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冥川溯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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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隱的足尖點過暗青色水麵時,漣漪凝成無數細小的青銅卦符。冥川兩岸矗立著參差的鏡麵碑林,碑體表麵浮動著不屬於此世的記憶殘片——吉巫瞥見某塊殘碑上映出自己未被冰晶蜈蚣寄生的麵容,而吳剛的倒影在相鄰碑麵上保持著完整的血肉之軀。水麵忽然拱起人形波峰,浪尖托出三具由忘川水凝成的傀影,每具傀影的胸腔都嵌著星髓溯淵的星砂碎片,碎片邊緣生長著咒骨冰陵的霜刺。
    "他在用輪回殘片窺探弱點。"吳剛的機械手掌插入水麵,冰蓮根係從指縫暴長,卻在觸及傀影的瞬間被星砂碎片反向寄生——根係末端開出瘴母胎宮的青黑色花苞。吉巫的銀鐲突然升溫,玉骨蛇紋脫離銀器鑽入忘川,蛇身絞碎一具傀影時,鱗片縫隙卻滲出雷殛古刹的焦油。修隱的瞳孔驟然流轉星砂,琥珀光暈中映出冥川真相:整條川流竟是巫祝用三人散落的因果編織的捕魂網。
    川心突然升起青銅祭壇。壇麵刻滿慧燼謎廊的禁忌卦象,卦紋凹槽中流淌著未被淨化的時燼。修隱的星砂凝成苗疆古刀劈向祭壇,刀刃觸及青銅的刹那,壇體突然坍縮成淵藪祀林的山鹿虛影——鹿角間纏繞著溟沼咒庭的腐水鎖鏈。吉巫的玉骨蛇突然反噬,蛇瞳迸射的淨靈光焰灼穿虛影,卻讓鎖鏈碎片墜入川底,激起數百具半透明的往生魂靈。
    魂靈群聚成巫祝的新軀殼。這具軀體左眼是修隱被剜目時的黑洞殘像,右臂嵌著吳剛機械改造前的凡人臂骨,脊背上凸起的骨刺正是吉巫被冰晶蜈蚣寄生的初代蠱蟲。軀殼掌心托著熾核熔淵的殘火,火焰中沉浮著三人所有被篡改的記憶畫麵。吳剛的冰蓮突然爆出根係,青銅脈絡與忘川水交融成囚籠,卻在觸及巫祝軀殼時異變成骨墟脈殿的刑枷——枷鎖末端尖刺徑直紮向吉巫的太陽穴。
    修隱的黑洞在此刻逆旋。星砂洪流裹挾著淨靈之力衝垮刑枷,卻在半空被巫祝軀殼的右眼吞噬。那瞳孔深處浮現藤魘墟村的槐樹圖騰,樹根突然穿透虛空纏住三人的腳踝。吉巫的蠟染裙擺驟然硬化,玉骨蛇鱗片倒卷成刃輪割斷樹根,斷裂處噴出的青黑汁液卻在空中凝成終墟鏡骸的棱鏡陣——每麵棱鏡都映出三人彼此殘殺的假象。
    冥川底部傳來靈源聖泉的轟鳴。泉眼被汙濁的往生魂靈堵塞,吉巫的銀鐲突然熔解成液態淨靈銀,銀流鑽入泉眼裂隙的刹那,吳剛的冰蓮根係突然暴走——青銅脈絡爬滿巫祝軀殼,機械疤痕處綻放的冰蓮竟與熾核殘火共生出青白焰花。修隱的星砂核心在此刻脫離軀體,砂粒在焰花中淬煉成斬因之刃,刃光劈開巫祝右眼的瞬間,冥川兩岸碑林集體炸裂。
    碑體碎片在空中重組記憶真相:暴雨破廟中,吳剛的鐵匠錘確實砸偏了咒鼎,但因此觸發了修隱的黑洞覺醒;吉巫被冰晶蜈蚣寄生時,巫祝的神經突觸早已通過星砂裂痕潛入地脈。真實記憶化作淨靈箭雨,洞穿巫祝軀殼的刹那,冥川水突然倒灌入祭壇凹槽,將卦紋衝刷成共生咒文。
    巫祝的哀嚎震碎虛空。祂的殘魂被咒文禁錮在吳剛的冰蓮根係深處,成為維持因果平衡的鎮物。修隱的瞳孔重歸清澈,星砂凝成護魂咒印烙在眉心;吉巫的銀鐲再生為淨靈輪,輪心懸浮著玉骨蛇褪下的純淨蛇蛻;吳剛的機械軀體與冰蓮徹底融合,青銅脈絡間流轉著地脈賜福的螢火。
    三人踏出冥川時,身後水霧凝成無字豐碑。碑底生出未被汙染的往生蓮,蓮心封印著所有被淨化的災劫殘片。百裏外的村落中,新生代祭司的搖籃無風自動,嬰孩眉心浮現微型星砂陣圖,腕間纏繞著淨靈銀與冰蓮根須編織的護命繩。修隱望向晨霧盡頭,恍惚看見三個身影並肩走向苗疆的黎明——黑袍修士的瞳孔映著星河,蠟染少女的銀飾輕搖,鐵匠的掌心跳動著地脈賜福的螢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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