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燕王急召！"
    紅袖的聲音穿透紙窗，沈書瑤猛地從床榻上彈起。量子手環顯示寅時三刻——距離東昌軍報傳來不過兩個時辰。身旁朱權已然整裝完畢，黑發束在玉冠中，腰間軟劍泛著冷光。
    "四哥等不及了。"朱權指尖撫過她手腕上的銅鐲，那裏藏著量子手環，"李景隆五十萬大軍潰敗濟南，盛庸正馳援東昌。"
    沈書瑤瞳孔微縮。按史書記載，這該是張玉戰死之地。可那位名將昨夜還在燕王府地宮與他們並肩作戰。
    "林毅呢？"她壓低聲音。自從地宮爆炸後，林毅的意識就時隱時現。
    朱權眸色忽深，黑瞳中閃過一絲冰藍："上校說......時空裂縫在擴大。"他忽然按住太陽穴，銀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爬上鬢角，"楚明河啟動了備用信標......"
    話音未落，院外傳來鎧甲碰撞聲。陳亨帶著親兵立在月門下，這位投降燕王的將領臉上帶著古怪笑意："寧王殿下，燕王有令，即刻移駕中軍帳。"
    沈書瑤的量子手環微微發燙。掃描顯示陳亨腰間玉佩散發著微弱輻射——那是蕭燼羽的追蹤器！她強壓驚詫，裝作整理朱權的披風，用未來語快速道："蕭燼羽在附近。"
    朱權睫毛幾不可察地顫了顫。轉身時已恢複親王威儀："陳都督先行，本王隨後就到。"
    待腳步聲遠去，沈書瑤立刻激活手環。全息投影展開，顯示北平城外三十裏處有量子波動。圖像突然扭曲，蕭燼羽的虛影浮現，機械義眼比昨夜更加猩紅。
    "瑤瑤......"聲音斷斷續續，"楚明河修改了......白溝河之戰的數據......張玉本該戰死......"
    投影突然炸裂成藍色光點。沈書瑤倒退半步，撞進一個溫暖的懷抱。朱權的手穩穩扶住她肩頭，掌心溫度透過布料傳來。有那麽一瞬，她錯覺是林毅在身後。
    "四哥在懷疑我們。"朱權在她耳邊低語，溫熱呼吸拂過頸側，"地宮之事，他表麵信了張玉的說辭，實則已派紀綱暗中調查。"
    沈書瑤想起那個冒死攔駕的錦衣衛。曆史上，紀綱將在靖難後執掌詔獄，成為朱棣最鋒利的刀。
    "鄭村壩。"她突然抓住朱權手腕，"按史書記載，今日午時李景隆殘部會在此遭遇燕軍。如果楚明河已經改變曆史......"
    朱權眸色驟變。黑瞳完全被冰藍占據，林毅的意識強行接管身體："書瑤，掃描陳亨的玉佩！那不是追蹤器，是信標幹擾器！"
    量子手環發出尖銳警報。沈書瑤眼睜睜看著曆史偏離值從51跳到53，天空中青銅色裂縫又擴大了幾分。更可怕的是，手環顯示朱權體內的基因烙印正在分離——林毅的意識在消散！
    "堅持住！"她抓住朱權前襟，卻被他反手扣住手腕。那雙眼睛在黑與藍之間瘋狂切換，最終定格為深邃的墨色。
    "無妨。"朱權鬆開她，唇角勾起熟悉的弧度，"上校暫時睡了。"他撫平衣襟褶皺，又變回那個運籌帷幄的寧王，"走吧，別讓四哥久等。"
    燕軍中軍帳內，朱棣正與道衍對弈。見朱權入內，燕王推開棋盤大笑："十七弟來得正好！李景隆那廝在鄭村壩列陣，你可願為為兄掠陣？"
    沈書瑤站在帳外，透過納米機器人構成的監視網捕捉著每個字。朱棣表麵熱情，眼神卻冷得像冰。道衍手中的黑子泛著詭異光澤——老和尚竟在棋子中摻了能幹擾量子信號的隕鐵粉！
    "臣弟願往。"朱權拱手，袖中軟劍微微顫動，"隻是王妃近日研習兵法，不知可否......"
