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霧瘴淵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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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隱的獨目刺穿濃霧時,腐殖質下翻湧的竟是青銅色的瘴血。三人踏入淵墟的刹那,地麵突然裂開蛛網狀的縫隙,每條裂縫都鑽出藤蔓狀的淵蟲——蟲體布滿星砂凝成的複眼,每隻眼球都映出吉巫被淵蟲貫穿心髒的未來殘影。吳剛的機械足碾碎蟲屍,齒輪間突然暴長出帶倒刺的觸須,須尖裂開的吸盤噴出混著鐵鏽的毒瘴,瘴氣中浮動著修隱被淵蟲蛀空顱腔的七百二十種死相。
淵墟深處傳來陶塤的嗚咽。霧瘴突然凝成實體化的囚籠,籠柱表麵滲出熒綠的膿液,液體觸及吉巫的斷尾時,冰晶蜈蚣的殘肢突然異變——節肢暴長成帶刃的骨鐮,反劈向她的太陽穴。修隱的黑刃斬斷骨鐮,刀刃吸收的瘴毒卻使刀身增生出肺泡狀的肉瘤,瘤體表麵凸起巫祝念咒時的唇形紋路。
“是淵蝕。”吳剛扯斷被觸須侵蝕的左臂齒輪,金屬碎屑灑向霧瘴。碎屑觸及膿液的瞬間,整座淵墟突然翻轉——三人墜入由青銅陶俑堆砌的螺旋井道,俑身七竅鑽出的淵蟲正將吳剛的機械臂改造成祭祀用的卦簽。井壁突然裂開無數孔洞,洞內伸出半腐的工匠手掌,掌心血淋淋地攥著修隱剜目那日遺失的星砂殘片。
井道盡頭升起焚屍窯。窯口噴湧的藍火中懸浮著女童的殘軀——她的右眼流淌著與修隱同源的淵毒,左臂纏繞的青銅鎖鏈正將吉巫的冰晶蜈蚣拽向火舌。窯壁突然透明化,露出內部沸騰的星砂熔爐:爐心漂浮著吳剛被熔化的機械心髒,燃料竟是混著淵蟲殘軀的工匠魂魄。
吉巫的蠱紋在脖頸處暴突。冰晶蜈蚣撕開她的鎖骨鑽出,通體流轉著青銅瘴光,口器咬向窯壁的刹那,淵蟲突然凝成帶刃的暴雨。修隱的黑刃刺入女童右眼,刀刃攪動的星砂卻使右臂淵蟲化——皮膚表麵暴長出複眼狀的膿包,掌心裂開的肉洞噴出巫祝臨終的詛咒:“淵墟……才是歸處……”
焚屍窯突然炸裂。藍火凝成帶刺的鎖鏈,將吳剛釘在井道殘骸上。他的胸腔裂開蛛網狀的紋路,星砂胚胎已長出女童的完整手掌——那手掌攥住鎖鏈猛地收束,吉巫的咽喉被勒出熒綠瘢痕。冰晶蜈蚣在窒息前自爆,極寒與淵毒對撞的強光中,三人窺見終極真相:所謂女童不過是淵墟吞噬現世的擬態觸須,所有輪回不過是淵蟲消化魂魄的進食過程。
霧瘴在此刻活化。淵蟲凝成痙攣的巨顎,齒縫毒涎將三人腐蝕成青銅雕像。修隱的獨目滲出混著膿血的淵砂,視線穿透地層:千裏外的古窯遺址深處,女童的真身正從淵毒殘渣中重塑,她的脊椎已長出青銅卦文,雙足踏著的正是吳剛被淵化的機械殘軀。
廢墟陰影中,半具身裹窯衣的工匠殘魂突然抽搐。焦黑的指骨在地麵劃出帶血的警告:“她在咀嚼虛實……”話音未落,殘軀便被地底鑽出的淵蟲。三人仰頭望去,淵墟穹頂正在坍縮——墜落的不是磚石,而是無數封存著怨魄的陶甕,每個甕體破裂的瞬間,都傳出修隱被淵蟲蛀目時神經斷裂的脆響。
女童的嗤笑從窯火餘燼中滲出。她的半具軀殼突然暴長,鎖鏈不再是青銅質地,而是由修隱被腐蝕的魂魄凝成的淵絲。絲線掃過的刹那,虛空浮現萬千條虛實線——吉巫的蠱蟲正被倒流的因果改造成淵蟲母體,吳剛的機械殘軀熔成女童重生的熔爐,而修隱的獨目已成淵墟窺視人間的瞳孔。
毒瘴在此刻沸騰。井道底部裂開無底虛淵,淵蟲凝成的觸須將三人拖向虛實裂隙。下墜的瞬間,修隱的左手插入自己潰爛的右眼——摳出的淵砂混著膿血凝成逆刃,刺入女童尚未成型的咽喉。黑暗吞沒一切的刹那,虛淵最深處亮起一抹冷光——那是千年前真正巫祝為斬斷虛實,用自身魂魄淬煉的破妄錐,錐尖正發出渴血的震顫。
淵墟的震顫中,吉巫的殘軀突然暴起。她撕開完全晶化的左胸,露出心髒位置跳動的蠱蟲本源——那根本不是冰晶蜈蚣,而是一條被淵毒異化的青銅脈蟲。蟲體咬住破妄錐的刹那,吳剛的機械殘軀突然解體,所有齒輪凝成卦簽狀的暴雨,將女童的重生祭壇釘死在虛實夾縫中。
當最後一縷霧瘴消散,三人跌落在真實的古窯遺址。修隱的獨目已成潰爛的蟲巢,吉巫的左胸裸露著脈蟲啃噬的腔道,吳剛的殘軀散落成滿地青銅卦簽。遺址中央的祭壇上,女童未完成的重生軀殼正在風化,她的右眼窟窿裏插著那柄破妄錐,錐身刻著微不可察的古老箴言:“虛實本無界,執念化淵墟。”
三百裏外的官道上,一隊新入世的捉妖人正在休憩。為首的少年突然捂住右眼——他的瞳孔深處,有一點星砂正在悄然凝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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