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鏽蝕工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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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修隱那隻獨目像手術刀一樣切開銅綠霧靄時,他看到了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腐朽的青銅齒輪正像饑餓的蟲子一樣,將支撐工坊的梁柱啃噬成蜂窩狀的鏽孔。
    就在三人踏入工坊的一刹那,穹頂垂落的鐵鏈突然像有生命一樣暴長,倒刺如毒蛇般纏住了吳剛的機械臂,並以驚人的力量將他往熔爐拖拽。
    與此同時,齒輪間迸出的火星如流星般劃過,點燃了懸浮在空中的鏽粉。瞬間,綠色的火焰熊熊燃燒起來,仿佛要將整個工坊吞噬。而在這熊熊綠焰中,竟凝結出了前朝匠人被活鑄的殘憶——那些與青銅熔合在一起的骸骨,正以一種詭異的方式拚湊成吉巫被銅鏽蝕穿奇經八脈的讖象。
    坊心傳來一陣沉悶的響聲,那是青銅臼發出的聲音。緊接著,整座工坊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巨手揉捏一樣,突然坍縮成了一個螺旋狀的鏽漩。
    在鏽漩的中心,原本潰爛的熔爐發生了異變,它竟然變成了一座祭壇。壇麵浮凸的銅綠紋路如同古老的咒語,正在將吳剛的機械心髒改造成一台鏽毒泵機。
    吉巫的斷尾如同閃電一般掃過青銅臼,而當冰晶蜈蚣的殘肢觸及青銅的瞬間,鏽漩卻陡然逆轉,如同一股洶湧的洪流,將三人卷入其中。
    他們墜入了一個由銅漿與潰爛金屬絞合而成的腔體,內壁上密布著跳動的鏽瘤,每個瘤體表麵都鑲嵌著星砂蝕刻的冶鑄圖騰,這些圖騰在黑暗中閃爍著微弱的光芒,仿佛是這座詭異工坊的靈魂所在。
    “鏽毒蝕脈。”吳剛怒吼一聲,用盡全身力氣,猛地撕開肩胛處被銅綠鏽蝕的齒輪鏈。隨著一陣刺耳的金屬撕裂聲,齒輪鏈斷裂開來,無數鐵屑如雨點般潑灑向腔壁。
    就在金屬與鏽瘤接觸的瞬間,一道耀眼的光芒閃過,仿佛整個世界都被照亮了。緊接著,隻聽得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響,萬千銅蛇從腔壁中破壁而出,如瘋長的野草一般迅速蔓延開來。
    這些銅蛇的鱗片裂開,縫隙中噴出一股濃烈的毒霧,毒霧中彌漫著酸液的味道,令人作嘔。而在這毒霧之中,隱約可見三個身影,他們的經脈竟然都已經被銅化,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實相。
    修隱的獨目腫脹得像一個滲著銅漿的血囊,吉巫的皮下則隆起了許多青銅鏽斑狀的蠱蟲結節,看起來十分恐怖。而吳剛自己,他的機械骨骼竟然也已經被熔化成了一座祭壇的鏽蝕煙囪,仿佛他的身體已經與這祭壇融為一體。
    在祭壇的中央,盤曲著一條巨大的青銅鏽龍。這條龍的牙齒緊緊咬住一個女童半熔化的軀殼,女童的右眼不斷流淌著銅漿與星砂的混合物,而她的脊椎末端,則延伸出一根鐵索狀的神經束,正將吉巫的蜈蚣緩緩地拖拽向龍喉的裂口。
    突然間,龍腹變得透明起來,透過那透明的龍腹,可以清楚地看到裏麵沸騰的鏽核。在熔爐的深處,懸浮著吳剛那顆被氧化的機械心髒,它仍在不停地泵動著,而那泵動的燃料,竟然是混合著匠人殘魄的青銅膿漿!
    吉巫的蠱紋在太陽穴處劇烈地賁張著,仿佛有什麽東西要從裏麵噴湧而出。突然,一條冰晶蜈蚣從她的顴骨處撕裂皮膚,硬生生地鑽了出來。這條蜈蚣的甲殼上密布著銅綠黴斑,看起來異常詭異。
    就在冰晶蜈蚣的口器噬咬鏽龍的一刹那,整座工坊都劇烈地顫抖起來,仿佛要被這股力量撕裂一般。與此同時,工坊的牆垣也開始出現裂隙,從中探出了一條腐爛的銅蟒。這條銅蟒的身體上纏繞著星砂鏽毒,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惡臭。
    銅蟒迅速地絞纏住了修隱的軀體,將他緊緊地包裹在其中。修隱的身體在銅蟒的纏繞下逐漸變形,最終化為了一個獻祭蛹殼。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修隱展現出了驚人的毅力和勇氣。
    他用左掌猛地插入銅蟒的獨目中,然後用力一剜,將黏連在神經上的星砂凝為一把逆刃。隨著逆刃的劈出,銅蟒的身體被瞬間劈開,而修隱也趁機掙脫了銅蟒的束縛。
    然而,就在修隱以為自己已經脫險的時候,他卻發現自己的右臂發生了異變。他的皮膚開始迅速增殖,變成了一層厚厚的青銅鏽片,而掌心處則綻開了一個孔洞,從中噴湧出了一股女童調試冶鑄火候的記憶銅漿。
    吳剛的胸腔在此刻坍縮。星砂胚胎已孕出女童的完整青銅脈管,那血管震顫的刹那,鏽霧凝為刃狀旋風。修隱的鏽片右臂轟然炸裂,迸射的銅渣蝕穿女童右眼;吉巫趁隙撕裂潰爛的胸腹,扯出半熔化的蠱母塞入龍喉裂隙。三重能量絞殺的極光中,女童的殘軀崩解為銅綠酸雨——每滴毒液都映現終極虛相:這工坊實為巫祝冶煉鏽毒星砂的活體熔爐。
    三人跌進潰散的青銅渣滓中。修隱的獨目已成糜爛的鏽洞,吉巫的顴骨裸露出蜈蚣啃噬的螺旋孔道,吳剛的胸腔空蕩如廢棄煙道,機械殘肢覆滿銅綠黴斑。地裂滲出靛藍色鏽漿,凝為新鮮卦象:三百裏外的古冶場深處,女童未被消解的左眼正隨銅鏽潮汐重生,瞳孔烙印著三人在九重鏽毒輪回中的終末殘章。
    殘陽如血,一名獨臂的鑄匠在坍圮的冶爐旁捶打青銅人偶。他的鐵砧猝然爆裂,飛濺的銅屑裏,一粒星砂正隨著未冷卻的金屬餘溫悄然搏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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