    "寧王妃果然不凡。"朱棣意味深長地看向帳外，"聽聞昨日地宮除妖，王妃一曲《瀟湘水雲》竟能引動天雷？"
    空氣驟然凝固。沈書瑤的手環突然發燙，顯示朱棣佩劍上檢測到未來合金成分。楚明河竟然已經將科技武器交給古人！
    "殿下謬讚。"朱權不動聲色地側身，擋住朱棣視線，"內子不過粗通音律，哪比得上徐王妃當年在北平城頭以冰築牆的智謀。"
    提到徐王妃，朱棣麵色稍霽。此時親兵來報，南軍先鋒已至鄭村壩。燕王起身披甲，忽然壓低聲音："十七弟，為兄知你與上蒼有溝通之能。"他指向天空裂縫，"此等異象，是吉是凶？"
    沈書瑤呼吸一滯。朱棣竟察覺到了時空異常！
    "《天元玉曆》有雲："朱權仰頭望天，語氣平靜，"天裂者，陽不足；地動者，陰有餘。"
    道衍手中佛珠突然斷裂，烏木珠子滾落一地。老和尚死死盯著朱權："寧王殿下，此乃《乙巳占》所言，非《天元玉曆》。"
    帳內死寂。沈書瑤的手環警報狂響——道衍在試探！曆史上朱權確實精通占卜，但《乙巳占》是唐代李淳風所著，此刻尚未問世！
    "大師博學。"朱權輕笑，"本王近日研讀雜書，一時記混了。"他轉身時向帳外瞥了一眼，沈書瑤讀懂了他的暗示：準備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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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村壩的寒風卷著血腥味撲麵而來。沈書瑤立在戰車上，量子手環偽裝成的銅鐲緊貼腕骨。朱權率朵顏三衛居左翼，那些曾被蕭燼羽暗中策反的蒙古騎兵如今聽命於燕王。
    "王妃，燕王令旗！"紅袖指向高處。朱棣的玄色大纛猛地揮下，戰鼓震天響起。
    沈書瑤啟動手環掃描戰場。當全息地圖展開時，她險些驚叫出聲——南軍陣中竟有十幾個熱源信號！楚明河不僅給了朱棣未來武器，還在建文陣營安插了"清潔者"！
    "紅袖，傳令神機營。"她摘下銀簪晃了晃，納米機器人如螢火蟲般飛散，"按第三預案。"
    蒙古騎兵已如黑潮般湧向南軍左翼。沈書瑤看著朱權一馬當先，軟劍在陽光下劃出銀色弧線。突然，他劍勢突變，招式從飄逸的明代劍法轉為淩厲的星際格鬥術——林毅的意識蘇醒了！
    "少校！"戰場嘈雜中，朱權——不，此刻完全是林毅——的聲音通過量子通訊直達她腦海，"十點鍾方向有狙擊手！"
    沈書瑤不假思索地撲向戰車右側。幾乎同時，一道激光擦過她方才站立的位置，將包鐵車轅熔出拳頭大的洞。
    "蕭燼羽的幹擾器範圍三百米。"林毅繼續道，聲音時斷時續，"我撐不了多久......朱權的意識在反抗......"
    戰場突然安靜了一瞬。沈書瑤抬頭，看見令她毛骨悚然的景象：朱權勒馬而立，銀發如霜雪般在黑發間蔓延，軟劍與突然出現的能量刃交替閃爍。朵顏三衛的騎兵驚恐地繞開他，仿佛避開某種不祥之物。
    "神火！"南軍中突然有人尖叫。沈書瑤趁機啟動全息投影，巨大的藍色火焰在敵軍上空炸開。這來自7319年的視覺威懾讓明軍戰馬驚嘶，陣型大亂。
    "妖術！"李景隆的帥旗瘋狂擺動，"弓弩手準備——"
    箭雨升空的刹那，沈書瑤的手環突然被強力幹擾。一股熟悉的藍莓味混在硝煙中飄來，她猛地轉頭，看見蕭燼羽立在三百步外的土丘上，銀發被風吹得狂舞。他的機械義眼閃爍著危險紅光，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正對著她。
    "瑤瑤，離開朱權。"聲音直接傳入她耳中，"楚明河要的不是改變曆史，是——"
    一道劍光劈開空氣。朱權不知何時突破重圍，能量刃直取蕭燼羽咽喉！兩個男人在千軍萬馬中對峙，未來科技與古代戰場形成荒誕對比。
