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在防彈玻璃上蜿蜒成血色的溪流。
    林淵的指節扣在209病房的門把手上，金屬的寒意順著掌紋滲入骨髓。監護儀的心跳聲在走廊盡頭突兀地停頓，他數到第七次時，轉身撞見蘇九兒蒼白的臉。
    "他們在等你的眼睛。"少女機械義肢的幽藍紋路忽明忽暗，像深海魚群的磷光。
    這是林淵被關進蓬萊精神病院的第三十七天。當他被強製注射第七支琥珀色藥劑時，視網膜上開始浮現青銅門的花紋。那些糾纏的藤蔓狀紋路會在午夜生長，直到整個病房變成巨大的祭壇。
    此刻他站在地下三層禁閉室，呼吸間都是鐵鏽味。警衛的屍體橫在液壓門前，後頸嵌著半截青玉簡——和三天前在食堂暴斃的王護士如出一轍。林淵蹲下身，看見屍體瞳孔裏未散盡的符文，突然想起入院時那個黑袍醫師的笑："重瞳者，當見天地。"
    頭頂的監控探頭發出蜂鳴，紅光掃過他手腕的拘束環。林淵扯開病號服第三顆紐扣，胸口的青銅刺青正在灼燒。當他觸到屍體額頭的瞬間，無數記憶碎片洶湧而入：
    暴雨夜的青銅巨門，門縫裏淌出的黑色物質，還有...門後那雙與自己一模一樣的重瞳。
    "你果然能讀取記憶。"蘇九兒的聲音從通風管傳來，她的機械左眼旋轉著聚焦，"院方在找上古時期遺落的"觀天鏡"，而你是唯一的鑰匙。"
    整棟建築突然震顫，林淵扶住牆壁時摸到流動的符文。那些暗金色紋路如同蘇醒的血管，順著他的指尖攀爬。地下九層傳來鍾鳴，像是某個龐然大物的心跳。
    "他們用拘束環壓製你的靈脈。"蘇九兒扯開衣領，露出頸間同樣的金屬環，"但今晚月全食，量子潮汐會達到峰值..."
    話音未落，警報聲響徹整棟大樓。林淵看見自己的影子在牆上扭曲成三頭六臂的怪物，拘束環"哢嗒"裂開縫隙。走廊盡頭升起淡紫色霧氣，霧中傳來鎖鏈拖曳的聲響。
    當第一個黑袍醫師從霧中浮現時，林淵終於看清他們白大褂下的青銅鎧甲。那些鎧甲表麵浮動著星圖，領口處刻著"蓬萊第三守夜人"的篆文。
    "觀測者協議終止。"為首的醫師舉起刻滿符文的霰彈槍，"立即清除..."
    林淵的重瞳在此時驟然劇痛，世界在他眼中裂解成無數幾何圖形。他看見子彈的軌跡如蛛網展開，看見醫師鎧甲下蠕動的黑色經絡。當他的手掌按在對方胸口時，青銅鎧甲竟如活物般尖叫著融化。
    蘇九兒的機械臂彈出粒子刀："去地下一層機房！我能黑進主係統..."
    整麵牆壁突然崩塌，六足機械獸的複眼閃爍著紅光。林淵抱起少女撞進電梯井，失重感中瞥見樓層數字在詭異地倒流：b3、b4、b5...直到顯示屏定格在血紅的"b9"。
    電梯轎廂墜入虛無的瞬間，林淵聽見青銅門後的聲音與自己共鳴：
    "歡迎回家，觀測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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