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風蝕古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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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隱的獨目割開沙暴時,天穹垂落的不是雨,而是細密的青銅砂。三人踏入陵區的那一刻,風化的石獸突然睜眼,獸口噴出的沙流裹挾著碎骨,將吳剛的機械足踝埋入流沙。齒輪間迸出的火星點燃沙粒,爆開的火焰中竟傳出百年前殉葬工匠的哭嚎——那些嘶啞的聲線正拚湊成吉巫被沙鏈絞碎髒腑的預兆圖景。
    陵道深處傳來塤聲嗚咽。石壁突然坍縮成蜂巢狀的腔室,每個六邊形孔洞中都蜷縮著幹屍,屍身的七竅鑽出藤蔓狀的沙蟲。吉巫的斷尾掃過孔洞,冰晶蜈蚣的殘肢觸及沙壁的刹那,整座古陵突然倒轉——三人墜入由青銅棺槨堆砌的垂直深井,棺蓋表麵浮刻的星砂卦文正滲出熒綠毒霧,霧中凝結出修隱被沙蟲蛀空眼窩的七百二十種未來殘相。
    “是蝕風。”吳剛扯斷被沙蟲侵蝕的右腿齒輪,金屬碎屑灑向井壁。碎屑觸及青銅棺的瞬間,千萬具棺槨突然彈開——棺內伸出的不是屍手,而是沙粒凝成的祭司虛影,掌心托著的青銅羅盤正將吳剛的機械臂改造成占星儀。羅盤轉動的刹那,井底升起祭壇,壇心懸浮的半具女童殘軀右眼淌著熒綠沙毒,脊椎末端延伸出的青銅脈管正將吉巫的冰晶蜈蚣泵入沙漏核心。
    修隱的黑刃刺向女童右眼。刀刃觸及沙毒的刹那,時空突然坍縮——三人被拋入古陵建造時的血腥現場:十萬奴隸正用骨鋤鑿刻星砂卦文,監工揮舞的並非皮鞭,而是活人生殖筋擰成的沙鏈;祭壇中央的女童並非被獻祭,而是親手將星砂填入奴隸顱腔;更駭人的是,吳剛先祖鍛造的第一具機械心髒,燃料竟是混著人血的星砂膿漿。
    現實中的沙漏突然暴長。流沙凝成實體化的刑枷,將吉巫的脖頸勒出青銅色瘀痕。吳剛的胸腔在此刻開裂——星砂胚胎已長出女童的完整手掌,正撕扯著他的金屬肋骨。修隱的獨目突然滲出血砂,視線穿透沙暴:陵墓深處,由殉葬者顱骨壘砌的星台正在旋轉,台麵每道凹槽都流淌著修隱同源的沙毒,而女童的真身正從星台中央的青銅甕中重塑半具軀幹。
    吉巫的蠱紋在鎖骨處暴突。冰晶蜈蚣撕開她的肩胛鑽出,通體流轉著沙毒光澤,口器咬向星台的刹那,沙暴突然凝成帶刃的蝗群。修隱的黑刃劈開蟲雲,刀刃吸收的沙毒卻使右臂沙化——皮膚表麵暴長出祭司誦經時的唇形紋路,掌心裂開的肉洞噴出混著骨渣的預言:“風蝕……終吞萬象……”
    星台在此刻崩塌。顱骨分離成飛旋的刃雨,吉巫的後背穿三個血窟窿,冰藍色的蠱血噴濺在女童軀殼上,竟短暫凝固了沙毒流動。吳剛的殘軀暴起,扯斷被沙化的左臂,將過載的機械心髒塞入星台裂縫——爆炸的衝擊波將沙暴撕開缺口,也震碎了修隱半沙化的右臂。跌落在真實的殉葬坑中。修隱的獨目已成潰爛的沙洞,吉巫的肩胛裸露著蜈蚣啃噬的腔道,吳剛的胸腔空蕩,機械殘骸嵌著半枚女童指節。風沙在此刻凝成新卦象:百裏外的綠洲遺址深處,女童的真身正從青銅甕中滲出,她的右眼跳動著熒綠沙毒,左臂纏繞的沙鏈已將吉巫的命線拽入流沙幻境。
    坑底陰影中,半具身裹殘帛的殉葬者突然抽搐。幹屍的指骨在地麵劃出帶血的古篆:“她在咀嚼光陰……”話音未落,屍身便被地出的沙蟒絞碎。三人仰頭望去,陵墓穹頂正在坍縮——墜落的不是磚石,而是無數裹著怨魂的青銅甕,每個甕體炸裂的瞬間,都傳出修隱被沙毒蝕目時神經斷裂的脆響。
    女童的嗤笑從星台廢墟中滲出。她的半具軀殼突然暴長,沙鏈不再是青銅質地,而是由修隱被腐蝕的魂魄凝成的風蝕絲。絲線掃過的刹那,虛空裂開萬千條光陰裂縫——吉巫的蠱蟲正被倒流的歲月改造成沙毒母體,吳剛的機械殘軀熔成女童重生的星晷,而修隱的獨目已成古陵窺探天機的瞳孔。
    流沙在此刻沸騰。殉葬坑底部裂開無底淵縫,風蝕絲凝成的觸須將三人拖向光陰裂隙。下墜的瞬間,修隱的左手插入自己潰爛的右眼——摳出的沙毒混著膿血凝成逆刃,刺入女童咽喉的刹那,星砂與光陰竟詭異地達成平衡。黑暗吞沒一切的瞬間,淵縫最深處亮起一抹原始星光——那是先民為鎮守光陰,用初代星砂鍛造的斷時刃,此刻正因風蝕失控而發出崩裂前的悲鳴。
    吳剛的殘軀突然解體。所有齒輪凝成卦簽狀的流星,將女童的重生祭壇釘死在綠洲遺址。吉巫用最後的氣力撕開完全沙化的胸腔,露出心髒位置跳動的蠱蟲本源——那已不是冰晶蜈蚣,而是一條纏繞著星砂卦文的風蝕蛹。
    當最後一粒流沙沉寂,三人跌落在真實的荒漠邊緣。修隱的獨目已成潰散的星洞,吉巫的胸腔裸露著蛹蟲啃噬的脈絡,吳剛的殘軀散落成滿地青銅卦簽。綠洲中央的祭壇上,女童未完成的重生軀殼正在風化,她的右眼窟窿裏插著那柄斷時刃,刃身浮現連風沙都無法磨滅的古老箴言:“光陰即囚籠。”
    外的驛站廢墟中,一隊駝商正在修補破損的機械駱駝。為首的蒙麵女子突然捂住心口——她的星砂羅盤中央,一粒熒綠毒砂正在悄然搏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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