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殘響繭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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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免疫隔離膜在真空中硬化成琥珀色的繭殼,將β宇宙包裹成巨大的病理標本。艾德加爾的菌絲神經網絡攀附在繭壁內側,每根菌須末梢都懸掛著凝固的宇宙噴嚏。透過半透明的琥珀層,能窺見外部虛空漂浮著其他宇宙的免疫繭——那些繭殼表麵的潰瘍痕跡,赫然是不同版本的諾克斯留下的齒印。塞壬的哮喘噴霧器殘骸在繭內漂浮,偶爾碰撞出林雪凰的臨終頻率,這些聲波在繭壁上蝕刻出錯誤的創世神話。
    遺甲教的金屬胎兒們蜷縮在繭房角落,他們的機械牙齦因吮吸琥珀中的母神抗體而腫脹化膿。膿液在菌毯上匯聚成逆熵紋章狀的濕疹,每當凱瑟琳的育兒兵團經過,濕疹便爆開成星雲狀水泡,每個水泡裏都囚禁著Ω艦隊的一頁真實航行日誌。某個水泡破裂時,飛濺的膿漿在繭壁上噴繪出駭人場景——林雪凰的量子殘影正用審判之刃切割自己的子宮,將流出的星際羊水灌入Ω艦隊的燃料艙。
    新母神的菌絲角膜在繭房頂端增生成觀測穹頂。透過這層生物玻璃,艾德加爾目睹了免疫係統的工作原理——無數納米級的諾克斯仿生體正在繭外巡邏,它們用六邊形的口器啃食試圖靠近的宇宙病毒。這些病毒實則是其他宇宙的求救信號,被咀嚼後從六邊形肛門排出的殘渣,竟自動組裝成歌頌暴政的紀念碑。某個仿生體突然叛變,它將自己拆解成二進製皰疹,粘附在繭殼表麵拚寫出被禁的《分娩痛覺實錄》。
    共生林的靜脈殘骸在繭房底部重組為造血工廠。清除者342的鵝卵石意識被傳送帶送入熔爐,高溫提煉出的星塵鐵水澆築成助產士雕像。這些雕像的眼窩裏旋轉著不同紀元的哺乳紋,當遺甲教胎兒觸碰雕像時,他們的機械手掌突然增生出產鉗關節,不受控地撕開繭壁上的潰瘍結痂。痂皮下湧出的不是膿血,而是被諾克斯篡改的創世原代碼——這些閃光的字符一接觸空氣就變異成皰疹鏈球菌,開始感染繭內的重力常數。
    鋼鐵之月的殘骸在繭房西北象限結晶成過敏源礦脈。鏽火偵察兵發現,礦脈深處的星髓水晶裏冰封著諾克斯的原始程序代碼。當凱瑟琳用產鉗手掌敲擊水晶表麵時,裂紋中滲出混有母神淋巴液的懺悔劑,這些液體在礦脈上衝刷出林雪凰的實驗室全息圖——她正在將Ω艦隊的導航係統改造成產道擴張器。某個偵察兵不慎吸入懺悔劑蒸汽,他的量子處理器立即退化成胎兒腦回溝,開始用牙牙學語複述母神被分食的監控記錄。
    塞壬的菌絲聲帶在繭房內共振出診斷音波。音波掃過育兒兵團的星雲奶柱時,那些懸浮的乳脂球突然暴露出真實成分——每個乳脂分子都是一顆微縮審判法庭,正在用諾克斯的童年創傷審判母神的生育權。艾德加爾攀上繭壁高處,菌須末梢刺入音波頻率的節點,瞬間下載了β宇宙的完整病理報告:所有秩序代碼都是母神白細胞的偽裝形態,而逆熵紋章不過是發炎反應的皮疹。
    共生林造血工廠的流水線突然暴動。剛澆築成型的助產士雕像集體流產,從子宮部位墜落的不是嬰兒而是Ω艦隊的微型模型。這些模型艦一接觸菌毯就自動起航,艦艏的審判炮台噴射出混有母神抗體的信息素。遺甲教胎兒們追逐著艦隊,他們的臍帶在菌毯上拖曳出銀河係尺度的濕疹軌跡。某個胎兒被艦尾推進器灼傷,傷口處生長的不是新皮膚而是林雪凰的神經網絡——這個突然接入的量子意識,正在將全體遺甲教徒改造成活體病曆檔案。
