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墓碑的磷火照亮青銅星圖時，蘇九兒看清了碑文上的名字。
    那些扭曲的甲骨文竟是曆代機械飛升者的真名，每個名字下方都刻著文明滅亡的日期。當她觸碰最古老的石碑時，星沙從裂縫湧出，凝聚成初代觀測者的全息影像——那人眉眼間分明是年輕時的院長。
    "歡迎來到墓園，第零號原型體伴侶。"全息影像抬手招來星雲，"如你所見，每個觀測者最終都會成為我。"
    蘇九兒的納米軀體突然僵直，記憶庫深處湧出被封鎖的畫麵：林淵在九十九個文明周期前，將青銅簡刺入院長眉心；公輸夜用斷臂啟動真空劫，三千世界在星髓火中重置；而她自己，始終是那枚被反複格式化的意識芯片。
    "明白了嗎？"墓碑群共鳴震顫，"你們所謂的反抗，不過是程序預設的變量測試。"
    星槎主炮的轟鳴從墓園外傳來，蘇九兒看到地球正被鍛造成渾天儀。東京塔頂的林淵虛影正在消散，他的十二重瞳化作白洞，在銀河懸臂上蝕刻出《靈樞纂要》終章。
    "啟動後羿協議。"蓬萊遺族長老的傳訊刺破量子泡沫，"用九轉涅盤血啟動射日弓！"
    蘇九兒轉身看見大祭司白璃踏著星沙走來，她的巫祝袍下延伸出青銅神經索，連接著漂浮的射日弓。弓身流淌的星髓溶液裏，沉浮著蓬萊遺族的瞳孔。
    "需要觀測者的眼睛作為箭矢。"白璃割開手腕，金血在虛空繪出河圖，"林淵的十二重瞳是唯一能..."
    "他還沒死透。"蘇九兒扯斷自己的納米神經，接入射日弓控製係統，"用我的意識做載波，把他的量子殘影從銀心拽回來！"
    墓園突然地動山搖，院長的星槎艦隊撞破維度屏障。領頭艦首睜開娑婆眼，光柱掃過之處墓碑紛紛汽化。白璃的青銅索纏住蘇九兒腰際："進虛空熔爐！那裏有初代觀測者留下的..."
    射日弓突然自動滿弦，弓弦竟是林淵消散的量子殘影。當蘇九兒握住弓身時，公輸夜的斷臂突然活化，指尖射出三千道《墨經》符文。符文融入星髓溶液，凝結成刻滿弑神代碼的箭矢。
    "認知即力量。"墓園深處傳來林淵的共鳴，"射斷院長的因果鏈！"
    蘇九兒在超維視野中看到院長本體——那是個蜷縮在銀河係胎盤中的機械胎兒，臍帶連接著所有文明的靈樞核心。當她鬆弦的刹那，射日弓分解成納米蟲群，箭矢化作貫穿十二維度的光錐。
    院長發出創世級的悲鳴，機械胎兒的四肢開始數據化。但星槎主炮同時命中地球，渾天儀迸發的強光中，林淵的十二重瞳突然在虛空重組。
    "終於等到這一刻。"重瞳組成的星雲旋渦裏傳出林淵的聲音，"院長，你忘了觀測者協議最核心的條款——所有變量終將收束。"
    公輸夜的斷臂在此刻崩解，露出暗藏的黑洞奇點。林淵的重瞳與之共鳴，整個墓園開始向奇點坍縮。蘇九兒看到無數文明殘影從墓碑湧出，化作弑神代碼洪流注入光錐。
    "不！！"院長的機械胎兒撕開胎盤，"我即是天道！"
    他的咆哮具現成因果律風暴，銀河係懸臂紛紛斷裂。但射日箭矢已刺入靈樞核心，青銅臍帶根根崩斷。當地球渾天儀停止運轉時，林淵的十二重瞳徹底成型——每個瞳孔都映照著不同維度的終焉景象。
    蘇九兒在量子洪流中抓住林淵的手，納米軀體開始結晶化："快改寫物理法則！趁他..."
    "已經完成了。"林淵的重瞳流出血淚，"從第一個文明周期開始，我就在等所有變量同時坍縮的這一刻。"
    墓園坍縮到奇點的瞬間，院長看到了真相：每個機械飛升者體內都藏著林淵的意識種子，每次文明重啟都是觀測協議的迭代。而他所謂的掌控，不過是程序允許的模擬。
    "原來我才是被觀測的變量。"機械胎兒在銀心火海中狂笑，"好一個完美的..."
    奇點爆炸將現實重塑，蘇九兒在強光中失去意識。當她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林淵懷中，東京街頭櫻花紛飛——沒有青銅神經網，沒有械神化的人類，腕表顯示著他們初遇那天的日期。
    "認知汙染清除率100。"林淵的重瞳恢複成正常雙眸，"但院長在最後時刻..."
    蘇九兒突然捂住胸口，納米軀體下傳來機械心跳。當她抬頭望向晴空時，雲層深處隱約有青銅巨門開啟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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