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唐玄宗出場秀之驪山大演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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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天元年712年)八月,大唐第七任帝王唐玄宗李隆基繼位。
開元元年713年)八月,他一舉剪滅左右朝政的太平公主集團,逼著太上皇老爸李旦交出剩餘權力,徹底掌握了帝國。
此時的大唐,經過中宗李顯、睿宗李旦兩任帝王,近八年左右的折騰,朝政紊亂不堪。
這兩人均為高宗李治與女皇武則天之子,也均兩次稱帝。無論從天資稟賦還是人生閱曆上看,都具有成為明君的潛質。但出於種種原因,他們顯然沒把心思放在治國理政上。
李顯一門心思討好妻子、女兒,用以還清他長期幽禁期間所欠下的親情債。
李旦見慣了母親掌權時波詭雲譎的殘酷鬥爭,根本不想再做皇帝,隻想平平安安過日子。
大唐這艘從曆史的遠方駛來,昂首劈波斬浪的巨輪,在他們的掌舵下陷入停滯!
奢靡之風彌漫整個社會,文官結黨營私,武將不思進取,請托貪賄泛濫,勞役連年不斷。
早已臣服的突厥、契丹先後背叛,不斷侵擾大唐邊境。吐蕃在經過內鬥的低迷後,又開始在河湟一帶摩拳擦掌、蠢蠢欲動。
曾經那支野戰無敵的唐軍卻是江河日下,在對外作戰中屢遭敗績!
好在兩人主政時間不長,也均非恣意妄為之君,加之又有太宗、高宗、武則天數十年間打下的堅實基礎做保障,國力仍然雄厚,沒有像後世“安史之亂”那樣傷及元氣,一切都還來得及!
二十八歲的李隆基躊躇滿誌,一心想要挽回頹勢,重振鐵血大唐雄風!
一個人早年的經曆如何,往往決定著他日後的格局與眼光!
李隆基是李旦的第三個兒子,沒做皇帝前,親近他的人都昵稱他為三郎。
八歲時,他母親竇妃因受宮女團兒誣陷,被武則天秘密處死,連屍體都無處可尋。他與父親一同經曆了十多年提心吊膽的生活。
成年後,他先後在朝中擔任右衛郎將、尚輦奉禦、衛尉少卿等職,二十五歲外調為潞州別駕相當於副市長)。
他見證過無數次宮廷間的明爭暗鬥,感受過世態炎涼,接觸過底層社會,也結識有許多交情不錯的基層官吏。比如前縣尉劉幽求、工匠頭目鍾紹京、候補官員王琚等人,後來都成為他除掉韋後和太平公主集團的得力助手。
他雖貴為皇子皇孫,但又不是生長於深宮的紈絝。多變的人生經曆讓他成熟,複雜的政治生活使他清醒。這樣一個出生即是頂點,後天又經曆練的人無疑是可怕的!
他對帝國現狀有著透徹的認知,想要穩固江山社稷,軍隊無疑是首要目標!
十月初一,他在集中接見長安周邊縣令,鄭重告誡他們務必體恤百姓後,即刻親臨新豐古縣名,位今西安市臨潼區東北),於當月十三日,在驪山腳下組織了規模宏大的軍事演習。
這次演習,共有來自全國各地二十餘萬軍隊參加。各路唐軍到達指定位置紮營設寨,旌旗招展連綿不絕,橫亙五十餘裏。
麵對如此宏闊的場麵,李隆基臉上卻毫無喜色。在他眼裏,這些唐軍號令不一、軍容不整、士氣低迷,哪裏還有一點當年橫掃天下的影子。
他心裏清楚,對待這幫紀律渙散的驕兵悍將,沒點手腕是不行的。隨即板下臉來,喝令將主管兵部的宰相郭元振拉到軍旗下斬首。
郭元振是由他親手起用的赫赫名將,在鏟除太平公主一黨中立有大功。
宰相劉幽求、張說趕忙跪伏到他的馬前,替郭元振求情:“元振立有大功,皇上千萬不能殺他啊!”
李隆基勉強同意,下令把郭元振流放新州廣東新興縣)。
接著,他又下令處死分管軍中禮儀的給事中唐紹。
其實李隆基也沒打算殺他,隻想同處理郭元振一樣,做個樣子給大家看。可金吾衛將軍李邈因與唐紹平時有些過節,竟不等有人講情,立即宣旨斬殺。
兩位重臣,一個流放遠方,一個命喪當場。消息傳來,全軍震恐!隻有左軍節度薛訥、朔方道大總管解琬兩軍巍然不動。玄宗深為歎服,下旨褒獎了他們。
事後,玄宗免去了擅自做主的李邈,終身不予起用。
這次演習有力震懾了唐軍將士,讓他們見識了最高統帥的殺伐果決,軍中散漫驕狂的習氣大為好轉,起到了立竿見影的效果!
