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書瑤在燃燒的街道上狂奔，納米戰靴踏過的地方濺起細小的火星。過期青黴素在血管裏奔湧，每一根神經末梢都在尖叫。量子手環的能量顯示已經降到2，全息投影在她視網膜上投出鮮紅的倒計時：7分32秒。
    "警告：基因穩定性降至41"
    她咬緊牙關跳過一具焦黑的屍體。前方燕王府的輪廓在熱浪中扭曲變形，數十名被藍光控製的士兵正機械地撞向大門。他們的肌肉膨脹得幾乎撐破鎧甲，眼白完全被量子操控場的藍光占據。
    沈書瑤抬起左手，腕甲彈出的納米絲在空中織成細網。當第一個士兵撲來時，她側身閃過，納米網如活物般纏住對方脖頸。士兵倒地抽搐，但更多的藍眼士兵已經轉身。
    "識別為b7型量子傀儡。"手環冰冷地報告，"建議規避。"
    她沒時間規避。青銅鼎在燕王府地窖，星艦核心在等她，蕭燼羽的殘影說那是阻止楚明河的關鍵。沈書瑤從發髻抽出戰術匕首，刀鋒在火光中泛著幽藍——那是塗了納米催化劑的痕跡。
    第一個士兵的頭顱飛起時，她聞到焦糊的金屬味。第二個士兵的機械臂擦過她臉頰，帶起一串血珠。沈書瑤旋身將匕首插進對方眼窩，藍光炸裂的瞬間，她看到機械義眼裏細如發絲的量子回路。
    "還剩5分鍾。"
    手環突然發出尖銳鳴叫。沈書瑤低頭，隻見一道藍光從燕王府方向衝天而起，空氣中的塵埃在能量場中懸浮成奇異的光帶。她胸口一窒——那是星艦核心啟動的征兆。
    "楚明河找到了..."她喃喃道，卻聽見身後傳來熟悉的金屬摩擦聲。
    蕭燼羽的殘破投影出現在燃燒的斷牆邊。他的銀發被全息模擬的火焰映成橘紅，機械左眼不斷閃爍著故障的雪花點。
    "瑤瑤...快走..."他的聲音夾雜著電子雜音，"核心在共鳴...你會被..."
    投影突然扭曲，楚明河的麵具臉從中浮現。"少校，"他機械音裏帶著貓捉老鼠的愉悅，"你還在掙紮？看看四周。"
    沈書瑤環顧四周，瞳孔驟縮。整條街道的火焰突然靜止，飛濺的火星凝固在空中，倒塌的房梁懸停在離地三尺的位置。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唯有她和楚明河的投影還能活動。
    "時空錨點已經建立。"楚明河抬起機械臂，麵具下的量子時鍾眼緩緩旋轉，"再過三分鍾，靖難之役的結果將被永久改寫。朱棣會提前三個月攻入南京，建文帝將..."
    "你瘋了！"沈書瑤厲聲打斷，"大規模改變曆史節點會引發時空風暴！"
    楚明河的笑聲像生鏽的齒輪互相摩擦。他緩緩摘下麵具，露出那張與朱棣有七分相似卻蒼白如屍的臉。"誰說我要阻止靖難？"左眼的量子時鍾瞳孔突然放大，"我要的是讓朱棣的軍隊——帶上未來科技。"
    沈書瑤如墜冰窟。她突然明白那些被改造的士兵、懸浮的金屬球體意味著什麽。楚明河不是在改變曆史，而是在武裝曆史。
    "為什麽？"她握緊匕首。
    "因為基因鎖。"楚明河的投影突然逼近，"你的dna是唯一能穩定穿越的密鑰，但需要特定曆史事件的量子波動激活。靖難之役死了三十萬人——多麽完美的能量場。"
    沈書瑤胃部絞痛。她想起訓練手冊上的警告：大規模死亡會釋放特殊的時空漣漪。楚明河是要用明朝人的血，為他的時空軍團鋪路。
    "還剩3分鍾。"
    手環的警報驚醒了她。沈書瑤突然暴起，匕首刺向投影的咽喉——當然穿過了一片虛無。楚明河大笑起來，笑聲中時間重新流動，燃燒的房梁轟然砸落。
    她滾進一條小巷，納米戰衣在右肩撕開一道口子。青黴素的藥效正在巔峰，疼痛反而讓思維更清晰。燕王府的圍牆就在眼前，但守衛的士兵已經變成藍眼傀儡。
    "能量1...建議啟用應急協議。"
    沈書瑤深吸一口氣，按下手環內側的紅色按鈕。劇痛瞬間席卷全身，仿佛有千萬根鋼針在骨髓裏攪動。這是時空管理局的最終手段：燃燒基因穩定性換取短暫的能量爆發。
    當她再次睜眼，世界變得不一樣了。納米視覺穿透牆壁，看到地窖裏楚明河正將青銅鼎上的北鬥七星圖案逐一激活。鼎身裂開，露出內部旋轉的藍色核心——那分明是微型曲率引擎。
    "找到你了。"沈書瑤冷笑。
    她縱身躍起，納米絲從十指激射而出，在牆麵上織成階梯。藍眼士兵的箭矢擦著她腳踝飛過，卻在接觸納米絲的瞬間化為鐵水。當第一個守衛撲來時，她淩空翻轉，匕首劃過一道藍弧，士兵的鎧甲如紙片般裂開。
    地窖入口近在咫尺，沈書瑤卻突然踉蹌跪地。基因燃燒的副作用來了，視線邊緣開始出現黑色雪花。她咬牙掏出最後一樣武器——蕭燼羽送她的戒指，那枚用戰機殘骸打造的指環。
    "密碼...我的生日。"她顫抖著轉動指環上的藍寶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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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寶石投射出一段全息錄像：年輕的蕭燼羽在時空管理局的訓練場，對著鏡頭羞澀地笑。"瑤瑤，如果有一天你看到這個，說明我最擔心的事發生了。"影像中的他舉起一個金屬裝置，"這是量子幹擾器，能暫時癱瘓星艦核心。啟動密碼是..."
