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次與華遠集團的人吃過飯之後，孫明和孫駿兄弟倆進行過一次密談。丹江港物流產業園地塊握在手中，明明是坐地起價十個億，眼看著真金白銀就要到手，卻被大哥這麽拱手相讓了，孫駿對此十分的不理解。
    尤其是大哥對張玉龍的態度，簡直……簡直是在曲意逢迎、極力討好……。
    酒局散場之後，孫氏兄弟來到他們產業下的一個茶樓，孫駿忍不住就把憋在心裏的話向大哥孫明說了出來。
    8月末的丹港市，夜晚仍然有些暑氣。孫明和孫駿兄弟倆乘坐的的黑色奔馳車緩緩停在“雲棲茶樓”的雕花木門前。這座三層青磚小樓隱藏於老城巷弄，飛簷鬥拱間透著民國遺韻，實則是孫氏集團一個高檔的私人會所。
    這座茶樓是由“鐵珠子”吳天在打理，茶樓經理呂波是他的小舅子。此刻，呂波笑臉在門廳相迎，他今年三十出頭的年紀，眉眼間透著精明。
    見兩人進門後，呂波立刻小跑著迎上前，深藍色的綢緞馬褂隨著動作泛起漣漪：“大老板、二老板，今兒新到的武夷岩茶，正候著您二位品鑒呢！”
    身後的四名服務員齊刷刷鞠躬，絳紅旗袍開衩處隱約露出雪白的大腿，無一人敢抬頭直視兩位老板。
    穿過鎏金屏風，樓內檀香嫋嫋。十二盞宮燈將紫檀木雕花牆映得流光溢彩，牆上掛著仿製的唐寅仕女圖，案幾上青瓷瓶插著時令荷花。二十餘名身著月白旗袍的姑娘或撫琴或作畫，見來人皆垂首退至廊柱後麵。
    這些女子都是呂波從藝校裏麵精挑細選來的，經過專業培訓，除了琴棋書畫，更精通察言觀色之術——她們的麵容嬌媚，身材高挑，是孫氏集團公關的重要棋子。
    “大哥，那姓張的到底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三樓“聽濤閣”包廂內，孫駿將冰鎮酸梅湯重重擱在黃花梨茶海上，翡翠扳指磕出清脆聲響。這間三十平米的包廂是孫氏兄弟專屬的，波斯地毯下藏著逃生暗道，博古架上的鈞窯花瓶後麵其實是保險櫃。
    孫明沉默不語，指尖摩挲著汝窯茶盞。兩名藝名叫作春桃、秋菊的姑娘已跪坐在茶案兩側，春桃素手執壺，鳳凰三點頭的茶藝行雲流水；秋菊則將冰鎮荔枝剝去外皮，露出晶瑩的果肉。
    孫駿瞥見她們腕間若隱若現的銀色手環——那是集團為女公關們配備的，上麵都有編號。心下冷笑：這些女人再怎麽裝模作樣，終究還是籠中金絲雀。
    “你們先出去。”孫明突然開口說道。春桃秋菊對視一眼，輕聲說道：“是，老板。”她們微微躬身退到門外，輕輕合上雕花木門。
    “華遠集團的張玉龍，手裏握著我們的命門。”孫明點燃一根雪茄，吐出一口煙霧，緩緩說道。
    孫駿的瞳孔驟縮，“怎麽回事？哥？”
    “這孫子在暗中調查我們！”孫明咬著後槽牙，聲音中帶著鐵鏽味，“港口地塊、走私海鮮、軍火交易……這些都被他掌握了證據，“卷毛”失蹤的事也是他幹的。更要命的是，上次的那批武器也在他們手裏，現在全成了張玉龍的籌碼。”
    “砰!”
    孫駿的拳頭重重砸在座椅扶手上，“大哥，那我們怎麽辦？就這樣讓他掐著我們的脖子？”
    “不如我帶人悄悄去海連，去綁了他的老婆孩子，用來交換他手裏那些證據……”
    “愚蠢！”孫明突然暴喝一聲，嚇得門外候著的呂波渾身一顫，“張玉龍剛才跟我單獨談的時候說了，他們已經早有準備。不要說他的家人，就是在丹港工作的員工，出事都要算在我們頭上。況且……”他壓低聲音，“楊書記那邊已經透出口風，省裏正在查丹江港的賬目，這個時候不能出任何岔子。”
    包廂內一時陷入死寂。窗外蟬鳴聒噪，孫駿盯著茶海上漂浮的茶葉，突然冷笑道：“大哥，你該不會真想和張玉龍講和吧？他這種人，今天能把地塊弄走，明天就能要整個孫氏集團！”
    孫明端起茶盞，淺飲一口，沒有咽下去，任由茶香在唇齒間流轉。他回憶著剛過去不久，張玉龍和他單獨對話時的場景——那個照射在張玉龍手掌上的紅色光斑，還有一個照射在他的後腦袋上，雖然他沒有回頭去看，但他相信這肯定是真的。
    “叮——”茶盞重重磕在茶海上，孫明眼中閃過狠厲：“我們先跟他周旋著，慢慢再想辦法吧。我就不信在丹港市，我們鬥不過他一個外來戶!”
    走廊上突然傳來瓷器碎裂聲——春桃不慎打翻了茶具，白瓷碎片掉落在波斯地毯上。
    “廢物！”呂波低聲咒罵，卻見孫駿已推門而出。他連忙換上諂媚笑容：“二老板，這丫頭新來的，手笨得很，我這就教訓她。”
    孫駿走過去掃了眼瑟瑟發抖的春桃，突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少女睫毛輕顫，淚珠在眼眶裏打轉，卻強忍著不敢落下。孫駿笑了：“哭什麽？這麽漂亮的臉蛋，哭花了多可惜。”他轉頭對呂波說：“讓她今晚去我別墅，教教她怎麽伺候人。”
    呂波心中一凜，臉上卻堆滿笑意：“二老板請放心，這丫頭最會彈“高山流水”，保管讓您滿意。”他轉過身去對春桃說：“丫頭，好好去伺候二老板，要是被他看上了，你以後就衣食無憂了。”
    春桃的指尖深深掐進掌心，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卻不敢落下。她低頭盯著波斯地毯上碎裂的白瓷，仿佛看見自己未來的命運也如這瓷器般支離破碎。
    呂波的聲音在身旁邊響起，帶著令人作嘔的油膩：“愣著幹什麽？還不快謝過二老板賞識？”
    “謝……謝謝二老板。”春桃的聲音細若蚊蚋，低頭彎下腰身。孫駿哈哈大笑轉身離去，隻留下一串囂張的笑聲。
    呂波眯起眼，突然俯身捏住她的手腕，銀色手環的編號在宮燈下泛著冷光：“037號，記住——今晚要伺候好二老板，要是敢耍小性子……”他突然從袖口抽出一把蝴蝶刀，刀刃貼著她的臉頰緩緩劃過，“你這張小臉，可就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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