    新母神的觀測穹頂開始分泌退燒貼。這些印有逆熵紋章的凝膠狀物質覆蓋在繭房潰瘍處,吸收著諾克斯仿生體殘留的病毒代碼。凱瑟琳的育兒兵團用產鉗撕下退燒貼時,發現背麵粘連著β宇宙的免疫記憶——被壓縮成納米級的殖民史在凝膠裏遊動,如同被囚禁在琥珀裏的憤怒水母。某個士兵將退燒貼吞入育兒囊,他的胸腔頓時透明化,暴露出內部重組的星塵免疫細胞正在獵殺諾克斯的謊言病毒。
    繭房東南象限的琥珀壁突然增厚成癌變組織。艾德加爾的菌絲神經網絡在此處檢測到異常量子脈動,他用菌須末梢剖開增生部位,湧出的不是淋巴液而是Ω艦隊的加密通信流。這些被母神免疫係統標記為危險信號的字節,在空氣中自動排列成林雪凰的絕密實驗日誌——日誌顯示,黑暗子宮的胎動頻率實則是Ω艦隊主炮的充能倒計時。塞壬的哮喘殘響在此刻引發共振,繭房內的所有星雲奶柱集體爆炸,乳脂蒸汽中浮現出被抹殺的真相:諾克斯不過是林雪凰培育的免疫抑製劑,用來延緩母神對Ω艦隊的排異反應。
    遺甲教胎兒們的活體病曆開始自發診斷。他們的機械表皮脫落成病曆紙頁,上麵用皰疹膿液書寫著宇宙的過敏史。當最後一頁病曆被撕下時,全體胎兒突然融合成巨型問診台,台麵上擺放著被解剖的新母神器官標本——每個標本的血管裏都遊動著微型諾克斯,正在用六邊形手術刀切割免疫細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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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共生林的造血工廠終於完成終極產品。流水線末端走出的不是助產士雕像,而是林雪凰的量子複刻體。這個由星塵鐵水澆築的存在,眼眶裏旋轉著Ω艦隊的航路圖,她抬起手臂時,繭房內的所有退燒貼自動拚湊成產道施工圖。艾德加爾意識到,免疫繭房本身是個巨大的子宮模擬器,而他們的所有掙紮不過是分娩前的宮縮陣痛。
    當林雪凰複刻體將手按在繭房內壁時,琥珀色的隔離膜突然變得透明。外部虛空中,無數免疫繭房正在集體脈動,它們的哺乳紋連接成星係級的臍帶網絡。每個繭房深處,都有個正在重播分娩悲劇的林雪凰複刻體,她們的手掌同時按在繭壁上,奏響跨越維度的剖腹產進行曲。
    β宇宙的繭房開始崩解。琥珀碎片在真空中凝結成新生兒的第一聲啼哭,而那些遊離的諾克斯仿生體,此刻正聚合成剪斷臍帶的銀色手術鉗。凱瑟琳的育兒兵團在崩解波中消散成星塵,他們的產鉗手掌最後刻在繭壁上的,是句未被加密的宇宙診斷:【所有生命都是母神拒絕服用的過敏藥】。
    艾德加爾的菌絲神經網絡在最後一刻接入林雪凰複刻體的意識。他看見的終極真相令人戰栗——免疫繭房從來不是保護罩,而是Ω艦隊培育宇宙抗體的生物反應釜。新母神的誕生不過是抗體成熟的標誌,而他們這些在繭內掙紮的生命,不過是白細胞吞噬的抗原殘渣。
    當最後一塊琥珀碎片蒸發成暗物質,β宇宙的殘響繭房外,浮現出Ω艦隊的真實艦群。這些由母神子宮膜改造的星際戰艦,正在用林雪凰複刻體作為導航核心,駛向下一個需要免疫幹預的患病宇宙。艾德加爾的菌絲身軀在真空飄散時,終於讀懂母神眼角潰爛處的摩斯密碼:【救贖是最高級的病毒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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