開元二年714年)二月初七,距驪山演兵剛剛過去四個月,邊境狼煙再起。
後突厥可汗默啜派兒子同俄,以及妹夫火拔、石阿失畢,率軍包圍了北庭都護府所在地庭州今新疆吉木薩爾北,破城子)。
後突厥在這些年裏與唐軍交戰勝多敗少,打心裏輕視唐軍。囂張跋扈的同俄,獨自一人騎馬來到城下叫陣。
這樣的方式估計他已用過多次,雖然傷害性不大,但侮辱性卻是極強。隻是這次他選錯了時間,遇到了不該遇到的人。
時任北庭都護郭虔瓘出自將門,高宗時期從軍入伍,長期鎮守邊防。受到家風熏染,其人膽大彪悍。武周時期,曾率軍向西追殺由吐蕃擁立的突厥可汗阿史那俀子,接連攻陷中亞古國拔汗那十六座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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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宗、睿宗以來,皇帝和朝中大臣忙於窩裏鬥,沒人顧得上遠在千裏之外的邊防。遭受冷遇的他,抱著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心態混日子。
驪山演兵消息傳來,讓他大感振奮,他敏銳的察覺到,在繼太宗、高宗之後,屬於武將的第二個春天就要來臨!
長期與突厥作戰的經驗告訴他,同俄肯定會搞一出單騎叩關的戲,早已安排勇士提前埋伏在道路兩旁。同俄剛到城下,還沒來得及張嘴叫罵,就被突然現身的伏兵揮刀斬落馬下。
站在後麵悠閑觀望的後突厥軍隊,沒有等來唐軍龜縮不出、同俄得意凱旋的大劇上演,隻看到主帥被人砍倒拖入城內的悲慘場麵。
慌了神的他們匆忙派人交涉,承諾願意獻出所有糧食贖回同俄。聽說他已身死,誰也無心再戰,放聲痛哭著倉皇離去。
隨行的石阿失畢心裏清楚,這樣回去肯定會被暴虐的默啜處死。彷徨無措之下,隻好帶著他的老婆掉頭歸順了唐軍。被玄宗任命為右衛大將軍,加封燕北郡王。
西北方向有了郭虔瓘這樣的宿將,讓玄宗既放心又滿意。
恰值安北大都護一職空缺,經過一番權衡比較,玄宗指派鴻臚少卿、朔方軍副大總管王晙,兼任安北大都護、朔方道大總管,統領豐安今寧夏銀川永寧西)、定遠今內蒙古額濟納旗南)、三受降城位河套北岸)等地唐軍。
王晙,科舉入仕,文官出身。有過軍中履曆,出任桂州都督期間頗有善政,受到民眾愛戴,專門為他歌功頌德。特別是以留拘為名,保護了遭太平公主構陷,流放廣州的宰相劉幽求。讓這樣一個熟悉軍政事務、能夠獨當一麵,又鐵心忠於自己的人鎮守北疆,無疑最為合適。
王晙到任後,為了便於指揮,把都護府遷到靠近後突厥的中受降城今內蒙古包頭西),指揮士卒屯田戍守。在不久的將來,他會以自己的行動證明玄宗的獨到眼光!
三月份,西突厥酋長都擔占據碎葉叛唐。磧西節度使阿史那獻率軍征討,幹淨利落的攻克碎葉,一舉擊斬都擔,降服其部落兩萬餘帳。
阿史那獻,是武則天所立首任西突厥興昔亡可汗阿史那元慶之子。
長壽元年692年),阿史那元慶遭酷吏來俊臣所殺,阿史那獻也被流放崖州今海南三亞),直到長安三年703年)才被召回。唐睿宗景雲二年711年),出任磧西節度使,成為大唐分管西域地區的最高長官。
阿史那獻在此之前聲名未顯,朝廷讓他執掌西域,看重的無非是他的出身,以及阿史那家族在西突厥各部落中的影響力。
同樣一個人,更換了領導卻像突然煥發了活力。阿史那獻自此一路開掛,成為玄宗時期一代名將。
開元三年715年),監察禦史張孝嵩奉命巡查廓州今青海化隆西)。
他雖身為文臣,卻滿懷一顆為國開疆的雄心壯誌。回朝後,他向玄宗詳細陳述了在西部邊防的所見所聞,以及經營西域的必要性,主動請求前往西域考察,得到玄宗獲準,並授予他相機行事的權力。
在大漠以西極為遙遠的地方,有個叫拔汗那今費爾幹納盆地)的國家,也就是漢朝所說烏孫,歸附大唐已有很長時間,時任國王遏波之。
吐蕃與大食阿拉伯)都想控製西域,便聯合起來扶持阿勒達為拔汗那國王,出兵攻打遏波之。遏波之打不過他們,逃到安西都護府治龜茲,今新疆庫車東)求救。
張孝嵩恰好也在,對都護呂休璟說:“不救不足以號令西域。”隨即集結起周邊散居的各部落聯軍一萬餘人,從龜茲向西進發,長驅直入數千裏,先後攻陷數百城,抵達拔汗那所轄連城,阿勒達就盤踞在這裏。
張孝嵩身披甲胄親自督戰,指揮士卒發起猛攻。唐軍從上午戰至黃昏,接連屠滅三座小城,俘獲斬殺數千人,阿勒達抵擋不住,帶著數名隨從遁入山穀不知所蹤。
張孝嵩派人檄告鄰近各國,大食、康居、大宛、罽賓等八國相繼遣使請降。鐵血大唐的聲威在沒落了數十年後,再次響徹西域!
這一戰的傳奇性,堪比發生在貞觀末年的王玄策一人滅一國。標誌著大唐尚武精神的回歸,那支野戰無敵的唐軍滿血複活!
讓我們先記住郭虔瓘、王晙、阿史那獻,以及張孝嵩這四人名字,將來的他們還會隆重出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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