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化魘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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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槐心想這老頭還真是給自己出了個難題。
若是普通實魘還好說,這魘來得古怪,自己一定要處理好魘塊,才能保薑墨不被發現,幸好明麵上這是修塵的任務,自己也好處理。
明槐捏起亮黑石塊和策卷,起身出了門。
竹簡上,唐沐清下麵有上一行小字若隱若現,實魘一隻於一區十八日生。
明槐踏出紅色的大門,站在門前,召出青玉尺,立於身前,尺隨手動,她的身影愈發透明,她伸出手臂,在那三排門釘的最後顆門釘撫摸了一圈。
霎時間大門旋轉,明槐若無其事,就在她快要徹底消失時,大門又再打開。
幾座青山連綿不絕,層林疊翠,雲霧繚繞,一道石碑立於山前,刻有九區二字。
楊修塵以城主身份,亦統管第九區。
山上山下往來眾多,明槐隱身其中,步伐輕靈,竟無一人發覺,隻消一會,明槐已上山頂,一人立於小亭之下,正是楊修塵。
“修塵!”明槐見了楊修塵,現出真身。
“老師,您怎麽來了?是不是策卷?”楊修塵迎上去,拉著明槐落座。
明槐擺擺手:“策卷沒事 ,我來問問你,你接到那任務時,可曾提到後續如何處理?”
楊修塵先是一愣,隨後反應過來,說道:“沒有,協會發信隻說捉拿實魘,隨後如何,便交由我處理了。”
明槐鬆了口氣,把薑墨化魘過程 ,實魘來由,自己的擔憂盡數道來,隻隱去了秦越一事,隻說自己心生不忍,想護住薑墨。
楊修塵聽罷,了然道:“原來如此,難怪老師讓我瞞住金海。老師能前來,想是已有辦法,不知要我怎麽配合。”
他雖是城主,但早年在外流浪,行事狠辣,為非作歹,後經明槐教導,才踏入正道,在協會中潛心悔過,心中也一直感念明槐教導之恩。
後來明槐出事,被協會百般刁難。
他做了城主,說服協會饒下明槐,做了區長。
明槐也非挾恩圖報之人,除非萬不得已,對他也是別無所求,因此楊修塵對她所求之事,自是竭盡全力。
明槐笑道:“我就知道,修塵懂我。”
楊修塵笑著搖了搖頭道:“哪裏,老師一向心善,不忍麻煩我,若不是有把握,又怎會來找我。”
明槐嘿嘿一笑:“那我就不客氣了,你且光明正大的將這魘塊投入一區的化魘池中,魘塊化作一區的支撐力量,就沒人能探得那孩子的蹤跡了,”
楊修塵欲言又止,心想:“這魘雖說是要在化魘池煉化,但是除了自己的九區,剩餘八區都有,老師何必舍近求遠,不在七區煉化。”
明槐看出了他的猶豫,解釋道:“我和金海素來不和,他如今不在西城,等他回來查看策卷,發現是我煉化,肯定揪住不放,這魘生自一區,還是落在一區為好。”
楊修塵明白,各區化魘池除了區長,煉化方法就他這個城主清楚明白,這任務,非他不可。
楊修塵接下魘塊:“你在這歇息片刻,我去去就來。”
說罷他拿出一副紙牌,啟了扇門,快步走去。
楊修塵走後還留下一張,紙牌上跳出一個小醜,給明槐端茶遞水,伺候的服服帖帖。
明槐在亭中坐下,擺開策卷,喝著茶,看著遠處青山的景色,安然等待。
楊修塵踏入大門,門後是一個破舊的燈牌卻鑲著金邊,一區兩個字,一閃一閃,惹人矚目。
一區和七區可謂大相徑庭,七區寂靜無聲,楊修塵剛剛踏入那燈牌,周遭頓時嘈雜起來。
燈牌連了三條手指粗的線,這線也順勢起,頃刻間照亮了三條道路,
“來來來,看看,隻要半塊黑金,上好的夢器材料。”
一個黑袍男人戴著鬥笠,渾身裹的嚴實,隻露出一對三角眼,聲音卻未打折扣。
他身前隻鋪了一張毯子,上麵亂七八糟放了一堆,往後看去,全是他這般叫賣,叫賣聲貫徹了整條左道。
“咳咳,手腳不幹淨,當我老頭子死了嗎?”