    錄像突然閃爍，楚明河的臉擠進畫麵。"真感人。"他冷笑道，"可惜他忘了告訴你，使用這個會引發基因鏈崩塌。"
    沈書瑤沒有猶豫。她將戒指按在手環上，藍光爆閃的瞬間，地窖方向傳來一聲悶響。楚明河的咆哮通過某種傳聲裝置震得她耳膜生疼："你找死！"
    地窖門被炸開的刹那，沈書瑤看到了令她血液凝固的一幕：青銅鼎完全展開，核心懸浮在半空，投射出的星圖正是7319年的銀河係。楚明河站在光幕中央，左眼的量子時鍾瘋狂旋轉。
    "晚了，少校。"他張開雙臂，"信標已經激活。"
    沈書瑤的納米視覺顯示，核心釋放的波紋正在改寫方圓十裏的時空結構。最可怕的是，波紋中浮現出模糊的輪廓——那是正在實體化的未來裝甲部隊。
    "還剩1分鍾。"
    她撲向核心，卻在半空被無形力量彈開。楚明河大笑："沒用的，隻有朱權的基因密碼能關閉它！可惜他正在..."
    一聲琴音突然刺破喧囂。
    沈書瑤轉頭，隻見朱權林毅不知何時出現在地窖入口。他胸前的烙印已經蔓延到下頜，卻穩穩抱著那張焦尾古琴。當《廣陵散》的第二個音符響起時，核心的光幕明顯波動了一下。
    "不可能！"楚明河厲喝，"你怎麽能抵抗量子場？"
    朱權林毅沒有回答。他的瞳孔在黑色與冰藍間飛速切換，彈奏的指法卻是兩人從未學過的未來技法。沈書瑤突然明白——這是雙重意識在絕境中產生的融合技能！
    她趁機衝向核心。楚明河的機械臂橫掃而來，納米戰衣在接觸瞬間撕裂。沈書瑤感到肋骨斷了兩根，卻借著衝擊力滾到青銅鼎前。鼎身上的北鬥七星圖案正在重組，她猛地將染血的匕首插進天樞星的位置。
    "識別到管理員基因。"核心突然發出柔和的電子音，"安全協議啟動。"
    楚明河的咆哮與爆炸聲同時響起。沈書瑤被氣浪掀飛，落入一個帶著藍莓味的懷抱。蕭燼羽的實體投影接住了她，銀發在能量風暴中狂舞。
    "瑤瑤..."他的機械眼第一次流露出人類般的痛苦，"我錯了..."
    沈書瑤想說話，卻吐出一口鮮血。納米視覺顯示基因穩定性已經降到19，視野邊緣開始出現記憶碎片——那是被清洗的9000次輪回。她看到自己在不同時空都成為寧王妃，每次都愛上朱權，每次都被蕭燼羽清洗記憶。
    最驚人的是，碎片裏有個十五歲的朱權，正在向銀發男子學習繪製星圖。那個男子的背影...分明是年長的蕭燼羽！
    "時間...悖論..."她艱難地說。
    蕭燼羽的投影開始消散。"不是悖論。"他輕觸她臉頰，"是宿命。我注定要教會他...才能讓你..."
    話音未落，一道藍光貫穿他的胸口。楚明河站在廢墟上，手中武器還冒著煙。"真感人。"他冷笑道，"可惜曆史隻由勝利者書寫。"
    沈書瑤想站起來，身體卻不再聽從使喚。她看到朱權林毅倒在血泊中，古琴碎成兩半；看到核心的光幕正在收縮，卻仍有小半裝甲部隊完成了實體化；看到楚明河走向自己，左眼的時鍾瞳孔映出她蒼白的麵容。
    "別擔心，少校。"他蹲下身，機械手指撫過她脖頸的烙印，"我會好好利用你的基因。想象一下，成千上萬個你，為我打開所有曆史節點..."
    沈書瑤用盡最後力氣，將戒指按在他胸口。楚明河慘叫一聲，時鍾眼爆出電火花。但為時已晚，她感到意識正在下沉，黑暗從四麵八方湧來。
    最後的感知是有人抱起了她。那人身上有硝煙與沉水香的味道，胸口烙印貼著她的臉頰發燙。恍惚中聽到他說："堅持住...前世之約..."
    然後是無盡的墜落。下墜途中，記憶碎片如走馬燈閃過。她看到自己第一次穿越時，朱權在書房對她說的第一句話不是"王妃醒了"，而是"少校，你遲到了"；看到林毅在時空管理局的第十次表白被拒後，眼中閃過的不是傷心，而是某種決絕；看到蕭燼羽每次清洗她記憶時，機械眼裏流出的不是機油，而是眼淚。
    最深的黑暗降臨時，沈書瑤突然明白了什麽。她掙紮著抬起手，用盡最後的基因能量，將量子手環扔向正在關閉的核心光幕。
    "識別到最高權限。"核心突然發出廣播，"時空重置協議啟動。"
    楚明河的尖叫與刺目的白光同時爆發。沈書瑤感到自己在消散，卻又在重組。無數時間線在她眼前展開又合並，最後定格在一個畫麵上：十五歲的朱權站在大寧城頭，正在繪製星圖。他身後，銀發男子的藍莓香隨風飄散...
    當意識徹底沉入黑暗前，沈書瑤嘴角勾起一抹笑。她終於知道該怎麽贏這場跨越七百年的棋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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