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七，濟南城籠罩在令人窒息的悶熱中。鐵鉉站在西門城樓上，官袍後背已被汗水浸透。他眯起眼睛望向北方地平線，那裏揚起的塵土如同一條黃龍，正緩緩向城池逼近。
    "都堂大人，燕軍前鋒距城已不足二十裏。"傳令兵單膝跪地，聲音裏帶著壓抑不住的顫抖。
    鐵鉉沒有立即回應，他的目光落在護城河水麵——渾濁的河水中，一尾紅鯉突然躍出水麵，濺起的血珠般的水花落在青石堤岸上。
    "盛將軍。"鐵鉉轉身時，補子上的孔雀紋在陽光下泛著冷光，"神牌都掛好了嗎？"
    盛庸按著腰間雁翎刀快步走來，鎧甲鏗鏘作響："四門均已懸掛太祖禦容，隻是..."他欲言又止地指向城外，"燕軍陣中似乎有女眷。"
    鐵鉉順著指引望去，在漫天塵土中，一個纖瘦的白色身影格外醒目。那女子端坐馬上，月白戰袍外罩銀絲軟甲，發間金釵折射出刺目的光芒。更詭異的是，她手中捧著的卷軸正泛著淡藍色光暈。
    "寧王妃沈氏？"鐵鉉眉頭緊鎖，"朱權竟帶女眷上陣？"
    突然，大地開始震顫。遠處傳來連綿不斷的悶響，如同夏日悶雷。盛庸臉色驟變："是燕軍的火炮！"
    同一時刻，燕軍中軍帳內，沈書瑤的量子手環在袖中劇烈震動。她盯著沙盤上濟南城的黏土模型，注意到朱權的指尖正在西門位置微微顫抖。
    "王爺可是身體不適？"她借著奉茶的機會靠近，聞到他衣領間混雜著血腥氣的沉水香。
    朱權突然抓住她的手腕，黑瞳深處泛起冰藍色數據流："少校，護城河下有..."話音未落，他猛地閉眼再睜開，又恢複成那個溫潤如玉的寧王："愛妃且去後帳歇息。"
    帳外突然傳來朵顏衛都督脫魯忽察兒粗獷的嗓音："燕王殿下！末將願為先鋒！"沈書瑤透過帳簾縫隙，看見這個酒糟鼻上橫著刀疤的蒙古將領，正用鑲金角的皮囊往喉嚨裏灌馬奶酒。
    朱棣接過令箭時，站在陰影處的道衍和尚突然開口："殿下且慢。"這個被建文帝稱為"妖僧"的謀士用禪杖點了點沙盤西門位置，"鐵鉉在此處必有埋伏。"
    沈書瑤的量子手環突然投射出全息掃描圖——濟南城牆內部竟有七處異常能量反應，排列形狀與北鬥七星完全一致！
    子時三刻，濟南府衙密室中，鐵鉉正在油燈下研讀《武經總要》。燭火突然劇烈搖晃，盛庸帶著一身夜露推門而入。
    "都堂，探子回報。"盛庸遞上一塊沾血的布條，上麵用炭筆畫著奇怪的機械圖形，"燕軍正在組裝某種新型雲梯。"
    鐵鉉取來銅尺丈量圖形，突然瞳孔收縮："這不是尋常雲梯..."他快速翻動兵書，停在"霹靂車"一頁，"看這齒輪結構，分明是結合了回回炮的機關！"
    窗外雷聲轟鳴，鐵鉉突然起身："傳令各門，立即執行乙號方案。"他從懷中取出三把黃銅鑰匙，"開啟武庫最下層。"
    當盛庸看到武庫中那二十架蒙塵的"一窩蜂"火箭時，不禁倒吸冷氣："這不是洪武年間就禁用的..."