中間傳來砰的一聲,隨後是刺耳的慘叫,一個年輕人的手被一根蛇杖釘在桌上,苦苦掙紮不脫,
須發皆白的瘦弱老頭穿著老頭背心,捋著胡子,雙眼眯成條縫,手下摁死了一根黑棒,黑棒頂端一抹青色,雕作蛇狀,雕功精湛,青蛇栩栩如生,血盆大口上的獠牙刺入年輕人掌背。
他死死掙紮,手下蛇杖卻半寸未動。足見老人手勁之大。
周圍人對此無動於衷,已見怪不怪,隻留心自己的買賣。
右側已經熙熙攘攘圍了一堆人。
一位年輕少女跳上桌子,二十上下,穿的一身破爛,頭發用各色的頭繩紮成許多小辮子,上身穿了件格子襯衫帶著補丁,腿上一條牛仔褲破破爛爛,還有些發白,耷拉在腳下,蓋住了全新球鞋,若是有識貨的人在此,一眼就能認出了這鞋價格不菲。
少女咧著一口白牙,笑的張揚,左手中骰盅嘩啦啦響個不停,右手又不知從哪裏掏來一個毯子,展在桌上,嘴裏叫喊著:“哎來來來,再開一盤,看鄭老放不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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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有個黃毛調笑道:“呦,蕭妹妹這賭局開不開的過來,不如跟哥哥回去,做哥哥的小妹妹啊?”
旁的幾人被這人逗得哈哈大笑。
蕭守信眯了眯眼,還嘴道:“嗬嗬,哪個是你妹妹?”
一扭頭,各種顏色的小辮子在腦後跳起,黃毛隻覺得一股芳香撲鼻,一時興起,要上桌去抓她,雙手剛撐上去,左右兩個巴掌,扇得黃毛眼冒金星,跌下桌去。
蕭守信就不是個不吃虧的主。
旁人見黃毛吃癟,止不住的大笑,後麵桌子旁有位大漢,絡腮胡,打著赤膊,樂得拚命鼓掌。
那黃毛見丟了麵子,起身又要上桌,那胡子大漢見狀,隨手將自己身前桌上三個小鐵球丟去:“守信,試試這個。”
蕭守信身手不俗,頭一低,當中的小球貼著她脖頸飛過,直直砸向黃毛,黃毛見狀,也是偏頭一躲,卻不曾想,接二連三,又來兩個鐵球,一個打肩膀,一個擊胯下。
蕭守信將骰盅一轉,接下鐵球,搖了幾下,加了一把力道,將那鐵球擲出,速度極快,直擊要害。
那黃毛跳起躲過胯下鐵球,胸口正迎上另一個鐵球,咚的一聲,又被砸倒在地,捂著胸口,掙紮著起身走了。
她見狀高興的跳起,拍著手心樂道: “許叔這球真厲害!”
楊修塵看著這一切,充耳不聞,每個區長各有自己的管轄方式,他不願過問太多,徑直走入黑暗之中。
走了不遠,又是一排店鋪,當中的是一個金店,店中一個小男孩戴著鴨舌帽,打著瞌睡。
楊修塵走進去,敲了敲桌子。
男孩被驚醒,小眼一瞪,就要發作,見麵前的人身形高大,麵色不善,臉上生了條一指長的疤痕,一雙眼睛毒蛇似的盯著自己,令人不寒而栗。
男孩諂媚道:“大爺來此有何貴幹啊?”
楊修塵拿起架子:“化魘,開門。”
男孩向後一靠,他還當是什麽人物,原來是個傻子,輕蔑一笑:“大爺您真是說笑了,化魘池哪是隨便開的啊?”