    "上校，久仰。"蕭燼羽輕笑，機械心髒發出不祥的嗡鳴，"你搶了我未婚妻。"
    朱權——此刻銀發已占大半——的瞳孔緊縮："書瑤，他說什麽？"
    沈書瑤如墜冰窟。她從未告訴林毅關於婚約的事。量子手環瘋狂閃爍，顯示曆史偏離值飆升至55。天空中，青銅裂縫開始滲出液態金屬，那是楚明河的星艦正在突破維度！
    "小心！"她突然大喊。南軍陣中射出一道激光，直取朱權後心。蕭燼羽的機械臂猛地展開力場盾，卻在攔截瞬間被某種力量扭曲——楚明河遠程關閉了他的防禦係統！
    朱權悶哼一聲，激光貫穿他的左肩。鮮血還未濺出，傷口就泛起詭異的藍光——量子武器在阻止細胞再生！沈書瑤正要衝過去，腰間突然一緊。寧王妃張氏的意識毫無征兆地蘇醒，控製著身體向後躍去。
    "妹妹危險！"意識海中，張氏的聲音清晰傳來。現實世界裏，沈書瑤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自動避開流矢，動作優雅如舞蹈。這是張氏在戰場練就的本能。
    戰局瞬息萬變。朱棣親率精騎衝破南軍中軍，李景隆帥旗轟然倒下。沈書瑤趁機催動納米機器人組成屏障，衝向受傷的朱權。蕭燼羽卻先一步扶住他，機械手指按在傷口上，藍光與紅光激烈交鋒。
    "楚明河在激光裏摻了納米毒劑。"蕭燼羽的義眼不斷閃爍，"我能中和它，但......"他突然咳出一口藍色液體，"我的量子核心......"
    朱權黑瞳中的藍光忽明忽暗。他抓住蕭燼羽的衣襟，聲音在兩人格間切換："你剛才說......未婚妻？"
    沈書瑤僵在原地。三人的影子在夕陽下糾纏，如同他們錯亂的命運。此時戰場突然傳來山呼海嘯般的歡呼——燕軍大勝，李景隆潰逃。
    "王妃！"紅袖渾身是血地奔來，"燕王請寧王殿下速去帥帳議事！"她警惕地瞪著蕭燼羽，"這位是......"
    蕭燼羽的身影開始閃爍。強行啟動量子傳輸讓他機械心髒的裂痕加深，藍莓味裏混著焦糊氣息。"記住......"他最後看了沈書瑤一眼，"白溝河......張玉不能活......"
    話音未落，他的身體分解成無數光點。朱權猛地抓住其中一縷藍光，卻隻握住空氣。沈書瑤的手環收到最後一條訊息：「曆史需要張玉之死」。
    "王爺傷勢如何？"紅袖急問。朱權肩頭傷口已停止流血，但銀發仍未消退。沈書瑤掃描顯示，林毅的意識正以驚人速度與朱權融合——就像兩滴墨水在清水中交融。
    "無礙。"朱權站起身，銀絲緩緩轉黑。當他再次開口，聲音奇異地融合了兩種音色："告訴燕王，本王隨後就到。"
    待紅袖離去，他突然將沈書瑤拉入懷中。這個擁抱既像朱權的溫柔克製，又帶著林毅的霸道占有欲。"書瑤，"他貼著她耳畔問，呼吸灼熱，"你到底是誰的妻？"
    沈書瑤的手環突然投射出全息畫麵：白溝河戰場，張玉率軍陷入重圍。畫麵一角，楚明河的虛影正冷笑著按下某個裝置。標注顯示——這是曆史上張玉戰死的精確時刻！
    "來不及了......"朱權——或者說正在融合的兩位一體——突然吻了吻她額頭，"我必須去救張玉。至於答案......"他翻身上馬，"等天下太平，你再告訴我。"
    馬蹄聲遠去，沈書瑤摸到袖中多了一物。展開一看，是半張焦黃的琴譜——徐王妃在地宮交給他們的《瀟湘水雲》殘譜。背麵用血寫著幾行小字：「孝康皇後非病逝，星艦墜毀於冰湖，楚明河即——」
    最後幾個字被血跡模糊。量子手環突然發出刺目紅光，顯示曆史偏離值突破60。天空中，青銅裂縫擴張成猙獰巨口，一艘星艦的尖角已隱約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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