    "正是。"鐵鉉撫摸著火箭發射架上的龍紋，"當年太祖北伐時，這種可連發三十二箭的利器曾讓王保保的騎兵聞風喪膽。"他突然壓低聲音，"我在每支箭頭上都淬了金汁。"
    一道閃電劃過，照亮鐵鉉半邊臉龐，盛庸這才發現他的指甲縫裏全是火藥殘渣。
    六月十二拂曉，燕軍發動第一波總攻。沈書瑤站在特製的巢車上，量子手環不斷掃描城牆防禦。當她的視線掃過西門城樓時，手環突然發出尖銳警報——鐵鉉手中那本看似普通的《論語》，書頁間竟夾著微型銅製齒輪！
    "王爺小心！"她通過量子通訊急呼，"城上有機關！"
    朱權率領的朵顏衛已衝至護城河邊。就在蒙古騎兵準備架設浮橋時，河水突然沸騰起來——埋伏在河底的鐵蒺藜被機關觸發，瞬間刺穿十幾匹戰馬的馬蹄。
    "放箭！"
    隨著鐵鉉令下，城頭箭如飛蝗。更可怕的是那些"一窩蜂"火箭，三十二支箭矢同時呼嘯而出，在空中劃出致命的弧線。朱權拔劍格擋，卻見那些箭頭在接近時突然爆開，濺出惡臭的液體——正是混合了砒霜的金汁！
    沈書瑤立即啟動量子手環的防護模式，淡藍色力場將朱權籠罩其中。然而這一幕卻被城樓上的鐵鉉看得真切——那些本該命中目標的箭矢，竟在半空中詭異地改變了軌跡！
    "果然有妖術..."鐵鉉咬牙撕下一片官服下擺，蘸著硝石在磚地上快速演算。當看到計算結果時，他猛地抬頭望向沈書瑤所在的巢車："原來如此！"
    深夜的燕軍傷兵營帳內，沈書瑤正在為朱權清理傷口。當她的手指觸到他鎖骨處的箭傷時，量子手環突然顯示異常能量波動——傷口深處竟有金屬光澤閃爍！
    "王爺，這是..."
    朱權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眼中再度泛起藍光："林毅少校，立即掃描濟南地下管網。"他的聲音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檢測到時空異常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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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書瑤還未來得及反應，帳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她迅速拉好朱權的衣襟，轉身時正撞上掀簾而入的朱棣。
    "四哥..."朱權虛弱地開口，又恢複成那個溫雅的寧王。
    朱棣的目光在兩人之間遊移，最後落在沈書瑤染血的袖口："弟妹通曉醫術？"
    "略知皮毛。"沈書瑤低頭掩飾眼中的慌亂，卻沒注意到朱棣腰間玉佩正發出微弱的紅光——那分明是未來科技的信號接收器！
    六月十八正午，鐵鉉的詐降計開始實施。當朱棣單騎接近城門時，沈書瑤的量子手環突然警報大作。她催馬上前，卻見濟南城門轟然落下千斤閘，盛庸的伏兵從牆洞中射出密集的火箭。
    "四哥！"
    朱權的嘶吼聲中，沈書瑤啟動了時空緩滯功能。世界頓時變成灰藍色，她看見懸停在空中的箭簇、朱棣驚愕的表情，還有城樓上鐵鉉突然轉向自己的目光——這個明朝官員竟能感知時空異常！
    "沈少校！"林毅的意識接管了朱權身體，他抽出能量刃劈開兩支弩箭，"九點鍾方向有狙擊手！"
    沈書瑤順著指引望去，看見紀綱正用某種未來武器瞄準朱棣後背。她立即射出納米幹擾彈，卻在解除時空緩滯的瞬間被衝擊波掀翻。朱權飛身將她撲倒，兩人滾入壕溝時，她清晰聽見他肋骨斷裂的聲音。
    "你..."朱權染血的手指撫過她的麵頰，突然低頭吻住她的唇。這個帶著鐵鏽味的吻裏，沈書瑤同時嚐到了林毅的薄荷氣息與朱權的沉水香。
    持續了七天七夜的暴雨終於停歇。鐵鉉站在滿是箭痕的城樓上，從袖中取出那塊發熱的金屬殘片。殘片上刻著"楚明河實驗場·時空定位器"的字樣，邊緣還殘留著量子隧穿特有的灼痕。
    "報！朝廷欽差到！"
    鐵鉉轉身時，將殘片滑入盛庸手中："速將此物八百裏加急送交方孝孺大人。"他整理好被血汙浸透的官服，突然壓低聲音，"記住，要親手交給方學士，不可經他人轉遞。"
    當盛庸匆匆離去後，鐵鉉獨自走向城樓最高處。他取出那個從燕軍屍體上搜來的銅製千裏鏡，望向南方天空——在啟明星的位置，有顆星辰正發出不合時令的慘白光芒。
    "天象有異啊..."鐵鉉喃喃自語，卻沒注意到鏡筒底部刻著一行小字："property of tie agenc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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