楊修塵疑惑:“你們區什麽時候開放?”
男孩仿佛聽了天大的笑話:“你是外來的吧?我們一區,從不開放化魘池給普通築夢師,你若得了魘塊,去外麵換點黑金就滾吧。”
化魘池煉化的魘可以化作夢界最初始的力量,支撐整個夢界,也可以提升自己夢器。
其餘幾區都有化魘池在一定時期開放,以供夢界人煉化,卻不曾想一區未曾開放。
楊修塵心下一沉,居然有這種情況,看來以前視察的時候,金海是刻意隱瞞。
這男孩隻當他是尋常築夢師,也不放在眼裏。楊修塵冷笑一聲:“其他幾區都開放,怎麽就你們一區不開放。哼,我看這金海也是該讓位了”
男孩先驚後怒:“你,好大的膽子,找死。”
隨即跳起,抽出一根金鏈子,甩的呼呼作響,鏈頭帶著勾子,直衝楊修塵頸子。
楊修塵一言不發,也不找躲,一張紙牌甩過,將鏈子對半斬斷,紙牌裹挾了一個金色徽章。
男孩被紙牌甩了一耳光,跌下椅子,金色徽章砸在他腦門,他接住一看,一個西字躺在手中,登時嚇得麵色慘白,站也站不住。
慌忙起身,點頭哈腰:“原來是楊城主,小人多有得罪,見諒見諒”男孩慘白一張臉,額頭被徽章砸了一點紅,此刻掛著笑容,實在滑稽。
楊修塵懶得理會,男孩見狀卑躬屈膝,帶著楊修塵走到金店後方。
紅磚牆後雕有一隻金豬,目不轉睛盯著前方,金豬上方,化魘池三個字若隱若現。
男孩不去開門,扭扭捏捏。
楊修塵以為他還要刁難,斜睨了一眼,一張紙牌蓄勢待發。
男孩見狀期期艾艾道:“城主,不是小人不開,這金豬是我們區長所設,須用我那鉤子將金豬頭顱割下,才能進入,剛剛這鉤子……”
楊修塵不悅:“非你鉤子不可?”
男孩又道:“隻要夢器強勁,斷下豬頭即可,素聞城主紙牌利刃,還要勞煩城主親自動手。”
楊修塵焉能不知這男孩還是有意試探,一張紙牌飛出,挾著勁風,將那黃金小豬登時切的四分五裂。
金豬碎裂後探出一扇小門。
男孩拍起馬屁:“城主果然厲害。”
楊修塵走進去,男孩緊隨其後,屋內中央放了兩個大桶,做連通器狀。
前一個大桶上吊了一個大漏鬥,魘塊一個一個掉落桶中,再第二個桶上化作縷縷青煙,飄入一區上空。
周遭是兩排櫃子,上麵擺滿了大小不一的魘塊,數量極多。
楊修塵問道:“這些全是你們區護衛隊捕獲?”
男孩自信笑道:“我們區長常與築夢師以黑金交易,因而魘塊數量繁多,城主大可放心,來路幹淨,在策卷上皆有記錄。”
楊修塵點點頭,取出懷中魘塊,丟入桶中,化作青煙。
與此同時,一區的策卷上,顯出一行小字,“實魘於一區廿日消散,化入一區”
明槐鬆了一口氣,送小醜轉回紙牌。
楊修塵察覺手中紙牌變化,得知明槐那裏沒有問題。轉身就要出門。
男孩試探性問道:“城主這是?”
楊修塵坦坦蕩蕩:“前些日子在你們區收了一隻實魘,特地拿來煉化。”
“城主果然心胸寬廣”
兩人出門後,那小門和金豬恢複原狀。
那金豬搖搖腦袋,好像無事發生。
“城主慢走!恕不遠送!”
“你們一區化魘池不開放一事,讓金海速速解決,否則,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男孩連連稱是,見楊修塵離去,至直看不見人,才擦了擦額頭的汗,回金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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