光滑，院子裏還有一棵蘋果樹。
    牆角也有花盆，還用塑料布撐了個暖棚。
    在鄉下種地的人，比坐辦公室的人更懂得種花，倒不是為了陶養情操，隻是為了好看。
    “四姥爺！過年好啊！！！”
    張慶端著箱子從車上下來，還沒進門就吆喝起來了，怎麽也得給左鄰右舍聽聽啊。
    悶不做聲的，人家還不知道怎麽嘟囔呢。
    “啊啦啦啦~”
    張慶高高興興的走了進去，堂屋裏還有不少人，張慶連忙停下腳步，叫人。
    “老爺好！”
    “大孫子吧？”
    在門口迎過來的老人，看著張慶也是愣了一下，不過立刻就認出來了。
    “咦，怎麽回來了？”
    拿著煙杆的張勇發也走了出來，看著張慶回來，眼裏也是有喜悅。
    “那邊都忙完了，回來看看，給你帶的禮物，嚐嚐人家草原上的牛羊肉，香的很！”
    “老爺子，一起坐下吃點，熱了之後，撒把香菜葉，美得冒泡。我再弄個辣椒油，香！比去大集上吃羊肉湯好多了，嚐嚐，嚐嚐！”
    張慶也不知道該怎麽稱呼老爺子，但是喊老爺子肯定沒問題，要麽就是加一個字，老爺爺，反正看到胡子發白的喊爺爺沒問題。
    加上村裏麵都是沾親帶故的。
    “不了，不了，我就是過來跟你四姥爺聊天的，你過來就行了。”
    老爺子起身就要出去。
    張勇發連忙攔住他，“六叔，孩子都這麽說了，留下吃一頓，你回去也是自己開火做飯。”
    三推二阻的老爺子也坐下了。
    是張慶的本家，比張勇發還大一輩，九十一歲了，這身子骨也是嘎嘎的啊。
    嘴裏牙都沒幾個了，但是煙酒不離手。
    手卷煙那叫一個快。
    張慶把箱子放在屋裏，把裏麵的羊肉拿出來，裏麵帶著凍起來的湯，找個案板，拿著菜刀鐺鐺鐺剁成小碎塊。
    屋裏就有爐子，放上鍋就是。
    “這羊肉不錯啊！”
    張勇發叼著煙袋杆過來看了一眼，手裏還拿著洗好的香菜，放在了桌子上。
    是從外麵的小暖棚裏摘下來的。
    根上都帶著泥腥味。
    “人家送的，我們吃了一路子都沒有吃完，還有牛肉，我來得及，也沒收拾，等你過去著，我幫你弄上一些，你拿回來分散一下。”
    張慶從牆上摘了一些紅辣椒放在煙筒上烤著，還弄了一個小鍋倒了一些油溫在一邊。
    “老爺子，喝點酒不？”
    張慶笑著從箱子裏拿出來兩瓶他們從草原拿回來的特產，正兒八經的當地酒。
    出了那地方都沒有賣的。
    “這酒沒見過，哪裏的？”
    “阿樂山那邊的，相當遠，都到了邊境線那裏了，來弄點水溫上，我陪老爺子喝一杯！”
    張慶高興的說著，起身去收拾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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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大孫子能幹，勤快，還沒找對象？”
    老爺子看著忙活著的張慶，是一臉的滿意，現在這麽勤快的跟他們老頭子一起的年輕人不多了，他家那小重孫，回來都不樂意。
    “還沒著落呢，我考慮給他找個能照顧他的，不能跟我一樣打光棍……”
    “停停停，吃飯不帶催婚的啊！”
    張慶聽到這話拿著碗過來一臉不樂意，“你自己還沒找到對象呢，關心關心你自己吧，都說男人越老越吃香，你這倒是找一個啊！”
    “對啊！”
    老爺子立刻把話題引到了張勇發身上，他看著這個打光棍的侄子也是著急啊。
    “你什麽時候找一個呢？”
    “這個……這個，先吃飯！”
    張勇發也是啞然，以前上他考慮過，他年輕的時候也是很瀟灑的，但是老了就不考慮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老爺子搓著手卷煙說著，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跟張勇發談這個問題了。
    “你但凡有個老婆，生倆孩子都不會被人欺負到家門口來。”
    “誰欺負他了？”
    張慶烤著辣椒，聽到這話不太對勁，說實話在沾親帶故的地方，反而更容易吵架。
    比起在大城市裏抬頭不見低頭見。
    鄉下的戰鬥力更嚇人，打架，吵架，喝農藥，喝酒之後撒酒瘋，那都是常見的事情。
    但是，要是有人欺負張勇發。
    張慶是一個不答應的，張勇發不管有沒有老婆孩子，給四姥爺養老送終是張慶的職責。
    他能到今天這一步。
    沒在渾渾噩噩的期間，被那些“親戚”吃了絕戶，就是因為張勇發在護著他。
    為此不惜跟老哥幾個撕破臉皮。
    這是恩情，也是親情。
    張慶可以不認別的，但是這個誰都別想胡說，他心裏清清楚楚。
    要不然，也不會一回家就到這裏來了。
    “哪裏的事！誰敢欺負我啊！我一個老光棍，五保戶，誰欺負我，我抱桶汽油跟他燒了去，也是為國家減少老齡化負擔了。”
    張勇發不服氣的喊著。
    但是看到他這樣子，張慶就明白了，八成真的有事情，肯定還是那些雞零狗碎的事情。
    在鄉下也就是這樣。
    要不然，真以為這裏是田園樂土？
    這裏是生存競爭最激烈的地方，一棵菜，一棵樹，一隻亂跑的走地雞。
    都可能惹起一陣歇斯底裏的吵架和打架。
    “四姥爺，你還不懂我啊，有事就說，我給你出頭，我不信了，還有那個王八蛋惹事！”
    張慶把烤的兩麵酥脆的辣椒拿下來。
    轉頭去找蒜窩子。
    “沒事。”張勇發抽著煙，朝老爺子擺了擺手，讓老爺子別亂說。
    有的事情說出來都惡心人。
    “你拿我當孫子不，你今天再說個不字，我扭頭就走，都是大老爺們，娘們唧唧的！”
    張慶拿著蒜窩子砸在地上。
    故意激將的說著，手裏也沒停下，把烘烤的辣椒敲碎，倒進了碗裏麵。
    “喂，老張家的大孫子回來了是吧？”
    外麵響起了一個人的聲音，像是個老婆娘的動靜，語氣有些刻薄，就跟收租的地主婆一樣。
    “嘶……沒個完了啊！”
    聽到這動靜，張勇發就炸毛了，他一點都不希望張慶摻和到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了。
    他這邊剛站起來。
    張慶就把用完的蒜窩子扔出了，哐當一聲，十幾斤沉的石頭蒜窩子砸在了外麵的地上。
    張慶一把攔住張勇發，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我就他孫子，有事嗎？”
    張慶冷著臉快步的走到門口。
    在外麵那個黑臉的中年婆娘，看著張慶這個一米八五，身材壯實，麵相剛毅的小夥子。
    心裏也是咯噔一下。
    尤其是看到張慶那緊攥起來，砂鍋大小的拳頭，更是後退了好幾步。
    “你……你……”
    “你什麽你！有話就說，跟他說沒用，有事跟我說！跟我說不通，咱們去法院說！”
    張慶走過來就厲聲嗬斥，沒給對麵半點好臉色，欺軟怕硬，不能欺負到他頭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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